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侵入
向山走進了超人企業薩普市分部的辦公大樓。
向山在櫃檯辦理了臨時通行證,以“參觀者”的名義進入了超人企業的大樓。
嗯,超人企業是對外部開放參觀的。任何人——哪怕是一個小學生,都可以在專門的網頁上申請進行參觀。申請通過之後,只要就可以跟隨超人企業的職工進行參觀。超人企業的公共關係部門有專門的崗位來做這件事。很多人都在“不影響超人企業工作”的前提下來公司內部進行參觀。
這是一種宣傳手段。超人企業比過去的所有企業都更需要證明自己合乎倫理——特別是相關產業內的企業多有“前科”的前提下。
超人企業這種以“基因療法”與“義體化技術”爲業務範圍的企業,比誰都更需要證明自己。
向山恨不得讓人時時刻刻都看着,證明實驗室裡沒有“畸形的突變人”“喪屍”之類的科幻怪物——因爲外面真的就是這麼傳的。
同時,向山也確實很希望能向全世界展示他的心血。那個時候的向山是真心實意地認定,“超人企業”的體制,就是“私有制將長期存在”這個大前提下,他能找到的最有活力的體制。他有這個信心。
常年的成功,讓向山成爲了一個自信心爆表的人。
而在十多年後,這個口子,也爲向山的刺殺活動提供了巨大便利。
“伏爾甘”,知名黑客ID。
在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末期,黑客的圈子因爲兩個人心存默契的玩鬧,而產生了一種“爭奪火神ID”的亞文化現象。各種神話之中的火神被黑客們註冊作ID使用。敢於在黑客圈子裡亮出火神相關ID的,都是業內高手。
祝心雨就長期持有“祝融”這一ID。
在向山還是聯合國項目事務署羅摩計劃園區負責人的時候,他曾經聽說過這羣無法無天者的事情。至少在三十年代,“伏爾甘”這個ID的持有者還是一個印度人。這名印度人後來被印度的安全部門抓獲,引渡到歐洲國家進行審判。然後,他又被網絡安全領域的某一家企業以重金保釋出來,成爲了一種現代“契約奴隸”——如果僱主不滿意,隨時可以將他塞回監獄裡。
再然後,向山就沒怎麼關注過這件事了。畢竟祝心雨都退出江湖很多年了。
一直到最近。
通過入侵超人企業的系統,向山研究起了“我是如何被矇蔽的”這件事。超人企業所使用的管理系統,雛形是他本人在三十年代親手編寫的,然後又交給祝心雨進行升級與維護,修修補補用到現在。雖然說向山祝心雨兩口子也不是時時刻刻盯着,但其他參與了這項工作的員工,也不可能都是“竊國者”們的成員。
最初的“竊國者”必然是一個小型團體。畢竟,人數一旦多了,就不再可能秘密行動了。
向山斷定,竊國者們必然也是掌握了技術高手的。並且這個高手必然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下——換言之,就是根本沒出現在超人企業的體制之內。
他可能在某位竊國者的幫助下,有一個什麼表面上的身份。他可能是大學教師,可能是家裡蹲死宅,甚至可能就在安全部門做做保潔什麼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明面上的身份,必然與黑客沒有關聯。
一個高手,再帶一羣得力下屬,一個小團隊。如果再配合上足夠的資源,以及一點點高管刻意製造的機會,確實有可能在不知不覺間完成對他與祝心雨的欺瞞。
另外,也應該存在專業團隊,訓練專門的AI來針對向山一行人,用海量的虛假消息鈍化他們的感知能力。
這兩夥人,是竊國者斬斷向山手、遮蔽向山眼的致勝關鍵,是單殺向山的王牌卡
而與他們對應的,就是綁架全人類的牌——基因後門。
製造這個的,必定是超人企業研發部門內部的人員。約格莫夫將底層原理研究得太透徹,將技術簡化得太極致,以至於這可以無聲無息間改變全人類的技術,已經不再是“能不能”而是“想不想”。在超人企業的科研底蘊之下,一個人帶領一個小團隊就能搞定這方面的事情。
有一些甚至都不需要研究。約格莫夫爲了探究一些生命底層的反應,專門研究過“用電信號引發細胞內特殊反應”的技術手段。但約格莫夫那個時候只想對酵母菌與小白鼠動手,從沒想過類似的技術會應用到人身上。
——約格莫夫那傢伙,怕不是要氣到自殺……
向山沒由來地想道。
向山並不知道電視新聞裡於前幾天出席公司活動的那個約格莫夫是不是本人。
約格莫夫可能在更早的時候就被替換了。向山竟沒法確定,那一次纔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真正的約格莫夫”的時候。
如果那個人不是約格莫夫,或許真正的約格莫夫已經死了。向山是在極其幸運的情況下,纔在絕境中遇到了尚未被替換的大衛的。向山不覺得約格莫夫可以從對方的手段中逃脫。自那之後又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大衛與向山,還有幾個被告知真相、不得不跟兩人一起幹的成員,就是全部的“復仇者”了。
而向山的首要任務,就是獵殺竊國者們最信任的“耳目”——就像他們當初對付向山那樣。
竊國者是一個小型團體。他們還想要竊取超人企業,便是因爲貪婪,無法捨棄超人企業給他們帶來的力量。他們真正的目標不會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正是因爲是“偷竊”,所以他們無法暴露。
團隊之外的人不會認可他們,他們亦難以信任團隊之外的人。因此,只要解決掉團隊之內的技術人員,超人企業的技術人員數量再多、水平再高,也沒法像這個“自己人”一樣得知真相。
隔閡會降低工作效率。
而獵殺的首要目標,就是那個黑客團隊。
欺瞞他與祝心雨、破解超人企業產品的安全系統,以及在企業內隱瞞其他成員存在……
這些最重要的事情,都要落到黑客團隊身上。
而向山通過了接近一年的調查,也逐漸確定了目標。
黑客“伏爾甘”必定是這個團隊中的一員。而在經過了“炸供電系統”、“炸信號基站”等近似恐怖襲擊的行爲之後,向山也確認了“伏爾甘”的位置。
就在這棟樓裡。
按照外界的記錄,“伏爾甘”在被網絡安全企業“招聘”之後,又被轉手過兩次。第二次“收購”他的企業,後來被收購了。而收購者,則是超人企業董事會的一名成員——被老狄懷疑是竊國者一員的錢正道錢理事。
而錢理事也確實插手過薩普市分部的事務。不,不能叫“插手”,而是正常工作。向山雖然將產品、技術、安全這幾塊看得死死的,但是行政管理一些方面的事情,也會讓其他合夥人來完整。一方面,這也是讓合夥人們安心,讓他們相信自己還是掌握着權力的。另一方面,來自全世界的董事會成員們,也確實是超人企業的力量之一,閒置資源就是一種浪費不是?
錢理事在這裡保留了“自己人”。他最後甚至還用在這裡養自己的私兵。
“嗯,也可能伏爾甘先生是最近才搬來的。以前可能不在這裡。不然總該會有風聲……嗯,心雨失蹤之後越發肆無忌憚的緣故?”
向山在五十樓搭上的觀光電梯,進入更高層的區域。
向山是頂喜歡超級建築的。沒有男孩子不喜歡大玩意的。小時候去春申旅遊之後,向山就一直覺得沒有超級高樓的北平不行。而現在,不少超人企業的分部都是超級高樓構成。
世界前十的高樓裡,有一半都是超人企業的產業。
而向山也在高樓裡塞入了一個孩子可能會想要塞入的一切。向山甚至想要用“過山車”代替電梯來實現高層的速降——在合衆國分部,他還真爲此給設計師加錢了。
這種超級大樓包括了員工宿舍、空中花園、其他娛樂設施以及公共休息區,以及醫院、超市、職工子弟學校。向山曾驕傲的宣稱,如果一個人想的話,就算一輩子都不出大樓都可以生活得很好。這也算是向山對“未來生活”的一種實驗,一種構想。
他對大衛說,這是爲了研究“大型移民船內生態”。
他對約格莫夫與尼婭古蒂說,這是爲了節省城市佔地面積,讓野生的生命有更多的空間。
儘管很多人都跟他說“你就扯吧”,但是向山的行爲還是取得了內部的廣泛支持。
他真的很愛這種超大型建築。
而這類建築的頂層,多數是超人企業內部的療養院。任何人都可以申請並排隊,而系統會根據申請人的所屬部門、職等職級賦予加權。(退休人員、殘疾人以及工傷人員有額外的特殊優待)
嗯,當然,超人企業也在地面建了普通的療養院。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超高層的風景。
而任務的目標,就在這裡。
向山直接憑藉“參觀人員”的臨時身份卡直上頂層。
向山望着逐漸亮起燈光的薩普市,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
——鎮定。
他對自己說道。
向山並不是第一次殺人。
幾年之前,竊國者可能意識到他向山察覺到了,所以派人對向山下手了。
只是,向山反殺了。
向山沒法相信任何人。最開始,他惶惶不可終日,只能努力鍛鍊演技,維持表面上的“正常”。他開始發現自己能信任的只剩下自己。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改造了自己義體,增加了新的計算單元,然後將輔助AI導入其中。
竊國者或許知道了向山的方方面面,但是他們惟獨忽略了一個遊戲——一個投了大錢製作,但只有小部分人享受過的遊戲。
早在2048年,向山便已經能夠在AI的輔助之下,暴打世界上最優秀的武術家。
向山又從一些FPS上學習了對抗槍械的技術。他知道FPS都是假的,但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並且“沉迷FPS遊戲”也可以讓他自然發展出“成爲了軍迷”的全新愛好。
來自虛擬的遊戲最終成爲了真實的力量。
竊國者突襲向山住所的小股私兵只攜帶了輕武器。
向山贏得比預想中更加輕鬆。
那纔是向山第一次殺人。
就在那一天,向山又在衆目睽睽之下,擊殺了可能與襲擊有關的超人企業安保部門成員。
用雙手。
這一次向山並不是那麼肯定。他其實不敢打包票說“一定沒殺錯”。但那也確實是他狗急跳牆的產物了。他明白,既然有人突襲自己住所,那麼敵人肯定已經準備好了他的替身。
向山當時想的是“我若是毀掉自己的身份呢?”
但事實證明這並沒有什麼意義。
事後向山通過新聞才知曉,所有人看到的暴徒,是另一個形象。
他們的義眼被篡改了。
流出的監控也是如此。
——那個時候就是你嗎,伏爾甘……
向山拿着一杯免費提供的飲品,就在那裡喝着。他頻頻對身邊走過的人致意,彷彿只是一個憧憬超人企業的遊客,並且試圖讓自己引人注目。
而等到向山離開這個開放空間的時候,他手裡已經多了一張磁卡。這是一張員工纔有的識別卡。這張卡被原主人隨意地揣進兜裡,甚至直接露了出來。向山不着痕跡地偷到了它。
隨後,向山用這張卡進入了療養院的物流站點,取出了幾件快遞。
再然後,他來到服務檯,聲稱自己撿到了磁卡。原主人既然會這麼對待這張卡,便意味着他本來就足夠冒失,說不定經常弄丟卡片。
最後,向山抱着快遞盒子,站在療養院內部區域的門口,微笑着對身後的人說道:“這位先生,麻煩幫我開一下門,好嗎?謝謝。你看我現在不大方便。”
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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