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醫院樓梯窗口前,喬子軒正立在那裡,把玩一張薄薄的照片。像卷着紙牌,悠閒而愜意,嘴角掛着笑,一絲玩世不恭。他沒多寒暄,只是緩步向她走過來,伸手牽起她的手,把照片放進她手心,然後勾彎了清秀的眉,露出兩汪不清不楚的酒窩。淺淺的,可愛而,可卻蘊藏着狡黠。
“幾年前,秦家走私案開庭的時候,我記得、我見過你。”他從她身邊走過,沒有停滯,像風一樣,玩劣如斯,“裝鬼裝久了,我果然聞到一股腐屍味。堂嫂——”感觸到那兩道咄咄目光,喬子軒突然酒窩加深,停在她背後嘲弄,“想脫離堂哥,明天晚上九點,嘉樂酒店,我等你。”
他一字一句說完,便揚長而去。樑雨宸低頭,看着她一直久覓無果的東西,眉眼頓是明媚起來。“小東西!”她回身,望着他的背影告戒,“你最好是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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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趕回別墅時,徐媽已經被接走。別墅依舊,猶如教堂,奢華漂亮,卻是埋葬的墳墓。沉寂,空蕩,冰冷,跟往常一樣,沒有絲毫搬動的痕跡。樑雨宸推開藤椅,掏出鑰匙,插如門孔,“幸好沒真搬來!”
可驀地,背後卻傳來一句,“讓你失望了!”
剛被推回去的藤椅上,不知何時已經坐上了北辰冥。簡約黑馬甲,銀灰色t恤,立領拉低的領口,在傍晚下十分庸懶。他雙臂環胸,好暇以待,看着樑雨宸瞪大的雙眼,薄脣邪弧牽動下巴,看盡了她的呆楞神態。
然後,霍地起身,將領口以指尖拉的更低,隱約露出性感的胸膛。從他身旁大步走,伸手替她拔下鑰匙,在她眼前輕輕晃動,戲謔開口,“謝謝,知道我在等你開門!”
“你……”那一瞬間,樑雨宸忽然嘴拙,忘了該辯駁。只看着他大搖大擺走進去,儼然如這個家的男主人,搬進了大房子。
初次來這裡的北辰冥,不但清楚哪間是臥室,哪間是廚房,連衛生間裡的毛巾,他都知道該蹭她的用。還厚顏無恥地說,他不習慣跟別人共用東西,她的還勉強。更不客氣地把喬晟燁的日用品,不管多貴重高檔,統統扔進了沖水馬桶。最最過分的是,兩個小時後靠在沙發上,一副主人姿態地要求,“,你該做飯了!”
“那是徐媽的職責,可惜她不在!”樑雨宸立在客廳門口,漫不經心看着他。這個忽然多出的龐然大物,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存在的有多突兀。她這般冷漠,他卻還能視若無睹,適應能力還真夠驚人。
她散漫靠在門框邊,雙手抱肘,澄靜雙眸停在他那副墨鏡上。好奇着,他打算什麼時候摘下來?她或許對那一幕,還稍微有點興趣。做飯?她沒必要對他戴起面具,更沒空閒陪他裝賢惠!“我吃過了,至於你,廚房在那,自己燒或者下樓覓食。親愛的,你最好別叫外賣,我不想家裡藏着男人的事、人盡皆知!”
她冷淡說完,轉身要回房,可北辰冥卻慢條斯理站起來,一把抓起她,把她連同她一起關進廚房,“如果你不會做,我可以教你!”他拿起圍裙,稍微彎腰繫她,再擡頭時墨鏡底的光澤變得深邃起來,“可你想我打電話,向他開口要頓飯吃,我也不反對。只是丫頭,我還是覺得,你乖一點比較好!”
“北辰冥!”驀地,一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樑雨宸眼不眨,手不抖,把刀刃割他衣領上。雙眼狹長如皓月,美的明豔,卻極盡無情。“割了你的喉管熗炒尖椒,會是一盤好菜。”她挑高雙眉,溫柔拂笑,“別惹我,謝謝!”
‘啪’菜刀削斷一根發,被拋向白色牆板上。她優雅整了整他領口,然後聳肩,好象在說,沒辦法,我需要自衛,所以不惜‘傷天害理’。
“請你先出去,ok?男人都夠笨手笨腳,我也不覺得你適合給我打下手。”半響,看着北辰冥挽起袖口,似乎有意搭手,她撇起嘴脣,指着門口酷酷地說,“我討厭麻煩。”
樑雨宸嫺熟忙碌着,菜切成花,魚剖成片,刀工手法頗是獨到。不須臾,廚房便飄出香氣。北辰冥倚立門外,斜睨其中,墨鏡下的雙眼隱約在笑一般。
大約一個小時後,餐桌上擺滿了各式菜餚,中菜,意菜,韓日菜,還有法國菜都有涉獵。端來最後的湯,樑雨宸才得以坐下,拿起筷子,幽幽吃着。半響,感覺北辰冥一直不動,她才戲謔開腔,“怎麼,怕我下毒?那我就配合你的想象,給你下點曼佗羅花粉。”
樑雨宸邊往湯裡放鹽攪拌,邊品嚐清淡的湯。忽然覺得氛圍不對勁,似乎有股熱氣吹來。猛一擡頭,一張臉正近在咫尺。而北辰冥正舀着她碗裡的湯分享着,沉默着,不妨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樑雨宸低眉,悶悶看着他,“這是我的碗!”
“我知道。”
“你在喝我的!”
北辰冥放下他的勺子,低笑,看起來無辜而邪氣。然後,他變本加厲地拿起她的勺子,喝着她的湯,就像親吻着她在勺邊落下的每一處脣印,跟她間接接吻。
終於,樑雨宸忍無可忍了,忽然站起來,“現在你就給我搬出去。”
北辰冥卻忽然抓住她的手,*她坐回去。上半身向她傾壓過去,眉目如颶風掃過,冷峻而危險。“你想怎樣?”樑雨宸推拒着,下意識後退,感覺他地獄火般灼烈的呼吸,*迫的她難過。那種感覺,總像被切中了心脈,所以心毫無規律地跳動。
就在她以爲,他快親上她時,他的臉卻突然轉開,長指伸進她長髮中,用鑲鑽的華麗髮圈,綁起了她頭髮。旋即,陡然鬆開,睨着她的碗戲謔道,“你的頭髮,掃進我的湯裡了。”
“你……”
可下一句卻極爲認真飽含深意,“我喜歡你綁起頭髮的樣子,好看!”
他不喜歡甜言蜜語,她也不喜歡。可他說出來時,卻那般自然,讓她聽過竟然產生些微的悸動。盯着他有型的下巴,那轉而酷酷的神態,樑雨宸咬住下脣,在這曖昧微妙的氛圍中極力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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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他莫名其妙闖進她的別墅。住着掛滿她跟喬晟燁照的房間,意外地爲這個家增添了一絲新鮮氣。彷彿陳棺中挖出了新土,說不出的怪。樑雨宸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出軌。留着個男人,同一屋檐下,瞞着她的老公,如履薄冰。只是短短的,便覺得涅磐根深。
不尋常的一夜過去了,晨曦淺探幽窗,一雙手推開了小臥室的門。樑雨宸正躺在牀上輕睡着,男人走到牀邊,關掉正響的‘裂肺’的鬧鈴。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看着她,半響,才無奈搖搖頭。
“丫頭,起牀了。”有人掀開了被子……
樑雨宸扁扁嘴,不滿地再次鑽進被子裡。
“該起牀了……”
感覺被子被拽走,她立刻滾到褥子下,然後是席子,墊子,眼見要挖洞鑽牀底下,他才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見鬼了。”樑雨宸忽然打開眼皮,帶着濃濃的牀氣怒怨,“我要睡覺!”可下一刻,映入瞳孔的那張難以言語的面孔,卻令她如被閃電擊中雙眼般,刺的瞬間睜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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