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賢寧俊臉上佈滿濃濃的寒霜,冷眸中陰寒得如魔鬼般駭人,爲了小乖乖,現在除了忍辱負重沒有別的出路。
一個半小時如果估算得不錯,現在大概剩下半小時左右。溫賢寧,你要堅持住,爲了小乖乖,爲了你們可愛的女兒,你必須得堅持!尊嚴與她們比起來,一點不重要。
別人嘲笑也好,不屑也罷,只要她們好好的,安然無恙,這點侮辱又算得了什麼。
驟然感覺到慍怒殺人的視線,倪強低頭對上了溫賢寧那雙逼人的黑眸,平常殺人不眨眼的他居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而起,有如見到閻王一樣整個人不寒而慄。
可真他媽的怪,明明他們在羞辱溫賢寧,拿他當狗一樣牽,爲什麼他會有種脖子被什麼東西掐住呼吸不了的感覺,他媽的,真邪門!
倪強暗罵一聲,又用力一拽狗鏈,瞪起眼給自己壯膽,“你瞪老子幹什麼,沒聽我哥說嗎?套上這狗鏈你就是一條賤狗,哄得哥們幾個高興了,就把那隻母狗賞給你,還不給我爬!”
“嗚嗚嗚……”唐珈葉喉嚨裡哽得難受,說不出話來,只能抖着無力地發出嗚咽聲。
是她想死,真的想死,都是她連累了他,都是她沒用。
剛纔他明明已經掙脫了繩子,把這幫人打得落花流水,完全能逃出去的,可是爲了她,他束手就擒,不單下跪,還要被人如此羞辱。她想死,真的想死!爲什麼不讓她死,爲什麼?連累了他,這比殺了她還難過,爲什麼不讓她死,她想死!她想死!
“他媽的快點!”
“爬這麼慢,你連條狗都不如!”
“跑啊,哈哈哈……看是你爬得快,還是我跑得快……哈哈哈……賤狗,快爬……”
緊緊閉着眼睛,唐珈葉耳朵裡不停地傳來倪氏兄弟瘋狂的笑聲,夾雜着鏈子甩動的叮噹聲,有如無數只針刺在耳膜,紮在心上。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唐珈葉在心裡默數,只有這樣她才能好受一點,快點,時間,你過快點,不要再折磨溫賢寧,求求你過快點,不要再折磨他了,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只求你不要對他這麼殘忍,求求你!
唐珈葉悽楚的哭聲鑽進耳朵裡,溫賢寧只能隨着倪強的步伐向前爬,他得爭取時間,無論如何,他必須爭取時間。
這些在他看來根本算不得什麼,以前他小時候的遭遇與這比起來更加殘酷,那時候他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現在不一樣,他有小乖乖,還有童童,她們就是他的全部希望,是他甘願自尊被人踐踏的動力與源泉。
小乖乖,不要哭,你知道我的,吃虧的事我從來不做。你也說過,身爲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想辦法把你救出去,我會好好教訓這幫混蛋,倪強碰過你哪裡,我就要砍下他哪個部位。
這世上沒有人能欺負你,沒有人!
唐珈葉不停地哭泣着,她覺得自己真沒用,除了哭什麼也做不了,真的好沒用。
倪成暴突起的眼睛裡有着貪婪的報復快/感,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連狗都不如,你看他爬的真慢,阿強……讓他快點兒,這樣我很不過癮……很不過癮……哈哈哈……哈哈哈……”
被拽着向前爬,溫賢寧苦笑,他苦笑不是爲別的,只是爲自己的感情,他只是太渴望愛情,以爲她的到來能扭轉自己灰暗的人生,以爲她是他尋獲的至寶,他曾經以爲已經得到。但是一切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她恨他,那麼恨他,連他碰她一下她都覺得髒,當初喪心病狂地那樣毒打她,這就是報應!
是他該得的!
假如老天還覺得不夠,他願意承受一切的懲罰!
內疚、自責、不安、痛苦,唐珈葉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刑,時間怎麼這麼長,應該離兩個小時沒多久了,爲什麼援兵還沒到?不管是警方還是其它人,只請你們趕緊來,快來,求你們!
唐珈葉哭得泣不成聲,她能帶給他什麼?什麼也不能,只有屈辱,只有災害,只有被踐踏的尊嚴,是她害得他成了這樣。
“真他媽的掃興,爬得比蝸牛還慢!”倪成橫眉罵着,“阿強,停下來。”
宛如聽到特赦令一般唐珈葉停止了哭泣,卻仍沒有勇氣去看,心想倪成肯定也玩夠了,應該不會再羞辱溫賢寧了。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倪成的下一句居然是,“狗不聽話,身爲主人的我很不高興,阿強,你說我該怎麼做?”
“狗不聽話當然是打嘍。”
“說得對!”倪成洋洋自得地大笑,“狗不聽話做主人的就得打,把那個大麻袋拿來。”
他們要幹什麼?唐珈葉吸吸鼻子擡起頭,只見有兩個男人找來一隻大麻袋,對着溫賢寧就套了上去。
“住手!不要打,你們要打就打我,不要再打他了!”唐珈葉心急地開口大叫,故意去激怒倪成,“倪成,你就是個欺善怕惡的窩囊廢,有本事你連我一起打,窩囊廢!”
“你他媽的耳光還沒挨夠。”倪強聽不得別人罵大哥,咬牙衝了上去。
一個惡毒的點頭從倪成心裡冒出來,陰笑着招呼弟弟,“阿強,別跟她廢話,她要受罪就讓她一起受!我要溫賢寧親眼看着心愛的女人遭罪,他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纔是窩囊廢!給我往死裡打,打殘,打死,打廢!哈哈哈……”
唐珈葉隨即被架到溫賢寧面前,袋子驟然從兩個人的頭頂罩下去,光線昏暗,兩個人的目光卻沒有離開彼此,溫賢寧嗓音緊繃,“你不該進來!”
“你也不該聽他們的,你應該早點逃走!”唐珈葉驟然反駁。
這時只聽倪成又突然命令,“阿強,把他脖子上的狗鏈拿掉,又粗又/長,可能會擱着,到時候打得不痛快,等教訓完了再給他戴上。”
倪強答應一聲,袋子隨即被拿掉,這是個脫身的好機會,溫賢寧頓時彈跳而起,緊捏的拳頭聚起強大的力氣向對方打去。下一秒,溫賢寧的動作卻停下來,因爲倪強站的位置在唐珈葉的身後,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正對着唐珈葉的背。
“嘿嘿,你他媽的倒是動手啊。”倪強得意地晃着離唐珈葉只有半公分的匕首。
溫賢寧面無表情,調整呼吸,垂下了拳頭,緊接着兩個人手操粗大的鐵棒重重地打向他,他悶哼着跌倒地在。
倪強冷笑着手一揮,又有兩個人過來把溫賢寧脖子上的鏈子拿走,袋子重新套在他們身上,隨着外面的人在紮緊,兩個人在窄小的空間裡自然而然地緊挨在一起。
一陣熟悉的男性氣息傳來,唐珈葉擡起眼,對上他幽黑的眸,氣惱地抽噎,“明明你可以脫身的,爲什麼不走?笨蛋!”
“因爲你值得。”溫賢寧抿抿脣,灼亮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雙手驟然摟住她的細腰。這麼久從未與他有過這麼親密的姿勢,唐珈葉不自然地動了動。
他俯在她耳邊吐氣,“別動,聽話,一會不許你亂動,聽到了嗎?”
她還沒明白,突然感覺到有人踢了他們一下,溫賢寧更加摟緊她,“怕不怕?”
唐珈葉搖搖頭,“不怕。”真的一點不怕,他肯爲了她拋棄自尊、下跪,皮肉之苦算得了什麼。
隨後是倪成的聲音,“你們幾個別客氣,我的這條狗不聽話,你們就往死裡打!”
“打狗我最在行,哥,看我的打狗棒。”倪強似乎在往手裡吐唾液,看樣子今天真的要被他們打殘。
又有人狠踹了麻袋幾腳,唐珈葉做好心理準備,可是她沒料到,在棍棒下來之前,順着外面的人踢麻袋的動作,溫賢寧抱着她就勢一滾,停下時他完全趴在她身上。
他想……唐珈葉陡然意識到什麼,卻已經來不及了,瘋狂的棍棒聲落了下來,全部砸在他身上。
“你起來,起來!我不要你這樣,不要你這樣!”唐珈葉拼命想要推開他,奈何他彷彿山一樣壓着她,無情的棍棒落下來,還有那羣人肆無忌憚的笑聲。
溫賢寧趴在她身上,保護好兩個人的頭,悶哼着出聲,“唐珈葉,你給我閉嘴,能不能安分點。”
“哈哈哈……給我狠狠地打,往死裡打……哈哈哈……賤狗……不聽話就是這種下場……”
隨着麻袋被外面的人邊踢邊打,唐珈葉每次都被溫賢寧護住,而外面的人看不到,以爲兩個人都在捱打,棍棒越來越瘋狂的砸下。
唐珈葉猛然覺得臉上一熱,居然是溫賢寧嘴裡的血。
“你怎麼樣?”她顫抖地出聲,他沒回答,仍然緊緊護住她,她又喊了他一聲,“溫賢寧,你到底怎麼樣?你放開我,我不要你一個人承受,你放開我!這樣你會死的,放開我,聽到沒有。”
話沒說完,更多的血從他嘴裡涌出來,大片落在她臉上,好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