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點 ()”
191釐米,79公斤。
從身型條件來看,薩基森和增重之前的高文相差無幾,但兩個人的打球風格卻有着天壤之別。
薩基森是一位擅長搶點進攻的球員。
什麼意思?
簡單理解爲,在擊球過程中,他傾向於降低身體重心,上步搶網球落地反彈之後的上升點。
普通球員的擊球點往往是等待網球落地反彈到自己腰部和胸口之間的高度,但他的擊球點可能在腰部和膝蓋之間。
也就是搶時間、搶節奏。
如此比賽方式,主要就是避開自己力量薄弱的弱點,通過搶節奏的方式,主要以借力打力的擊球手法,壓縮網球回到對手場地的時間,進而爲自己建立優勢,速度和節奏是整個比賽的核心。
此類風格,更多出現在身高低於180釐米的球員身上,比如日本的錦織圭,比如阿根廷的迭戈-施瓦茨曼(Diego-Schwartzman),他們就是巡迴賽裡搶點進攻的頂尖高手,而且世界排名都在前十名。
另外,意大利球員法比奧-弗格尼尼(-Fognini)對於搶點進攻的收放自如,在所有職業球員裡也是數一數二的頂尖存在,他對於擊球點時機的判斷,有着與生俱來的天賦,堪稱世界頂尖。
誠然,他們全部都是身高低於180釐米的球員,在發球環節沒有優勢,但同時,這也使得他們在搶擊球點的環節擁有其他人所無法擁有的優勢。
但是,薩基森身高足足191釐米,這就顯得非常罕見了。
搶點進攻的打法,其實非常具有觀賞性,因爲擊球與擊球之間的時間壓縮下來,回合球的節奏飛快,水銀瀉地般的進攻讓觀衆能夠感受到酣暢淋漓的宣泄感,而且整個比賽非常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哪怕是單純當作ASMR,閉上眼睛欣賞,也能夠感受到腎上腺素的爆發。
不過,此類打法也要求嚴格,全場都需要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因爲時時刻刻都要搶點,一旦精力或者體力下滑,那麼擊球點位置就會出現偏差,比賽質量的滑坡會非常明顯,然後就全面陷入被動。
常規賽兩次對陣棕熊隊,薩基森顯然都沒有能夠打出自己最好的網球,先後分別輸給湯普森和吉隆。
來到雅典,薩基森手感火熱,行雲流水的節奏控制打法大放異彩,輕鬆寫意的比賽確實令人賞心悅目。
從紙面角度分析的話,搶點進攻的打法,其實就是壓縮高文思考、佈局、謀劃的時間,迫使高文必須依靠本能打球,削弱大腦的優勢,放大身體的劣勢,要求高文像湯普森那樣打球,出球質量自然也就很難跟上。
而且,高文身高193釐米,其實重心也偏高,特別是在快速移動過程中,很難蹲下去,面對擅長搶節奏的薩基森,掌控局面的機會也會被壓縮,放慢節奏就可能讓薩基森連續進攻、加快節奏則正好進入薩基森的舒適地帶。
客觀來說,高文確實比較頭疼薩基森這樣的風格。
特別是他在力量層面的對抗已經具備一定水準之後,比起力量型球員,搶點型球員所帶來的衝擊會更加明顯一些。
也正是因爲如此,薩基森在順利晉級八強之後,接受媒體採訪的時候,就展現出了勢不可擋的信心。
“……是的,我知道高文現在狀態正佳,他無疑應該是被看好獲勝的一方,但我相信自己掌握了勝利的鑰匙。”
剛剛結束比賽的薩基森依舊大汗淋漓,但目光明亮、臉頰泛紅,可以真正感受到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堅定。
“我和高文前幾輪的對手並不一樣,我們的擊球方式、比賽風格全部都不一樣,我的身體天賦沒有那麼出色,所以我在球場之上需要付出更多努力去彌補自己的短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我知道自己能夠擊敗高文,所以,我所需要做的,就是走上球場,完成這一目標。”
平時,薩基森並不是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個性,相反,他始終都是腳踏實地、勤勤懇懇的性格。
但是,薩基森的信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一方面,是因爲自己。
進入單打比賽以來,薩基森確實發揮出色,一場表現比一場好,即使是首輪對陣南卡羅萊納大學的種子球員也贏得非常輕鬆,至今爲止還沒有丟掉任何一盤,三場比賽全部都是“2:0”獲勝。
從比賽進程到最終比分,薩基森的信心都達到前所未有的全新高點——
既然已經來到了八強,那麼,爲什麼不能更進一步呢?
另一方面,是因爲對手。
在全美冠軍賽單打比賽全面開打之前就曾經說過——
沒有人能夠否認高文的橫空出世。
團體賽之中以絕對主力的身份,連續擊敗強敵,跟隨着棕熊隊時隔十年重新將全美冠軍獎盃攬入懷中。
現在在雅典,高文的話題熱度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在高文強勢崛起的道路上,真正擊敗的頂尖高手,還是太少,排名最高的也就是多米揚而已。
而且,不要忘記了,高文和麥克唐納德一樣,都是大一新生,他們在NCAA賽場的活躍時間還是不夠,缺少自我證明的時間沉澱和重要比賽。
自然地,質疑聲也就不會消失。
這也是薩基森的信心重要來源——高文,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
常規賽的時候,薩基森前後輸給湯普森和吉隆,他們本來就是全美排名第一第二的球員,輸得心服口服;但那時候,高文不過是棕熊隊的第六單打而已,後來才作爲奇兵登場,如同彗星般閃亮登場。
站在高文面前,薩基森的信心並不會遭受壓制。
更何況,球風相剋,這就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看看薩基森的用詞就能夠察覺到蛛絲馬跡了,“我知道自己能夠擊敗高文”,而不是“我相信”或者“我希望”,一個動詞的區別,就能夠感受到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信念,這是截然不同的一回事。
事實上,媒體也一直在苦苦等待着。
與其說他們期待着高文輸球,不如說他們對勝負本身沒有傾向性,而是期待着高文能夠經歷一場試煉,看看高文到底能夠呈現出什麼水平。
然而,今年西伯利亞寒流席捲雅典,冷門一個接着一個,高排位種子紛紛落馬,記者們的期待也就屢屢落空。
好不容易,薩基森出現了,然後……媒體們就頓時集體高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