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立非拉住了鄒逸,意思是說不要爲難大哥,宣佈這個消息比得到這個消息更加讓人難受百倍,大哥平日裡臉上向來是冷冷淡淡的,其實骨子裡大哥給他們任何人都要來得重情重義。
黑司曜的背影頓了頓,向來冰冷的聲線變得嘶啞,“一個小時前,老六發來短信,找到老七的屍體了,他受重傷落海後被附近一艘漁船所救,可惜的是救上船已經奄奄一息,沒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很長時間大家沒有說一句話,槍室裡靜得連細針落下都能聽見。
“那……老六,什麼時候把老七帶回來?”莊遲哽咽着問,隱隱眼中有淚光。
“恐怕不能。”黑司曜低低迴答。
莊遲一愣,瞬間想到了,屍體怎麼能千里迢迢帶回來,除非是骨灰。
“大哥,我們下一步……”
黑司曜攔下莊遲的話,“我打算訂晚上的航班,明天火化老七,把他帶回家。”
“我們都去。”幾個人異口同聲。
莊遲看着黑司曜搖晃的背影搖頭,“大哥,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適宜……”
黑司曜擡手打斷,“沒什麼不適宜的,與老七比起來我這點算什麼,不要說了,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
“七嫂那裡怎麼辦?”鄒逸吸着鼻子問。
黑司曜聲音中含着幾分晦澀,“她有知情權,我已經發了短信告訴她,她看到會回的。”
話音剛落,手機短信鈴聲響起,他低頭看一眼手機,手指緊握了手機,目光盯着微亮的屏幕,直到它漸漸暗下去。
“她也要去。”
預料之中的事,幾個人再度沉默,黑司曜揮揮手,“下去做準備吧,半小時後集合。”
幾個人走後,黑司曜身體搖了搖,候肅進來剛好看到,奔過來扶住,“主人。”
“昔昔呢?”黑司曜的臉這時候才露出來,慘白如灰,氣若游絲。
候肅從來沒有看到主人這樣虛弱過,不僅僅是身體,更是從心裡散發而出,“她和何小姐出去吹風,在下面。”
“扶我回臥室,再派人下去叫她,快!”
沙灘上的鐘未昔突然感到心口一陣鈍痛,如同被人用錘子重擊一般,捧住心口痛到彎下腰去。
何尤笛脫了鞋,正在追逐海浪,等她回過頭找人,見未昔蹲在沙灘上揹着她,一手抱住頭,看上去好象是頭髮亂吹,拿手去壓的動作。
“未昔,是不是發現沙蟹了?挖它出來,拿回去烤了吃……”何尤笛奔過來,臉上興沖沖的表情瞬間消失,發現鍾未昔臉色極不對勁。
出於職業習慣,何尤笛趕緊蹲下來關切地問,“哪裡不舒服?”
“我胃疼,沒事。”鍾未昔想大事化了,卻擡不起頭來,擠出來的笑容那麼生硬。不僅僅是心口疼,已經擴散到了全身,手腳好象已經不是自己的,眼前的黑斑越堆越多。
“還說沒事,看你疼得滿頭大汗,你是心絞痛嗎?”何尤笛去摸鐘未昔的額頭,發現冰涼一片,趕緊扶起來,“我送你回去休息,讓莊大哥給你好好檢查檢查。”
“不用了,笛子,小毛小病檢查什麼呀。”鍾未昔使勁搖頭,她不想暈,不能暈,推開笛子想自己站起來,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反倒成了搭上笛子的手臂,一頭扎進笛子懷裡。
“這怎麼行,一定要檢查,小病治了纔沒有大病。”何尤笛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邊說邊扶起未昔,兩個人慢慢往回走。
不想兩個黑衣人匆匆過來對鍾未昔傳達了黑司曜的話,鍾未昔有一種預感,一定是午徵出了事。
回去的路上,鍾未昔緊緊抓住何尤笛的手,“笛子,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什麼事?”
“你先答應我再說。”
“不行,你的身體肯定出了毛病,需要檢查。”
“笛子,你聽我說,曜哥哥最近心煩的事有很多,我不想再煩他,午徵失蹤的事想必你聽莊遲說過,爲了這事最近大家都心神不安,我有預感可能午徵有消息了,這個消息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你要答應我。”
“未昔!”何尤笛着急起來,“午大哥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難道你就不在乎自己嗎?”
鍾未昔呼吸變得很沉,她極力讓自己不要捂心口,“笛子,我年紀輕輕的,能有什麼大毛病,一點小毛病不值得大驚小怪,等我上去後,如果不是午徵的消息,我會主動告訴曜哥哥的,好不好?”
笛子她還是瞭解的,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在她不斷哀求下,笛子只好說,“行了,行了,怕了你了,答應過的啊,如果不是午大哥的事,你就主動告訴黑大哥,讓莊大哥幫你好好檢查身體。”
“知道了。”鍾未昔這時候才露出一絲笑。
到了房間門口花了比平常三倍的時間,鍾未昔努力朝笛子笑笑,在上來的途中遇到莊遲,他說他們準備出發去香港,在此之前他先派人把笛子送走。
不用說,午徵有消息了,而且不是好消息,鍾未昔清瘦的身形吃力地推開臥室的門。
“曜哥哥。”
“昔昔。”黑司曜正坐在沙發裡,朝她招手,“過來。”
“曜哥哥。”她像小貓咪找到母親一樣窩進他懷裡,“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帶我一起去。”
她已經知道了嗎?黑司曜一頓,嘆了聲氣,摸摸她的頭,“我們是去處理善後的事,你乖,待在這裡,如果你嫌這裡悶的話,我讓人送你回莊園,那裡空氣新鮮,適合你居住。”
“我不要,帶上我!”她可憐兮兮地扯住他的衣袖,像怕被他遺棄的小貓咪,“求你,曜哥哥,帶上我!藍燦也會去是不是?她肯定很難受,身邊沒有個人照顧,她很可憐的,我去了會照顧她,好不好?讓我去,曜哥哥,求你……”
她一聲聲的求,聽得他心都碎了,眼眶微紅,閉了閉眼,沉聲說,“我答應你。”老七去黃泉的路上有這麼多人送行,應該會心有所慰。
有人說,人生最悲慘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其實還有一種最悲慘的生離死別,那就是客死異鄉……
今天三更完畢,月底倒數第二天,有月票的親記得送喲,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