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一結束虎子第一時間衝向小六,把他頭上的黑布口袋解開,把他身上的繩子解開。虎子一把將小六摟在懷裡,不停的按着穴位。片刻,小六醒了,看了一眼虎子,放聲大哭。
兩個年齡相當的兄弟此刻的心連在一起。
劉金增狂喊:“先擡回家。回家。”
衆人和劉金增攙扶小六進了大院,劉家大門立即關上。
虎子看見老孫頭手拿柺杖,在現場左看看右看看。他剛要朝老孫頭走去,田長青鐵青着臉,走到虎子身邊低聲說:“有保安隊呢,你逞啥能。跟我回家。”
虎子還興奮着呢,跟他爹說:“別管我,你先回。”
劉家的一個夥計趕着一個大車過來,老孫頭把朱永和拉到一邊交代:“趕緊拉保公所去。別在劉家門口擺着了。”
朱永和馬上讓保安隊的人照辦,將四個土匪擡到大車上,當一個土匪被擡上車的時候,朱永和一眼看見插在鬍子眼中的短刀,他拔出來,在另一個土匪的身上蹭蹭,看了看然後默默地插在自己的腰間。
朱永和說:“鄉親們,回家吧,都回家。長勝,分配一下,把住屯子的各個路口。田甲長您帶人,挨家挨戶,查戶口。”
田慶雲:“查戶口?”
朱永和:“嗯呢,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鬍子一定早就住在屯子裡了。看有沒有漏網的鬍子。”
田慶雲:“嗯呢。聽您的。虎子跟我一起去吧。”
劉家門前安靜了,衆人散去,朱永和壓着大車去保公所,隨長勝帶幾個人,去屯子路口偵察。
小六被擡回劉家後,躺在老孫頭的炕上。
藍莓破天荒的走出她的小院,看了小六。
小六圍着被子,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炕上擺着麪條,老孫頭說:“吃吧,大夫說了,你沒啥事。吃飽了壯膽。”
小六端起碗,大口吃起來。
劉金增進屋,小劉趕緊問:“爹,張喜祿那孩子咋樣啊。”
劉金增搖搖頭說:“沒救過來。我就不明白了,土匪是怎麼找到這個孩子的。”
老孫頭說:“還用找?等虎子他們回來就清楚了。 今天這麼熱鬧,咋一直沒見楊懷?小年都放假了。”
劉金增一愣:“我好像也沒見他。是不是沒回來。”
田慶雲帶着保安隊的四個人和虎子,來到了曲老爺子家查戶口。
老曲頭不敢怠慢,帶着田慶雲、虎子等幾個人各個房間都看了,曲煒和楊懷是下午回來的,一聽說田甲長和保安團的人來查戶口,趕緊從後門溜出去,躲了。
老曲頭陰陽怪氣的說虎子:“小馬倌,保安隊的都不如你,啥時候練的敢殺土匪了。”
田慶雲說:“他哪殺土匪了。就是幫忙救了小六。”
當老曲頭帶着田慶雲等一干人推門進了楊懷的房間時,田慶雲問老曲頭:“大叔,今小年,懷子回來沒?”
老曲頭看見炕桌上的菸頭和遲疑了一下說:“回來了,不知道去哪玩了。”
曲家的後院,是個小門,門口是一個窪地,旁邊是一片樹林。這時,曲煒和楊懷正站在窪地旁邊。曲煒愁眉不展,一根接一根的抽菸。
楊懷:“舅,綁架跟你有關?”
曲煒點頭。
楊懷:“到底啥事,讓你想了這麼一出。我爺也參合了吧,要不你實施不了。”
曲煒看看陰沉的天,說:“沒辦法。前年鬧大水,上頭撥款賑災,我當時是行政科科員,正管這筆錢,當時孫局長高升,要去哈爾濱了,蘇副局長暗示我,可能提拔他當局長,如果我拿出“孝敬錢”一萬,會考慮我是副局長。”
楊懷:“科長呢,不提拔科長,直接就提拔了你?老蘇還真有本事。”
曲煒:“科長一直病休在家。我就用了那錢,賭一把唄。後來我聽說,蘇副局長當正局長就給了孫局長一萬。哎,這一年多,我一直想撤堵窟窿,可是這錢,真他媽不好弄。想不到我曲煒也有今天,借都找不到廟門,真是急死我了。你看,我的頭髮都白了一片。
楊懷:“黑劉她姐就真沒辦法了?”
曲煒:“那個病秧子也不斷氣,房契、地契、銀票,都把得死死的。劉敏也是能賣的都賣了。”
楊懷:“舅,你這次堵窟窿全是給孫局長的那筆?還有別的錢吧。”
曲煒:“啥也瞞不住你啊。這一年我倆抽大煙,也造了不少錢。開始是劉敏出錢,後來沒錢了,就指着我了。”
楊懷:“非抽啊,上癮了?”
曲煒:“沒,就怕上癮,現在基本不去了。賭錢也是嘩嘩的流啊,本來還想贏回來,結果越輸越多。“
楊懷說:“舅,在葫蘆屯綁架劉小六,就沒想到朱永和的保安隊?”
曲煒:“他們集合起來慢,其實不可怕,把人綁走是瞬間的事,只要進了山,錢肯定能拿到。我其實是顧及田家小子,他住在劉家是個擋事的人,就是掐準了他去縣城的空,沒想到,還是趕回來了。”
楊懷:“你讓我爺都幹啥了?他在屯子裡住,可別讓人找他麻煩。”
曲煒:“這些個人住在張喜祿家,得吃喝啊老聞送的,不過都是夜裡,你爺怎麼可能露臉。”
“天冷,回屋吧。他們走了。”曲老爺子站在門口喊道。
他們進了楊懷的屋,小炕桌上有兩碗麪條。
這時,楊炮推門進屋,看見炕桌上的麪條端起碗就吃,他說:“你們咋不吃。大局長啥時回來的。”
曲煒不願多說,拿起一碗麪也吃起來。
楊懷:“爹,開槍的時候你也在?”
楊炮說:“賭場人都跑了,我也看看熱鬧唄。你去哪了,這麼熱鬧咋沒見你?”
楊懷:“我有事。你說說。”
楊炮來了精神,放下碗繪聲繪色地說:“田家那個崽子可是露臉了,騎馬朝着雙龍就敢衝過去,順手短刀這麼一劃,雙龍的脖子就開了口,那血啊,花花的流。”
楊懷酸溜溜的說:“田山虎的武藝見長啊。”
楊炮繼續眉飛色舞的說:“你說這雙龍咋這麼貪,劉家一說回去拿錢,他就猶豫了,前後就是這這一分鐘的事。雙龍手下也是笨蛋,開啥槍啊,小孩子喊就讓他喊唄。要是虎子和朱永和他們沒來之前就趕緊走,今天這事就另說着了。”
楊懷:“後來咋處理的?”
楊炮:“四個屍體,拉保公所去了。”
曲煒一愣,說:“他們去的是五個人呀。”
楊炮:“你咋知道?”
楊炮看看曲煒,似乎明白了:“曲煒,我見天在賭場幫你忙乎,你啥事都瞞着我啊。”
曲煒:“姐夫,告訴你有啥用。把賭場給我看好了,別的少知道的好。”
楊懷突然一拍桌子,說:“賭場!舅,我有主意了。爹,你回屋吧。”
楊炮看看他倆,說:“得,我走。你們是穿官衣的人,咱還是別攪合了。”
看楊炮出屋了,曲煒說:“綁架的是土匪雙龍,去找雙龍的是劉敏找的人,查不到我。”
楊懷:“對了,劉小六回來,咋知道的?”
曲煒:“他是搭縣長的車回來的。小年了,放冬假,誰不知道就這幾天該回家了。”
楊懷:“孩子死了,張喜祿心裡能沒氣?舅,這個人你得按住。”
曲煒:“嗯,我想辦法。你剛纔說,有辦法了。啥辦法?”
楊懷:“還沒想好,我再仔細想想。”
曲煒:“綁架的時候你到底去哪了?”
楊懷出屋,去撒尿了,他不願跟舅舅說他去了朱家。
自從梅子跟他說了盤子的事,他就琢磨一定要找機會自己先去朱家摸摸底。進了朱家他才發現,雖然朱家大小七間房屋和後院、地窖、馬棚、倉庫等等他都輕車熟路了,但沒用,櫃子都上了鎖,他也撬不開,地窖進去了,全是菜,倉庫也都是堆的雜物,他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