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苓點了點頭:“我去跟盛大娘告個別,順便告訴她太和餅與茯苓糕放在哪裡。盛大娘眼睛瞧不見,我總要跟她說清楚了,纔不會害她受傷。”
路過常泰身邊時,阿苓福身行了個答謝禮:“阿苓謝常大哥照顧之恩,也託請常大哥往後多來盛家走走,幫忙照顧盛大哥與盛大娘。”
“阿苓,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
“常大哥對阿苓有恩,這些日子又多有照看,阿苓謝您是應該的。只是,阿苓身無長物,除了這一個謝字,再無別的東西可以報答常大哥。”阿苓說着,又起身朝着邢如意看了看:“如意姑娘對長安甚爲熟悉,阿苓已託請她擇日帶阿苓回家,日後怕是沒有機會與常大哥、盛大哥還有盛大娘你們見面了。”
“你家在長安?”常泰聞聽阿苓的家在長安,反應也如當初的邢如意一般。只因阿苓年紀小,又是孤身一人,很難想象她是如何從長安來到洛陽的,莫非是跟隨着女皇遷都的隊伍而來?雖心裡有些疑問,但也只是想了一想,並未多問,只吩咐阿苓一路小心。
去盛家時,邢如意是一個人,可回來時不光身旁多了一隻俊俏的狐狸,還多了一個俏生生可愛的紅衣女鬼。只可惜,自打出了盛家的大門,阿苓就隱去了身形,躲在邢如意影子裡,隨着她的腳步走。狐狸更是死皮賴臉,非說自己累了,繼而化去人形,做回狐狸的模樣,理所當然的讓邢如意抱着。
哎,活生生浪費了她一個大好的吸睛機會。要不然,光是一左一右俊男靚女外加一白一紅的超級組合,簡直就是如意坊的活廣告。可惜了,可惜了!
月入中天,邢如意卻被一陣奇怪的啼哭聲給弄醒了。揉揉眼睛坐起來,才發現窗臺上空空如也,而那隻負責蹲守窗臺的狐狸卻不知蹤影。院子裡,涼風習習,一輪邊緣泛紅的明月晃悠悠掛在枝頭。在細看,那明月中間竟趴着一隻貓一樣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狐狸拜月?”邢如意摩擦着下巴,胡亂抓了件外衫披着,赤腳走到了窗口。近了,才發現阿苓這會兒也站在院子中,仰頭朝月亮上看着。
“咿,不是狐狸!”又仔細的看了看,才瞧出那月亮中間趴着的既不是狐狸,也不是貓咪,而是一個孩子。“真是稀罕,這月亮上居然也會趴個孩子,難道是嫦娥跟吳剛的私生子?”
“噗嗤!”阿苓笑出聲來。
“笑啥。”邢如意皺了皺鼻子:“除了嫦娥跟吳剛,你還聽說過月亮住的有誰,這莫名其妙多出來個孩子,自然要猜想着是他們家的啊?難不成這嫦娥當初是帶球奔月,這孩子是后羿的?嘖嘖,要真是后羿,那可就慘了,這都盛世大唐了,也不曉得后羿輪迴轉世了多少回,還記不記得當初偷藥奔月的嫦娥。”
“如意姑娘這想法可真稀奇。”阿苓依舊掩嘴笑着,只不過沒剛纔笑的那般厲害。
邢如意輕嘆一聲,也不理會阿苓,徑自吟了一首詩出來:“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辰。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阿苓跟着默唸了一句,之後輕輕搖頭:“若我是嫦娥,必定不會去偷什麼靈藥。月宮如何,長生不老又如何,若是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縱然有再華麗的宮殿,再長的壽命,也註定是冷冷清清,孤孤單單的。”
“給你點個贊!”邢如意對着阿苓做了個手勢,阿苓自然不懂邢如意給你點個贊是什麼意思,只靦腆的一笑,仍舊擡頭望着月亮說:“那不是嫦娥的孩子,是嬰魂。”
“嬰魂?”邢如意快速的眨着眼:“什麼是嬰魂,嬰兒的鬼魂嗎?”
“嗯。”阿苓點頭:“看他的樣子,像是纔出生不久的,就是不知道哪家的父母會如此的狠心,竟會拿剛剛出生的孩子去祭月。”
“祭月?”邢如意指指正頭頂上的月亮。
“其實,我也是聽人說的,說是被祭祀給月亮的魂魄,便會終生被囚禁在月亮之上。且魂魄不是人,它不會老去,更不會死亡,所以這種囚禁幾乎是永生永世。如意姑娘,你說這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嗎?”阿苓目光幽幽的盯着邢如意:“若是真的有,那麼這個孩子的靈魂就不會那麼孤單了。”
邢如意心說,大唐的月亮上有沒有嫦娥她不清楚,但在她來的那個時代,月亮上是沒有嫦娥的。也許是月亮環境變差,嫦娥跟吳剛還有玉兔他們都搬家了吧。不過說歸說,當聽見阿苓說這個孩子的魂魄要永生永世被拘禁在月亮上時,邢如意的心還是狠狠的疼了下。
就像阿苓說的那樣,究竟是怎樣狠心的父母,纔會拿自己孩子的靈魂去祭月?若是早夭的孩子,父母這會兒只怕傷心都不夠,哪裡還會做出這種狠心的事情來。可若是活着的孩子,那就更是人神共憤,必須活剝了這對狠心的父母才行。
“阿苓,你能確定這孩子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祭月的嗎?”邢如意揪着胸前的衣服,擡眼看着月亮中間那個瘦小的影子。
“不確定,不過聽人說過,只有用親生父母的心頭血,才能祭月。想來,這孩子的父母就算不是刻意爲之,也是知情的。”
“那,有法子救他嗎?”邢如意又看了那孩子一眼,將目光錯開。
“我不知道,不過既然能祭月也必定會有破解的法子。”阿苓也隨着將頭低了下去。估摸着她這會兒也是想到了自己在林子中的遭遇。靈魂兜兜轉轉,卻始終無法逃出那個樹林,只怕也是給什麼人下了法術囚禁在那裡的。常泰與小盛子無意間的闖入,在陰差陽錯間破解了個法術,才使阿苓隨着小盛子一起回到了盛家,並且還成了一個略有些修爲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