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可不是我所擅長的啊,老大你要保重了,如果我沉下去,以後就沒有人給你包紮傷口了,早知道這樣我就該培養個新人的。”
黑夜笑道,
“你就不要謙虛了,誰不知道你能文能武,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兩人皆輕鬆的踩上木板,順着水銀河流向岸邊。
陸青眸子滿是笑意,銀色的水銀河靜靜的流淌在兩人的面前,牧歌看到陸青的眸子格外亮,她甚至看到了浮動在他眸子中的碎光,不知道是水銀河的亮反射在他的眼睛裡如此奪目,還是他眼眸的亮光跌碎在水銀河裡。
牧歌本是有些膽怯的,但是當她看到陸青時,似乎被他身上的魔力所吸引,脫口而出,
“不怕。”
陸青笑道,
“那好,你先上去,我在後面跟着你。”
牧歌邁出一步的時候有些後悔了,剛纔自己就不該回答的那麼快,都是被那妖孽迷惑的。她懊惱的看了陸青一眼。
陸青低低的笑了,
“就知道你是死鴨子嘴硬。”
說話間陸青已經將牧歌橫抱起,牧歌一陣驚呼,陸青炙熱的氣息均勻的灑在她的臉頰上,她覺得很溫馨,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她竟然忘卻了危險,忘卻了擔憂,她的眼裡沒有水銀河,有的只是他亮晶晶的眸子。
李青跟在兩人的身後,其實他是有些失望的,他本來是想看到牧歌露出更多的馬腳。
幾人穩穩地落地後,走進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里冷風嗖嗖的,只往脖子裡鑽。
牧歌聽到了怪異的聲音,她尋着聲音找去,只見甬道的拐角是一排排鐵柵欄,裡面黑漆漆的一片。
牧歌靠近鐵柵欄往裡面望去,只見一個滿臉是血的人忽然靠過來,他嗓子裡發出怪異的聲音,手指不停的揮着,眼睛黑乎乎的已經沒了眼珠,他長着嘴巴哈出怪異的臭味。
牧歌的心突突直跳,她迅速的倒退一步,纔沒有被那人抓住。
她順着鐵柵欄一步一步的走去,裡面全是黑壓壓的人,他們都是傷痕累累,慘不忍睹。牧歌的腦海中突然閃現過許多相似的畫面。
記憶中一個白髮蒼蒼卻身形筆直的老人穿着一身軍裝站在她的面前,指着一個東瀛人說道,
“好孩子,殺了他。”
小小的牧歌膽怯的後退。老人扯住了牧歌的胳膊,本來慈祥的臉變得猙獰了許多,
“你覺得他是什麼人?告訴你吧,他是島國的細作,因爲他我們的戰友遭到俘獲遭受他們殘忍的折磨。他一個人搭上了幾千士兵的命,你覺得這個人可惡嗎?一個小小的東瀛竟然謊稱爭霸亞洲,竟然企圖佔領我們的領土,你覺得這個人可恥嗎?”
老人將一把尖刀遞給了牧歌,他一點一點的誘導着牧歌,
“好孩子,你不殺掉他,他就會禍害千千萬萬我們的同胞,他們在吃奶的孩子的手中塞上炸藥,眼睜睜的看着孩子血肉模糊,他們欺負你的姐妹,摧殘一朵朵青春年少的花兒,那些花兒還沒有來得及開放就已經凋謝了。”
牧歌顫抖的向着那人走去,那人雖然已經遍體鱗傷,可是他依舊猖狂的大笑着。他笑的很陰冷,牧歌想到了老人所說的畫面,她的尖刀插進了東瀛人的胸膛,手指濺開了溫熱,那是他的血,牧歌一遍遍的擦着,可是怎麼也擦不乾淨。
自己也許已經經歷過這些血腥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牧歌仗着膽子繼續走下去,哀嚎聲,哭泣聲還有咒罵聲,中間夾雜着挑逗聲,牧歌都沒有爲之動容,她神態平淡的走了過去。
原來陸青正在甬道的盡頭等着她。
狂風看到牧歌的平靜有些詫異,他攤了攤手,
“大哥本來想幫你練練膽子的,沒想到你倒是一臉的平靜,可憐大哥還出了一身的汗,怕你經受不住這種打擊呢。”
牧歌知道陸青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商人,世界上也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凡事都是相互交織的,否則陸青的商業帝國不過建的這麼順利,這麼大。他這種人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上危機四伏,他隨時都可能遇到殺戮或者展開殺戮,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是在所難免的,她能夠理解陸青的苦心,他只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夠早日的適應。
牧歌走過來的時候,陸青緊緊地將她抱住,他吻着她的髮絲,牧歌甚至感覺到了陸青的顫抖,他在擔心。
牧歌笑了笑,
“我沒事。”
陸青放開她緊緊的扣住她的手指,牧歌甚至感到了絲絲的生疼。
他們沿着長長的甬道走着,甬道有很多出口,不過這些人已經熟記在心了,不一會就在盡頭看到了光亮。
牧歌感嘆道,
“如果讓我自己走,真的要走暈呢。”
如水插嘴道,
“那是啊,我們走的可是十八彎迷宮陣,要不是有我們帶路啊,估計你一個人是走不出來的,而且我們整座迷宮看上去是靜止的,實際上是隨時都能移動的,可謂是變幻無窮。你每次進迷宮看到的和經歷到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這次我們走的是暗箭道,水銀河,囚甬,還有十八彎,下次你可能走的就不是這些路了呢,你每次投擲的
數字不一樣,所走的路就會不同。”
沒想到這個地下室還有這麼多奇妙之處。牧歌想這個地下室,不僅僅是他們的實驗基地,審訊基地,還是他們遭遇不測的逃亡通道,敵人即使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也無法在較快的時間找到出口。
陸青讓張媽張羅了一桌子的飯菜,李青一行人也留了下來。
李青還是那副紳士的樣子,
“真是讓大哥破費了。”
但是他的動作沒有遲疑,他找了一個挨着陸青的位置坐下來。
狂風看到桌子上擺放着自己最喜歡吃的四喜丸子,開心的直搓着手,
“真香啊,張媽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張媽眼角的魚尾紋堆積起來,她笑着說道,
“這道菜可不是我做的。”
狂風兩道粗黑的眉毛飛了起來,活像張飛,
“那是誰做的?別墅裡還有誰比你的手藝更好?”
張媽笑而不答。
如水懶洋洋的翹着二郎腿,
“我看你今天就只有看的份了。”
狂風擰着眉毛,
“你這是幾個意思,你是不是又欠揍了,趁着沒有正式開飯,咱們兩個切磋幾下。”
如水用餐巾紙擦着臉上的唾沫星子,一臉嫌棄的說道,
“說話就說話,麻煩你不要亂噴。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暗夜很想笑,可是當他看到陸青冷着的臉時,終究是忍下來了。
黑夜把狂風和如水拉開,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真是走哪裡打哪裡,真不知道老大是怎麼讓你們兩個八字相剋的人招攬進來的。”
狂風和如水冷哼一聲,誰也不理誰了,巴巴的等着菜上齊開飯。
牧歌將最後一盤清爽西蘭花端了上來,她在陸青的身邊坐下了。
陸青皺着眉頭幫她把身上的圍裙脫掉,
“不是說過不讓你下廚嗎?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牧歌笑道,
“書我都認認真真的看了,總不能白看吧,總得實踐一下,大家快點嚐嚐我做的菜好不好吃。”
狂風早就等着這句話呢,他的筷子落在四喜丸子上。
“我就不客氣嘍。”
陸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連忙將丸子遞給陸青,
“大哥請嚐鮮”
那樣子活像個店小二。
陸青挑起筷子嚐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錯,都說女人做飯的天分是極高的,此話一點也不假。
牧歌忙問道,
“味道怎麼樣?”
陸青假裝爲難道,
“就是……就是……有點……太好吃了。”
牧歌聽到這句話笑的眼睛彎彎。
“你們都多吃點。”
狂風如願以償吃到了自己喜歡的四喜丸子,吃着吃着他用手抹了一下眼角,他的眼睛裡似乎有亮晶晶的液體。
牧歌問道,
“怎麼了狂風大哥?”
狂風的聲音有些顫抖,暴露了異樣,但是他依舊沒心沒肺的笑道,
“沒事,小蟲子飛到眼睛裡去了。你做的真的太好吃了。”
他的眼睛那麼小,鬼才相信有小蟲子飛進去呢。
陸青嘆了一口氣,他將一整盤的四喜丸子都推到狂風的面前,
“吃吧,都歸你了。”
狂風沒有擡頭,他大口的吃着四喜丸子,嘴裡鼓鼓囊囊的,只是誰也沒有說話,甚至最喜歡調侃他的如水也保持沉默了,暗夜將水遞給狂風,狂風憨憨的朝着暗夜笑了笑,他的牙齒很白,白的耀眼。
陸青收容狂風的時候,他身上髒兮兮的,並且沒有一處好地方,青一塊紫一塊的,眼部還是淤青。
狂風第一句話就是,有四喜丸子麼?陸青愣住了,狂風又重複了一遍,跟着你是不是有四喜丸子吃。陸青點了點頭,他說有,而且每天都會有。
果然,陸青隨即讓傭人做了四喜丸子給狂風吃,狂風就像現在這個樣子,一直吃,一直吃,吃到吐。
原來那段時間是陸青爭奪繼承者的重要時期,他需要有自己絕對的親信力量,可是家族中沒有一個支持他的,他和家族裡其他的兄弟不一樣,他們身邊的傭人保鏢都是從下跟着的,因此對他們都非常的忠誠。
可是陸青沒有,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物色到絕佳的人選,狂風是他看中的第一個人。
那次他去參加黑三組織的聚會,黑三當時名噪一時的人物,陸青也是有意拉攏他的,沒想到黑三卻主動發出了邀請,看來黑三在陸大和陸二的手裡沒有討到什麼好處纔會找到他。
陸青知道這次聚會絕對的不簡單,黑三既然想拉攏自己,就一定會開出自己的條件,其實只要條件不過分,陸青是準備答應的,畢竟黑三的力量不容小覷,並且和陸老頭交情匪淺的,陸大和陸二隻不過覺得自己身份高貴,不屑於和黑三這樣白黑道都沾染的人打交道。
陸青只帶了幾個保鏢去赴約了,門口遭到了一個彪形大漢的攔截,這個人就是狂風。
“你有邀請卡嗎,要是沒有邀請卡是不允許進去的。”
陸青的保鏢上前道,
“媽的,你瞎了狗眼了,連陸家三爺都不認識。”
狂風
梗着脖子,
“什麼三爺四爺,我就認得邀請卡。”
陸青的保鏢上前跟狂風廝打,狂風的拳腳功夫並不差,奈何陸青的保鏢掏出了槍,狂風只得乖乖的舉起手。
那幾個保鏢對着狂風拳打腳踢,陸青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其實他心裡清楚,這保鏢都是老大老二安插的人,恨不得多給自己挑事,陸青索性什麼也不管,到時候出了事還是要從這些人裡面找替罪羊的。他倒是樂見其成,這樣還可以趁機換上自己的人。
沒想到狂風的皮鞋裡飛出兩道銀光,兩個保鏢應聲而倒,狂風趁機鯉魚打挺,他的袖筒裡又射出幾道銀光,那幾個保鏢都倒下了。
陸青沒有想到他還有這個本事,他欣賞的鼓了鼓掌。
這是黑三出來了,他對着狂風就是一腳。
“狗孃養的,誰讓你出來咬人了,他可是我最尊貴的客人,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給我滾。”
陸青扯了扯嘴角,他知道黑三之所以叫狂風攔住自己,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他自己倒是推脫的挺乾淨。
狂風從地上起來,他擦了擦嘴上的血跡,他的眼睛裡壓抑着不甘心。陸青看的一清二楚,他覺得狂風絕對不是那種爲黑三做事的人,他來到這裡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黑三客氣的將狂風請進去。
裡面坐滿了黑壓壓的人羣,黑三告訴自己,馬上就要有好玩的了。
只見中間的水晶站臺上站上了一排穿着暴露,細腰長腿的美人。美人一概穿着爆乳裝,爆乳裝只不過是幾根繩子捆在一起的,白嫩的胸部清晰可見。腰部一概是黑色的蕾絲布條,恨不得一陣風就能將她們身上的衣服吹掉。
其中一個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女孩的眼睛跟別的女人不同,別的女人沒有羞怯,滿眼妖嬈,而這個女孩的眼睛裡竟然是淚光,楚楚可憐,好像有萬般的不情願。
黑三告訴自己,如果看上了誰就把誰拍下來,當然了錢是他出的。
陸青當然不會聽信他的鬼話了,因爲黑三是出了名的周扒皮。況且他要拉攏黑三,這筆錢當然不會讓他出的。
沒想到女孩楚楚可憐的樣子竟然大受歡迎,拍她的客人很多。
價格已經叫到了三千萬。
此時陸青看到人羣中有一個身影慢慢的靠近了,正是開始不讓他進門的狂風。
陸青斷定他一定跟臺上的那個女孩有某種特殊的關係,否則他不會深入龍潭虎穴,不對,正確的是狼窩。
陸青慢慢的走過去攥住了他的胳膊,果然不出他所料,狂風胳膊上的暗器蓄勢待發。
狂風嘶吼着,
“請你不要多管閒事。”
陸青輕蔑的說道,
“你以爲你能夠救得了她嗎?看看你周圍的機槍手,只要你的胳膊擡起來,我敢說,臺上的女孩一定會首當其衝。”
狂風遲疑了。
陸青說道,
“我可以幫你拍下她。”
狂風擰着眉毛,
“你爲什麼幫我?”
陸青笑了笑,
“我覺得跟你有緣。”
狂風默默的跟在他的身邊。
此時價格已經飆升到了五千萬,陸青舉起牌子大聲喊道,
“一個億。”
此時會場上一片安靜。陸青覺得自己是勝券在握了。
沒想到角落裡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出雙倍。”
原來是陸大。陸墨已經聽到了陸青赴約的消息,他今天就是來攪局的,他看不上黑三,但是他也不會允許黑三跟陸青聯手。
兄弟就在一聲比一聲高的會場上擡着價格,女孩的價格竟然飆升到了是個億,這顯然已經超出了黑三的掌控,黑三又驚又喜,又有些擔憂,他驚訝的是沒想到陸家的兩個繼承人候選人都來給自己捧場了,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喜的是如果今天晚上成交了,自己豈不是穩穩地賺了十個億,這比跟他們任何人合作來錢來的快,擔憂的是,兄弟兩隻是單純的置氣,根本就是無意買賣,到時候自己還是拿不到錢。況且如果傳到陸老的耳朵裡,豈不是對自己又是一陣數落?
價格一路飆升着,黑三想了想還是用穩妥的辦法比較好。他朝着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只聽四面的槍聲響起,舞臺上的女孩應聲而倒。她驚恐的睜着眼睛,她的眼睛似乎在人羣中尋找着什麼,當她看到狂風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微笑,女孩閉上了眼睛,身體僵硬了。
人羣四散而開,陸大無趣的走了。黑三笑着解釋道,
“不知道那個沒長眼睛的走了火。”
陸青憤怒的瞪着黑三,這個人竟然這樣的自私,爲了讓自己脫開關係,竟然把這個女孩打死,這樣就沒了紛爭,他就絕對的安全了,也不會有什麼閒言碎語傳到父親的耳朵裡。
只是這個女孩那樣的年輕,那樣的美麗卻瞬間灰飛煙滅,黑三竟然還能笑着跟自己解釋,彷彿他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譬如今天的天氣如何,今天吃了什麼。
陸青的眼神除了憤怒就只剩下厭惡,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和黑三合作的必要了,這種人未達目的無所不能,沒有任何信任可言,相反自己還要費盡心機防着他隨時都可能掉頭咬自己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