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和完顏嫣在河邊談事情,河對面居然潛伏着這麼多人,明顯來者不善。
完顏嫣抽出腰間的短刀時,唐寧握住她的手腕,說道:“走!”
聽老鄭的話是沒錯的,老鄭要他們走,顯然是覺得他們在這裡只會拖累,唐寧今天出來,身上並沒有攜帶什麼厲害的蠱蟲,和完顏嫣待在這裡,只會拖老鄭的後腿。
完顏嫣收回短刀,翻身上馬,順勢將唐寧也帶了上去。
“抱緊我!”她說了一聲,便策馬向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
河對面的草叢深處,一名蒙面漢子看着二人離開,沉聲道:“追!”
他身旁的一人看着前方,說道:“首領,那裡還有一個人……”
蒙面漢子望向對岸,見還有一道人影站在那裡,揮了揮手,說道:“攔路者死!”
十餘人揚起手中的彎刀,向老鄭衝了過來。
老鄭看着他們,問道:“真的要這樣嗎?”
迴應他的,只有那十餘人手中的彎刀。
老鄭握緊殺豬刀,看着前方向他衝過來的人影,舔了舔乾澀的嘴脣,眼神深處,浮現出一絲血絲,以及壓抑已久的悸動。
……
草原之上,完顏嫣縱馬狂奔,唐寧只能抱緊她纔不至於掉下去。
他看着完顏嫣,問道:“你去哪裡?”
完顏嫣道:“回烏延部啊,回去搬救兵!”
唐寧道:“你的行蹤已經泄露,他們既然能在河邊設伏,路上的埋伏恐怕會更多。”
他話音剛落,從前方的某處山丘之後,猛地竄出了數十匹輕騎。
前路被截,即便是距離烏延部只有十里,此刻也變成了天塹般的距離,完顏嫣面色微變,在下一刻便猛地勒緊馬繮,向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追!”數十人中,最前方一名蒙面人低沉着聲音道:“殿下有命,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
烏延部。
陳舟走到阿伊那的帳中,問道:“公主還沒有回來嗎?”
阿伊那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們家大人回來的時候,公主就回來了。”
“這麼晚了,他們在河邊有什麼事情幹……”陳舟看了看他,試探道:“要不去看看?”
阿伊那瞥了他一眼,說道:“沒你的事,你還是好好的留在部裡。”
陳舟從阿伊那的帳中走出來,心中依然惴惴不安,黑暗中,忽有腳步聲從前方傳來。
這腳步聲很緩,也很沉重,陳舟藉着從營帳中透出來的光,看到滿身是血的老鄭,心中咯噔一下,問道:“這是怎麼了,大人呢?”
老鄭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他們沒有回來?”
這一眼看的陳舟寒毛直豎,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說道:“沒,沒有……”
……
“公主!”
“大人!”
“你們在哪裡?”
……
十里河,烏延部的族人,一半以上的人都來到了這裡,手中打着燈籠,大聲的呼喚着。
四公主和駙馬在這裡消失,消息傳回烏延部,在阿伊那的指揮下,整個部落近乎傾巢出動,外出尋找他們二人。
只是,衆人沿着河流,無論怎麼呼喊,都得不到迴應。
河邊,忽有一人被腳下一物絆了一下,疑惑道:“什麼東西!”
他打着燈籠,湊近一看,才發現剛纔險些絆倒他的東西,居然是一條手臂,那手臂齊根而斷,鮮血將腳下的草地染成褐色。
他心中一驚,倒吸口涼氣,忍不住後退幾步,腳下一滑,又險些被一物絆倒。
藉着燈籠的光,他看到腳下的土地上,滿是殘肢斷臂,他左腳踩着一隻手掌,右腳不知道踩着誰的大腿。
“嘔!”
正常人哪裡受得了這種刺激,他手中的燈籠掉在地上,忍不住狂嘔起來,直到胃中沒有什麼東西可吐時,又變成了乾嘔……
這時,周圍的其他人也都發現了這一片修羅場,表現和他一般無二,心理素質不佳之人,更是被直接嚇得失禁,血腥味夾雜着騷臭味,使得現場臭不可聞。
陳舟背對着河邊,已經將昨天吃的飯都吐了出來,阿伊那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面色發白的捂着嘴,聽到身後傳來的陣陣嘔吐之聲,終於沒忍住,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
天已大亮,烏延部的族人終於回了部落。
等在部落中的婦人們立刻迎出來,拿出肉乾,看着自家男人,心疼道:“怎麼現在纔回來,餓了一晚上餓壞了吧,先吃點肉乾墊一墊,家裡還有半根羊腿……”
“嘔!”
那男人的面色已經從白色變成了青色,看了那肉乾一眼之後,便不住的乾嘔,只是他胃裡所有的東西都在昨夜吐了出來,一邊乾嘔,一邊對那婦人不住揮手,大聲道:“拿走,快拿走!”
烏延部發生了一件大事,細究起來,則不僅僅牽扯到烏延部。
昨夜有數十人襲擊了四公主和駙馬,四公主和駙馬現在消失無蹤,而那數十人,已經盡數授首。
後經辨認,那些人都是蒲察部的人,蒲察部的首領被人砍了腦袋,其麾下的數十勇士,也大都身首異處。
且不說他們是怎麼死的,蒲察部對四公主和駙馬不利,就是造反,而蒲察部向來唯大王子馬首是瞻,也就是說,這是大王子要刺殺四公主?
派出蒲察部五十勇士去刺殺自己的妹妹,可想而知,大王子已經喪心病狂到了什麼程度。
阿伊那陰沉着臉,說道:“我這就去稟報可汗!”
“先派人去找他們吧。”老鄭走進來,看了她一眼,說道:“他們沒有回來,一定是半路又出了什麼變故。”
老鄭的表情平和,但卻看的阿伊那遍體生寒,下意識的點頭道:“是……”
老鄭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阿伊那想到河邊的慘狀,宛如人間煉獄,忍不住道:“他就是一個屠夫!”
“老虎偶爾也吃草。”中年女子看着她,說道:“但不要忘了,老虎永遠是老虎,吃草再久,也改不了他吃肉的本性,獸性被壓抑的越久,爆發出來的時候,就越可怕……”
……
草原,某處不知名河流。
“魚焦了。”
“知道了。”
……
唐寧蹲在河邊,有些失神,經完顏嫣提醒之後,纔將手裡的木棍轉了轉,讓手裡的烤魚翻了個面。
昨天晚上遇到神秘人半路截殺,對方人數太多,不能硬拼,他和完顏嫣一路逃跑,好在她對這裡的地形熟悉,又是夜晚,他們棄馬奔行了數個時辰,才擺脫了追兵。
天亮的時候,完顏嫣告訴他,她們迷路了。
昨天夜裡,在分辨不清方向的情況下,兩人爲了逃命,東奔西跑,早就迷失了方向,放眼望去,茫茫盡是草原,他們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一條河流,好在這河裡的魚足夠肥美,可以解決他們的飽腹問題。
唐寧想了想,看着完顏嫣,問道:“順着這條河一直向下,不能回到烏延部嗎?”
完顏嫣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同一條河,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一條,沿着河走一定會遇到部落,但也有可能是大哥和三哥的部落……”
昨夜的追兵必定是大王子或是三王子的人,遇到他們就是自投羅網,唐寧看着她,重新問道:“太陽東起西落你總該知道吧,烏延部大概在哪個方向你不知道?”
完顏嫣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她昨天還說從小在草原長大,對這裡的環境十分熟悉,唐寧總覺得她不太想回去,盯着她的眼睛,問道:“你該不會是在騙我的吧?”
完顏嫣移開視線,驚慌道:“怎麼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