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手裡拿着一封刑部尚書宋義送過來的信。
刑部已經確認,天牢中一名叫做肖貴的獄卒和唐府那位獨臂管家有過接觸,而那名獄卒,就是在街上和唐昭起過沖突的那位。
唐家顯然有什麼話想要帶給牢裡那位,但在刑部的嚴密防範之下,不允許任何人探視他,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傳話。
刑部來了一位主事,擡頭看了看唐寧,小心問道:“唐大人,尚書大人讓下官問一問您,要不要讓肖貴和唐家對峙……”
唐寧笑了笑,說道:“不用了,先看看他們想要幹什麼吧。”
他也想看看,唐家還有什麼後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雖然無論他們做什麼,結果都是註定的,但不妨先給他們一些希望,到最後,纔會有更大的落差。
那刑部主事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刑部主事剛走不過一刻鐘功夫,蕭珏便從外面大步走進來,不滿道:“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訴我,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自從蕭珏大婚之後,唐寧就沒怎麼見過他,想來應該是在家裡伺候陸雅,沒有空閒時間。
他瞥了蕭珏一眼,說道:“告訴你有什麼用?”
“你少瞧不起人!”蕭珏拍了拍桌子,提醒道:“別忘了我也是左驍衛將軍……”
唐寧看了看他,問道:“你真的想幫我?”
蕭珏扯了扯嘴角,說道:“那還有假,我蕭小公爺向來都是爲朋友兩肋插刀……”
唐寧想了想,說道:“要不你帶五百禁衛,踏平了唐家,取唐淮和唐琦的項上人頭來見我?”
蕭珏看了看他,沉思片刻,問道:“陸雅這幾天總喜歡吃酸的,你說她以後會不會生兒子?”
……
陸雅的肚子已經明顯的開始挺起來了,今日蕭珏是帶她來唐家解悶的。
正好小如小意唐夭夭都在家,天氣也不錯,晴兒讓人在內院裡支了一張桌子,她們四個圍在一起打麻將消遣。
唐寧和蕭珏坐在外院的亭中,和內院隔了一個月亮門。
蕭珏看了看他,問道:“你這麼做,就不怕觸怒陛下,要知道,陛下最不喜的,就是黨同伐異,朝堂內鬥……”
唐寧淡然道:“那就試試看陛下會不會發怒吧。”
其實這次對唐家動手,也是他對陳皇的試探,他要看看,陳皇的底線到底在哪裡,他對唐家,又是抱着怎麼樣的心態。
蕭珏見他表情淡然,揮手道:“你有你的想法,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告訴一聲就行。”
“還真有一件事情。”唐寧想了想,說道:“你們夫婦這些日子儘量少來我家就行。”
“怎麼,怕陸雅刺激到你家夫人?”蕭珏看着唐寧,終於挺直了脊樑,說道:“當初還說我不行,現在看看,到底是誰不行?”
“不說這個了。”唐寧揮了揮手,隨口問道:“這些天憋壞了吧?”
蕭珏活了近二十年,才體會到真男人的感覺,很容易把持不住自己,陸雅又是女強的類型,兩個人天雷勾動地火,更難以自持,他們的婚期提前就是最好的證明。
現在陸雅有身孕,就算是他平日裡自己動手,終究是差了點感覺。
唐寧一言戳中了蕭珏的痛處,她嘆了口氣,說道:“說起這個,我真羨慕你啊,有這麼多夫人……”
唐寧看着他,說道:“你也可以的。”
“我?”蕭珏自嘲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一樣。”
唐寧問道:“你不想嗎?”
蕭珏長嘆一聲,說道:“她不讓啊……”
唐寧擺了擺手,問道:“你就說你想不想吧?”
“想……”蕭珏沉思片刻,終於從心的點了點頭。
唐寧笑了笑,看着他,問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蕭珏詫異道:“什麼事?”
唐寧指了指一牆之隔的內院,壓低聲音,用只有蕭珏能聽到的聲音道:“牆那邊已經很久沒有傳來打牌的聲音了……”
蕭珏聞言,身體一顫,面色發白,輕輕的走到牆根下,踩着石頭,探過頭去,正好和陸雅幾欲噴火的眸子對上。
陸雅看着他,咬牙道:“你想死嗎?”
……
方家。
近些日子,唐寧對唐家發難,他的一衆盟友,也都在暗中蓄力,逐漸的將唐家拉扯進這個巨大的泥潭中,不得脫身。
唐家的倒臺,不僅對唐寧具有重大的意義,對方家的意義更加重大。
唐家倒了,端王便失去了最後的倚仗,對於意欲幫助潤王奪嫡的方家來說,無疑是樂於看到的。
方鴻在書房中寫摺子,方哲走進來,走到桌前,看了看之後,搖頭道:“現在推倒唐家,還爲時過早,這份摺子,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方哲放下筆,看着他,詫異道:“刑部已經對幾年前保留的證據進行了比對,確認當時行刺楚國使團的兇手,是唐府管家無疑,行刺友國使團,乃是叛國之罪,還不夠推倒唐家?”
“如果唐府的管家死了,死無對證,自然可以。”方哲搖了搖頭,說道:“但他顯然沒有那麼愚蠢,當時的案子,遇刺的不僅是楚國使團,還有當年只是一個小小舉人的唐寧,只要他一口咬定,不知道使團的事情,目的只是唐寧,唐家的叛國罪名便無法落實,而事實上,他們應該真的是不知道使團一事。”
他看向方鴻,說道:“前者是叛國謀逆的大罪,後者是唐家的家事,當然,行刺靈州舉子,罪名也不輕,但怕是遠遠達不到徹底推翻唐家的地步。”
方哲解釋的很清楚,方鴻也全都聽明白了。
唐家的結果如何,取決於刑部怎麼定罪,這件案子在京中有極高的關注度,刑部辦案的每一步,都要合乎規矩,若是唐家一口咬死不知使臣之事,刑部是不可以將此案定性爲叛國謀反的。
方鴻看着他,說道:“但唐大人要的,可不是這個結果。”
方哲擡起頭,說道:“想要徹底扳倒唐家,需要的是一記重擊,除非楚國出面,否則,唐家沒有那麼快倒下。”
這件案子的關鍵,便在於唐家是不是有意刺殺楚國使臣,刑部想要落實唐家的這個罪名,並不容易。
但若是楚國以國之名,向陳國要一個交代的話,不管唐家的目的如何,楚國使臣的確是在陳國遇刺,這一個事實,就足以讓唐家不得翻身。
方鴻輕嘆口氣,說道:“京師雖有楚國使臣,但這件案子,顯然是陳國的內亂,他們怎麼可能輕易插手?”
方哲笑了笑,說道:“那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