吃晌午飯的時候,楊炮到了警局,曲煒不在,一肚子火氣也沒了,因爲餓了。
楊炮一想,乾脆去碼頭找兒子,便趕着牛車去了碼頭。
路過“山燕貨棧”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人說話很熟,“慢點,再往裡點,可以了。”
他定睛一看,兩個夥計往馬車上搬一個大箱子,站在那裡指揮,說話的是田山虎,硃紅玉站在他旁邊。
今天田山虎非常帥,一個黑色小馬甲就很提神,臉龐黑了許多,有了鬍子,更顯男子漢的氣質。
硃紅玉今天把頭髮散開,一個紅綢子條當作髮卡拴住瀑布似的黑長髮,半長的黑皮靴,馬褲,英姿颯爽!
“楊大叔,幹啥來了?”硃紅玉看見了楊炮,跟他打招呼。
楊炮定定神,趕緊說:“沒事,買點東西。你們,買的啥啊?”
硃紅玉:“做衣服的洋針,再買幾捆布。”
這兩人站在街上,整條街都增光。楊炮也有點嫉妒,心想這丫頭和田山虎確實不一般,別人買布都論米,他們買布是論捆。
女夥計是曉燕,她正抱着三捆布從貨棧出來,往馬車上放,一看累的夠嗆,紅玉趕緊幫忙擡。
虎子客氣地打招呼問:“大叔,你這是往碼頭方向去啊。”
“是啊,找懷子吃飯去。走了啊。”說完,他趕車走了。
紅玉:“虎子,咱去哪吃飯啊。餓了。”
虎子:“你說。”
紅玉:“聽說,這有個館子鍋包肉做的好,咱去嚐嚐。”
虎子:“啥館子?”
紅玉拍拍腦袋,想不起來了。
旁邊正在幫忙的曉燕插嘴說:“大姐,你說的是“綠水飯店”吧。”
硃紅玉:“對對,就是這個名。大妹子,你咋知道?”
曉燕:“我們老闆三天兩頭的去,就吃他家鍋包肉。就在碼頭邊上,好找。”
紅玉:“大妹子,你可真熱心,以後我買布就上你這來。這鋪子以前是夏老闆的綢布店,我跟他熟。夏老闆以前的生意就算不錯了,我看也不如你們。”
曉燕:“對啊,我們老闆就是從夏老闆那接手的。姐,洋針你要是不會啊,別瞎鼓搗,壞了就不好辦了,直接過來,我教你。”
紅玉:“我猜你們老闆是女的。”
曉燕:“姐,你真神。”
紅玉得意地說:“我和我娘最大的愛好就是到布店買布,你們店裡的布料一看就正合心意。賣着布料,旁邊還有人當場用洋針做衣服,做好的衣服擺在旁邊,多吸引人,男人可想不出來。你們老闆要在我可要誇誇她。”
曉燕:“她眼睛受傷了,去外省治病了。姐,我來店裡這麼長時間,你是我見過的花錢最爽快的人,以後可要常來啊。”
紅玉:“你這小嘴可真甜。曉燕,我記住你了”
虎子心裡一顫,女老闆,眼睛受傷,趕緊說:“走了。先買“老霍家點心”,還是先吃飯?”
紅玉:“先買點心。看你手這埋汰勁,一會兒怎麼拿點心。”
虎子攤開兩隻手一看,確實太髒了,自言自語地說:“剛纔擺弄洋針弄得。”
曉燕:“大哥,跟我到後院洗洗。”
曉燕在前,虎子跟着來到後院。
後院有水井,馬棚,倉庫等,院子很大,水井邊,一個矮個子男人正在打水,看他拿水桶的樣子,胳膊很有勁。
虎子一愣,突然覺得這男人的背影很熟悉,想問曉燕,還是忍住了。虎子格外留意這個男人,他打完水,朝一個屋子走去,明知道背後有人說話,但是沒回頭。
虎子洗完手,朝曉燕點頭示謝,迅速離開。
出了”山燕貨棧“,沒多遠就到了“老霍家點心”鋪子,紅玉下車去買點心,虎子坐車上,腦海中始終想這個男人,一般情況下身後有人說話都下意識地回頭看一下,可這個人是故意布露出正臉。突然,虎子想到,很像前天捱了自己的彈弓後來跑了的人,越琢磨越覺得就是他。
這一下就通了,這個店的老闆一定是找朱大叔那女的,自己的彈弓打的就是她的眼睛。沒錯,就是這個女人,她沒死,在山崖下也沒找到她的屍體。
我的天,感情他們藏在這!鋪子開張的時間,也是在盤子的事情發生之後,而且山燕貨棧距離當鋪也不遠,他們還有照應,真是好算計。
紅玉買回了三包點心,坐車上打開點心包就吃起來。
虎子趕緊把車趕到沒人的地方,看她聚精會神的吃相,虎子哈哈大笑,太可愛了,滿嘴的點心渣子,他趕緊把自己的猜測和她說了。
紅玉停住了嘴,說:“我認識那男人,要不我回去看看。”
虎子:“不用。我確信就是他。看來當鋪掌櫃的已經佈局了。”
紅玉接着吃起來:“不用擔心,走一步說一步。他們幹他們的,咱們幹咱們的。大不了,吃飽了再打一場,下次讓我碰上直接掐死算了。”看着紅玉啥也不怕的樣子,虎子越發喜歡她了。
女人吸引男人,其實就是兩種人,一種是弱不禁風,讓男人憐惜的,這會消耗男人的精氣神,另一種是自信滿滿,能讓男人更加強大,紅玉無疑是後者。在紛亂的時局下,男人身邊有個紅玉這樣的女人,是幸運的。
虎子:“看你,這麼一會兒就吃了半包,咋拿回家,再買一斤去。”
紅玉:“咋能賴我?你平時給我的買的太少了。我沒忍住。”
虎子無奈的搖搖頭說:“買二斤。把下月的也買了。”
紅玉說:“這還差不多。前邊是藥店停一下,我去買膏藥。”
虎子:“誰用?”
紅玉:“我爹。自打上次受傷以後,天冷就後腰疼。”
這個時候,楊炮已經到了到巡邏隊,黃隊長和楊炮寒暄了幾句,楊懷看他爹說話“四六不靠”,趕緊帶楊炮出來吃飯。
二人邊走,楊炮告訴兒子,剛纔看見田山虎和硃紅玉了,結果楊懷聽後根本沒表情,楊炮知道兒子心裡不好受了,也就不再說啥。
“綠水飯店”門臉有紅燈籠,很喜幸,走到這裡,楊炮指指,意思是就在這吃。
“楊警官,你在這啊。”楊懷回頭一看是王掌櫃。
楊懷感覺不對勁,低聲對楊炮說:“爹,別說話啊。”
楊懷看着緊跑幾步追上來的王掌櫃說:“你,找我?”
王掌櫃:“對,有點事求你。這是誰啊?”
眼前的楊炮和楊懷站在一起,真不像是一家人,多年的不如意在臉上、眼睛裡,明顯的寫着滑稽、庸俗。
楊炮看王掌櫃,個子不高,頭髮有型,懷錶掛在胸前,上等皮子外衣,還戴了一副深不可測的眼鏡,真是一個不怒自威的大老闆。
楊炮不由自主的搶先一步跟王掌櫃握手,王掌櫃也禮貌性的回禮,楊懷攔住他爹,對王掌櫃說:”沒想到在這兒碰上。“
王掌櫃皮笑肉不笑地說:”不是碰上,我找你去了,我想和你說幾句話,一起吃吧,我請客。“
楊炮高興地說:“我是他爹。我叫楊炮。您是?”
楊懷心裡這個氣啊,只好冷冷看着。
王老闆:“街上路北“永昌當鋪”是我的,楊警官知道,下次,有機會請您到我鋪子坐坐。。”
楊懷趕緊說:“我們不吃了。我爹還急着回家呢。”
楊炮裝傻充愣地:“懷子,我真餓了,早晨出門就沒吃飯。”
楊懷用強硬的口氣說:“那你先進去。我和王掌櫃說幾句話。”
楊炮不敢說啥,麻溜走進飯店,他還是有點怕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