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王世子……”
楚皇臉上露出思忖之色,片刻之後,點了點頭,說道:“讓他進京吧。”
丞相說的不錯,要從楚國皇室的那些世子中,挑選出一個還不那麼無藥可救的,也只有獻王世子了。
儲君的位置,不僅僅關係到下一位皇帝,與朝中的諸多官員,也有不少利益牽扯。
本就和獻王關係匪淺的,心中自是高興,至於支持其他世子的官員,心中也難免會有失落。
然而丞相和陛下都已開口,此事也差不多塵埃落定了。
便在這時,一名官員走上前,躬身道:“陛下,小宛國的使臣,昨日到了京都,陛下要不要召見他們?”
“小宛國?”不止楚皇,衆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疑惑之色。
小宛和京都,有着千里之遙,西域和楚國,也從來沒有過什麼聯繫,小宛遣使來京都,又會是爲了什麼事情?
丞相想了想,說道:“陛下,小宛已今非昔比,雖然與我們之前並未建交,但對待這些使臣,也不可輕慢。”
楚皇心中並沒有輕慢小宛使臣的心思,如今的小宛,已經不比陳楚弱上多少,對於和他們同等級別的大國,要有足夠的尊重。
況且,他從來就沒有輕視過小宛,即便在他們還是一個西域小國的時候,他也對這個國家頗爲重視,甚至於,楚國的很多制度,都是借鑑和學習小宛的。
除此之外,作爲一個極度驕傲的人,他對那位小宛國主,心中也有些欽佩。
他只思考了一瞬,便開口說道:“請他們進宮吧……”
西域的幾名使臣,在兩名楚國官員的帶領下,進了皇宮。
幾人走進一座大殿,徐先生對站在上方的男子拱了拱手,躬身道:“徐凌見過楚國皇帝陛下。”
他身後的幾名官員,也紛紛躬身行禮。
楚皇看着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異色,說道:“竟是小宛宰相,朕久仰大名了。”
楚國從數年之前,就開始有意的學習小宛,對於小宛的情況,他自然比其他人瞭解的多一些。
這其中,便包括小宛宰相的名字。
此人極有才能,不然也不會成爲連楚國都要學習的小宛的宰相。
也正是因爲來人身份之特殊,使得楚皇對他的來意,產生了很深的懷疑。
徐先生擡起頭,笑道:“陛下過譽了。”
楚皇好奇他們的來意,也沒心思和他們虛與委蛇,問道:“小宛和楚國相隔千里,宰相不遠來此,可有要事?”
徐先生也沒有繞彎子,再次拱手到:“不瞞陛下,徐某此次前來,是奉國主之命,向陛下求親的。”
“求親?”楚皇眉頭微皺,問道:“求誰的親?”
徐先生道:“國主仰慕長寧公主已久,西域願與楚國,共結秦晉之好,徐某這次來貴國,是代表國主,求娶長寧公主的……”
此言一出,殿內便有些安靜。
小宛國主已是西域之主,公主嫁給他,也並非委身,如果楚國能結交這樣一個強大的盟友,對於楚國未來的發展,也是非常有利的。
然而衆人也心知,陛下對於這位唯一的公主,是何等的寵溺,當年陳國求親,陛下尚且沒有答應,更何況是西域?
果然,在聽到徐先生的話之後,楚皇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宰相莫非在和朕開玩笑不成?”楚皇面色平靜的看着他,說道:“小宛能在二十年的時間裡,從一個微末小國,一步一步統一西域,對於貴國國主,朕心中也很欽佩,然而他的年紀,應該和朕差不了多少,如今他卻說想娶朕的女兒,不覺得有些不合適嗎?”
徐先生笑了笑,說道:“陛下誤會了,您說的是前國主,如今,少國主已經接替了老國主的位置,成爲了西域的主人,少國主的年紀,和公主是相仿的……”
小宛竟是換了主人,楚皇有些意外,心中的氣憤消去,然而即便是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他也不會答應這件事情。
且不說楚國和陳國乃是友好的盟國關係,而西域和陳國,卻勢同水火,若是答應了西域的求親,豈不是站在了陳國的對立面?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陳國不會產生不滿,他那位脾氣倔強的女兒,也不會答應。
作爲父親,他十分清楚,幾年過去,她的心中依然還有那個人。
然而,她想着的那個人,卻在陳國做着宰相,坐擁嬌妻美妾,快活無邊,每每想起這件事情,他便恨不得將他從陳國抓來,在他身上用盡十八般酷刑,才能稍解他心中的怨氣。
無論是出於哪一個原因,他都不會答應西域的求親,臉色平靜的看着西域的幾位使臣,說道:“楚國願意和貴國友好共處,但不和親不納貢,是楚國如今的國法,和親之事,宰相不用再提了。”
徐先生嘆了口氣,說道:“那真是太遺憾了……”
西域使臣沒有就此糾纏,倒是出乎了楚皇的預料,卻也爲他省去了很多麻煩,他看着幾人,說道:“幾位遠道而來,不妨先回去休息休息,等到過上幾日,朕親自宴請來自西域的朋友……”
幾人離開皇宮之後,一名官員看着徐先生,爲難道:“徐相,楚國在此事之上,似乎沒有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這次國主交代給我們的事情,怕是有些難辦了……”
徐先生搖了搖頭,只是神秘的一笑,說道:“放心吧,這件事情,國主自有安排,算算日子,國主近日應該也要到了……”
“什麼,國主來楚國了?”
幾人聞言大驚,紛紛出言詢問,然而徐先生卻是沒有再透露更多的消息了。
一個時辰之後,公主府。
一名女官站在李天瀾的面前,說道:“回公主,消息確定無誤,小宛這次派使臣來我們楚國,是想要向公主求親的。”
她看了一眼李天瀾,又很快補充道:“不過他們剛剛開口,就被陛下拒絕了,公主不用擔心……”
李天瀾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侍女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她的身影消失之後,李天瀾緩緩走到窗邊,望着遠方碧藍的天空,心中卻浮起了一絲煩躁,還有一絲幽怨。
三年的期限,已經超過了一年,而她在這期間,也只是收到了兩封信,信上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耽擱,辦完了事情之後,就會立刻趕來。
這一耽擱,便是整整一年。
要說她心中沒有怨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作爲公主,平日裡在衆人面前展露的,絕不可能是一個幽怨的女人形象。
許久,她才長舒了口氣,將心中的慍怒壓下,這時,有一名女官走進來,說道:“公主,府外有一個叫唐寧的,想要見您。”
話音落下,她只感覺眼前一道殘影劃過,望着已經空無一人的大殿,顫聲道:“公,公主……”
公主府外,小小快步跑過去,和從府內走出來的身影抱在一起,李天瀾看着她,微笑道:“這麼長時間不見,又長高了……”
唐寧走上前,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好久不見……”
李天瀾轉頭看着他,平靜的問道:“你是誰,我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