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公司外行吧?這是變相認定他這個女婿了?萌寶歡天喜地順口道:“伯父。”
沐傲軒抱起女兒就想起那張變幻無常的肉臉,不由自主地嗤笑出聲。女兒莎莎一臉茫然地看着他,“爹地,你笑什麼?”
沐子軒也嫌少見自家大哥笑臉。不由自主道:“大哥?”
沐傲軒放下懷裡莎莎,神色恢復正常,“沒事。”見莎莎走遠了才問道:“還是沒找到嗎?”
沐子軒搖了搖頭。沐傲軒見此失望地站起來,朝莎莎的方向走去,沐子軒再度擡頭時眼底閃爍一股難懂的情緒。
沐子軒穿上白卦背影頎長,幾個護士臉紅地竊竊私語。沐子軒充耳不聞,越過花癡的護士,剛走沒幾步就被護士長叫住,翻閱病例的手一頓,便聽護士長:“沐醫生,馬醫生有事讓你帶班。”
沐子軒這幾日投身醫院的時間太長,護士長難免擔憂地拿出長輩對晚輩的擔憂,心善道:“以前沒見你這麼拼命,是受了什麼刺激?”
沐子軒顯然不想多說,搖搖頭歉意地看了眼護士長,悶不作聲地前往馬醫生的患者病房。
戀雪撥開顧亦然的手,順帶拒絕了那口皮蛋瘦肉粥。嫌棄道:“你就不能給我沾點油嗎?”
顧亦然將那勺放入自己嘴裡,含糊不清道:“有的肉吃就不錯了,還想加油。”完畢又挖了一勺遞慕戀雪嘴邊。
戀雪嫌惡地將之推遠,“別拿你用過的勺給我,你不嫌我還嫌呢。”
顧亦然反駁道:“不就是嫌我口水嗎?可當初我們接吻的時候你少吃了我口水嗎?”
慕戀雪臉色一黑,“什麼叫我們接吻!明明是你強吻好麼!還有,說話別這麼噁心。”瞥了眼他手裡那碗皮蛋瘦肉粥。“好了,現在徹底沒食慾了,你走。”
“確定沒食慾了?”顧亦然反覆強調:“確定?”
慕戀雪沒好氣道:“確定。”
“行,那我下樓買個燒鵝來解解饞。你有食慾的時候不敢買,現在無所謂啦。”顧亦然放下同樣嫌惡的皮蛋瘦肉粥,起身就要離開。
“你給我吃完再上來!”慕戀雪心如死灰。燒鵝啊……
顧亦然好笑道:“不是說沒食慾了嗎?”
“勞資隨口說說的不行啊!快走,看到你就心煩。”慕戀雪有氣無力地揮手。
這廂兩人還在打鬧,聽聞病房門響起,戀雪揚起下巴見到沐浴晨光中的沐子軒,驚愕地下意識道:“沐醫生?”知道在市醫院免不了撞上沐子軒,瞥了眼他的工作牌。難道沐子軒調成自己主治醫生了?
沐子軒也沒料到戀雪會是馬醫生的病人,愣了兩秒翻出護士長交給自己還未看的病例。頭像處貼的正是戀雪璀璨的笑容。
顧亦然磨蹭了下光潔的下巴,垂着頭劉海遮住視線,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想法。
戀雪覺得有絲不對,瞥了眼此刻安分守己的顧亦然,壓下心底泛起的漣漪。轉而語笑嫣然問道:“之前不是馬醫生嗎?”
沐子軒腿修長步到戀雪牀邊查看了下點滴,“他有事,我代班。”
看出沐子軒對自己的態度冷淡,慕戀雪便未再多問。目光四下亂瞥,忽而對上顧亦然的視線,顧亦然心慌意亂地閃躲開。“這是我……朋友,顧亦然。”慕戀雪倏地向沐子軒介紹。
背身後的拳頭悄無聲息地握起,顧亦然一改平日的吊兒郎當,抿着脣角整個五官線條都有些緊繃,“你好。”
沐子軒心底劃過一道逆流,客客氣氣地打招呼,“你好。”
慕戀雪不動聲色地觀察兩人,隨後噗嗤一笑打破空氣裡的無名氣流,“亦然是谷家的孫子。說起來沐家與谷家有些來往,你倆應該認識才是。”
斜睨顧亦然的一舉一動,只見顧亦然已恢復常色,倪端無處可尋。戀雪失望地收回視線,便聽顧亦然帶着幾分玩笑與譏諷道:“沐家雖然與谷家有來往,但也只是上輩的往來。谷家家大業大人口繁多,再說我也只是個私生子,不認識很正常。”
“這樣啊。”慕戀雪算是信了幾分。
“既然你與沐醫生認識,那我這幾日便不用往這裡勤跑了吧?”
慕戀雪瞥了眼記錄病況的沐子軒,隨口道:“你忙,我能照顧自己。”
顧亦然此後來醫院的次數果真見少,剝着顧亦然帶來的香蕉,戀雪輕微地歪頭,發覺傷口不是那麼疼痛了,就思忖着早些出院。蘇城光秘書打來電話不讓她擔心萌寶,飲食起居有傭人和管家安排。可當媽的哪能放心孩子不在眼前。
思緒在神遊自然忽略了來看望她的人。
白霧積滿怨恨猶如巫婆在世怨恨地凝視眼前的白雪公主,瞅着她脖間纏繞厚厚的繃帶,沒由來地一陣解氣。
“你怎麼來了?”慕戀雪語氣淡淡地,絲毫未有危機臨近時該有的緊張感。面對弱對手她向來高傲慣了,她有這個資本,卻忘卻此時自己負傷。
恨意在眸框肆
意橫生,“是你陷害我?”
“陷害你?白小姐可有證據?沒憑沒據地在這裡胡鬧,我可要告你誹謗。”慕戀雪先發制人道。
“那兩個三流演員,難道不是你威脅的?若不聽從你的吩咐,你就給她們安上莫名須有的罪名!”白霧粗着脖子半吼道。
慕戀雪躺在牀上望着白霧整容失敗的臉,心中作嘔卻硬要裝成淡然,免得失了利勢,墜於弱勢。戀雪冷哼,“莫名須有的罪名?白小姐這話說的,在這A市初來乍到的,一沒錢二沒權,我有那膽子嗎?再說了,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這倒是扮豬吃老虎了,先不說她有錢沒錢,光是遵紀守紀,還好公民便將自己處於下風,實則擺在高處戳中“事實”,讓白霧有口難辯。
白霧臉青一陣白一陣,當真如了戀雪心意,有口難說。做了萬全準備這會兒完敗而歸?白霧見過女人不要臉,卻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睜起眼睛說瞎話起來,一套一套的,忽悠人來臉不紅心不跳。當真比那市井流氓還皮厚。
“好,我們不說這些。我找她們算賬,她們打不還口罵不還手是不是受你威脅我暫時沒證據,但拍到這畫面的是你吧!我白霧自認沒太得罪你,我在演藝圈風聲漸滅,因爲欺負新人的醜聞再度掀起風潮,差點葬送事業!這點你賴不掉吧!”句句對又句句不對。
戀雪思忖了幾秒,恍然大悟地勾起脣角邪魅笑容。當她是白癡?這樣誆人的話她也會上當?白霧語氣快了些,腦袋不靈光的人只會注意後半句,忽略前半句,可慕戀雪是誰?
她只抓重點狐疑地問道:“拍什麼畫面?”裝傻充愣的功夫無人能敵。
白霧咬緊下脣,臉色五彩繽紛,“什麼畫面?當然是你找人拍下我欺負新人賣給媒體的畫面!”
戀雪嘖嘖稱奇,滿臉不可置信道:“白小姐也說了,拍照的不是我本人。既然不是我本人,白小姐怎知是我指使的?”忽而恍然大悟地驚呼,“啊,難道白小姐派人跟蹤我?還是白小姐胡編亂造?如果是前者,我可以告你侵犯隱私,至於後者,我可以告白小姐誹謗。”
從頭至尾,慕戀雪的面部表情尤其豐富,但那雙眸沉靜如水不起一絲波瀾,看得白霧堵了口氣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隨後白霧鎮定下來,雙手環胸俯瞰病牀上的女人。明明躺在牀上,處於弱勢還能有如此造詣,慕戀雪果真不好應付。白霧腹誹。
“如果我說逮到那個人了呢?那個人招供是你幕後指使呢?”
慕戀雪神色微變,隨即恢復常色,敵不動我不亂。慕戀雪勾起脣角,笑容分寸拿捏得剛好,似旁觀者看戲看到高潮不由自主地笑,嘲笑戲份的誇大,嘲笑戲子的自以爲是。“白小姐也說了是‘如果’,這說明你沒有確實的證據不是嗎?就算如你所說,‘招供’?白小姐可知道這是個法律社會,用私刑可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白霧確信自己嘴鬥不過慕戀雪,“慕戀雪,你別給臉不要臉!你我心知肚明,這次我出事你脫不了干係!”
“喲,發怒了?吃火藥啦?誰惹你了這是?”戀雪明知故問。她語調輕快,心情愜意,“白小姐這話說的,脫不脫得了干係也得有實際證據不是?”
蔥白如玉節骨分明的指尖,徑直掐上負傷的喉。白霧眼白被血絲充斥,恨意矇蔽了雙眼,只想了結了眼前的女人一了百了。見慕戀雪神色漸變,臉色愈來愈蒼白,黑的也能說成白的的囂張朱脣泛白,白霧快感漸生,沉迷其中。
“你在幹嘛!”
沐子軒毫不憐香惜玉地使勁兒甩開白霧的手,拉扯過程中最受苦的便是慕戀雪。
白霧被這股力道甩入冰冷的地面。慕戀雪倏地吸收新鮮空氣有些不適,大口喘息過程中又扯動傷口,臉色更是白了幾分。
望着戀雪脖間滲透的血漬,沐子軒目光一滯,轉而面部猙獰地望着白霧,“誰準你進來的!”
白霧被沐子軒猙獰的表情嚇得面無血色。怔怔地望着自己的雙手以及痛苦不已的慕戀雪,未有取人性命之心卻起了這意。
沐子軒見她良久不說話,這事不能就這麼完了。沐子軒還想對來人找茬,卻被喘息都困難的慕戀雪制止。“算了,放她走。”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沐子軒也不好再堅持。
臨走前白霧可沒抱着感謝的姿態。慕戀雪也不以爲意,反正她們來日方長。在還沒弄清白霧與蘇城光之間的關係前,她不會白便宜了這個女人。
沐子軒替戀雪換了藥,出於醫生的職責,責備蓋住關心道:“傷口裂開了,還需要縫針,本來都癒合了。你這樣很容易留下疤知不知道?”
戀雪斜睨了眼蓋不住關切的他,“我不怕留下疤。”她確實不怕,又不是公衆人物,誰介意她脖上的疤?再說了她也沒打算再找男人。
沐子軒手上的力道傾斜微重,聽到戀雪倒吸冷氣的聲,沐子軒才緩過神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說這種話。”
慕戀雪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免得沐醫生又失手,疼的人只能是她……轉而想起沐子軒的侄女,便問道:“你侄女莎莎呢?”
沐子軒挑眉未曾知道慕戀雪記性這麼好,她只見過莎莎一面吧?
似乎看出沐子軒的疑惑,未待他提出疑惑,慕戀雪便解答道:“可不是我記性好。而是我家那臭小子天天想着念着,說那文靜的莎莎是他女神。”
“噗……”沐子軒忍俊不禁,“他這年紀就知道女神的定義?”
“偶像劇看多了唄。”她絕不會承認是自己逼兒子一同看腦殘偶像劇的結果。
萌寶打了個噴嚏掐算着媽咪回門的日子,興高采烈地踩着歡快地步伐跑進蘇城光的書房。
小懂事踮起腳尖伸起右臂在門上輕敲了兩下,待聽到充滿磁性的沙啞聲響起,“請進。”萌寶這才歡天喜地吃力地擰開門把。
有潔癖的蘇城光下巴泛着青,待雙眼紅通地瞧見來人,一股暖流流過,這幾日的煩悶因他一掃而空。“怎麼了?”
萌寶神情一變,擰着蠟筆小新的濃眉,莫名增添了一筆喜劇效果。看得蘇城光好心情徒然大增。
“蘇叔叔,你公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將萌寶的關切盡收眼底,蘇城光起身朝書房的洗手間走去。邊走邊囑咐:“沒事。是叔叔忘了,你乖乖待在這裡,叔叔去洗漱番。”
萌寶小調皮除了慕戀雪的話,就連認識最久的陳塵的話也不聽。這會兒卻當蘇城光的話是聖旨,乖乖端坐蘇城光辦公對面的轉椅上。真是奇了怪了。
嘩啦啦的水流聲響起,萌寶到底是孩子止不住心底的疑惑,衝着洗漱間門便奶聲奶氣道:“蘇叔叔!媽咪是不是快回來了!”
撲清水的手一頓,蘇城光這才記起爲不讓萌寶擔心而編造的時間。關掉水龍頭擠了泡沫撲下巴,取出全自動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旋轉的刮鬍刀,回答萌寶的話:“嗯,應該快了。一會兒我們打電話問問她。”
手機鈴聲響起,瞧着屏幕上的顯示,慕戀雪微微一愣。聽顧亦然說他正處理谷老爺子整出來的爛攤子,沒閒工夫理會自己,這會兒怎麼有空來電話?
沐子軒替她包紮完傷口,直起腰板無意瞥到坐牀上的戀雪的手機屏幕。眸中的明光黯了黯,叮囑了兩句,“這幾日我會禁止人探望,你小心自己傷口,飲食也要注意。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了。”
戀雪心不在焉地點頭。沐子軒瞧了她反應,垂着頭帶上病房門。
慕戀雪瞥了眼緊閉的門,這才接起叫囂的電話。調侃道:“喲,蘇總怎麼有空想起我這小人物?”
蘇城光聽到這語氣輕蹙眉頭,在一雙渴望的黑葡眸下,淡淡道:“萌寶想你了。”
未等戀雪反應過來,便聽一道軟軟糯糯夾着不知幾分哭腔的聲音響起,“媽咪……萌寶想你了。”
久違的聲音,明明只隔幾日,戀雪也有幾分想念。“媽咪也想你了。萌寶有沒有乖乖吃飯?按時睡覺?”
萌寶沾染晨露的葡萄眸閃爍着堅定,“當然有。萌寶乖乖的,現在身體很壯。”
“媽咪沒事過幾天出院,幼兒園不要逃課,免得老師找不到媽咪也擔心。”
“好。”
“還有,和你蘇叔叔打好關係,他現在可是我們的包租婆,財神爺。免得他一個不高興了,我們就得去住酒店,你也知道現在外面的酒店有多不乾淨。”
萌寶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遠處站窗口抽菸的蘇城光,收回視線時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就知道和媽咪孝感動天的氣氛不會維持多久。
“嗯?”似乎聽到萌寶的嘆息聲,慕戀雪陰陽怪氣的語調傳來。
萌寶立刻就跟打了雞血樣,急急忙忙應道:“不用媽咪說萌寶也明白。爲了媽咪和萌寶的將來,萌寶很努力很努力地在討好蘇叔叔。”
就差沒寫個“我很狗腿”的標籤貼自己臉上了。萌寶如是暗忖。
“嗯。”慕戀雪滿意地點頭,“把電話給你蘇叔叔。”
蘇城光掐滅煙火,大掌揮了揮空氣中的煙味,牽着萌寶遠離煙味地帶。“喂?”
“萌寶這幾日沒打擾你吧?”
很少見慕戀雪低聲下氣,蘇城光心情說不出的愉悅,“沒有,他很乖。”
蘇城光陷入柔軟的沙發,萌寶乖巧地坐在他腿上,蘇城光忍不住揉了揉萌寶的髮梢。一股怪異地柔軟從指腹傳遞神經,蘇城光未太在意,補上一句:“你將他教育得很好。”
誰家娃被誇當媽的不引以爲傲?慕戀雪此時此刻好心情也是倍感大增,“我受傷的事……”
“我只說你是小傷,無大礙。”
這是兩人有史以來最平靜的對話,卻異常溫馨。兩人臉上的笑容都不減,只可惜互相看不到。
慕戀雪未提白霧的事,不代表蘇城光不知道。當秘書助理報告完事務提及時,蘇城光便留了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