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言是宵翎幾個弟子中理性指數最高的,槿言的冷靜只限於臨牀就診的環境,而填言在掌握大局方面,常常能憑藉自己快速的判斷,給盟員傳遞最便捷的調度信息。包括處理幾十億條情報也是有條不紊。
林亦凡的琥珀過了一會兒就收到填言傳來的簡訊:“不明標記。”
她有點心灰,宵門的情報系統都查不到的標記,那就應該是沒有標記意義的符號吧?她把相片塞回鏡框,在賣場又兜了幾圈,準備出來的時候,突然感到周圍空氣異常的流向!
她順着牆根走出來,感到背後有動態,出手快速的朝身後打去,卻打到一陣空氣!再轉身,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胳膊!眼前是一個蒙面的黑衣人!
“你是誰?”林亦凡一隻手要去揭他的面紗,差點就被他抓住,兩人近身打了起來。來的人比她高十幾公分,看身材是個男性,骨骼窄小,身材精瘦。林亦凡只避不攻,因爲這人的打法讓她覺得有幾分熟悉!
林亦凡故意隱藏實力,讓他打自己,試探了一會兒,果然他的身手跟去年幾次偷襲她的人如出一轍。
林亦凡被打趴在地,疼得背板直不起來!那人飛也似地衝過來,拿刀逼向她。林亦凡眼疾手快握住他提刀的手腕。
“你殺我,是不是因爲我是翁可嵐的女兒?”
那人目光怔了一怔,沒有作答,捅向她的動作愈加猛烈!林亦凡竭力撇開他的手,翻了幾個滾避開他!起身準備反擊,忽然腳跟一軟,眼前一昏花,使不上勁!
黑衣人戴手套的手捏住她的脖子,把她提了上來,林亦凡一下子透不過氣。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跟黑衣人一陣對決。林亦凡還被他的掌心拎着,脖子疼的快死了,就快斷氣。忽然一個溫暖的懷抱把她接住,她才慢慢感覺到空氣的存在。
她努力不讓眼睛閉着,集中精力讓自己保持意志。她看到自己正在槿言手裡,他一手護着她,一手跟黑衣人搏鬥。
槿言瞧她恢復呼吸,手捂住她的口鼻:“你中毒了,不要吸氣!”
槿言跟蹤到瀾言,一進賣場就察覺到這裡被放了毒氣。他是醫者,神經能敏感的感受到突然襲來的麻痹感。林亦凡已經模糊到無法辨別槿言的話語,只是機械的按照他的要求做。
她掛在槿言身上,槿言打鬥動作猛快,護着她的胳膊卻穩穩當當,沒有讓她吃太多苦。最後黑衣人被槿言打倒,痛苦的橫躺賣場。
槿言從耳後掏出一根針,冷眼對着那人,“敢對她放毒?我要你加倍償還!”說完朝那人脖子的靜脈紮了下去。
劇烈的疼痛感侵襲黑衣人全身,好像血液都被感染了一樣,他整個人就開始痙攣!槿言扒去那人的面紗,看到一張輪廓分明五官清晰的男子的臉,頗有點異域相貌的特徵。
“放心,這不會要了你的命。我每隔六個小時會給你解藥,但如果你不乖乖招出誰派你來的,那你就等着死吧!”
那人抽嘴角冷笑,拿起刀子朝自己胸口狠狠的捅了下去!
找死?殺人任務失敗,就尋死?槿言把林亦凡放下,從身上撕下碎布,快速死死的綁住那人的脈搏,讓他失血沒那麼快,保住他的性命。然後背上林亦凡,單肩扛着黑衣人,撤離現場。
爲避人耳目,槿言走的是地下通道。黑衣人被槿言扛在肩上,眼睛慢慢睜開來。林亦凡就在槿言背後,歪着腦袋不省人事。他趁着昏過去的最後一口氣,把刀子從自己胸口拔出來!
槿言感覺到肩上人異常的動靜,停下來,那人出刀極快,迅速在林亦凡小腹捅了一刀!
“啊……”林亦凡疼得發出一聲慘叫,槿言遲了一步!
黑衣人喘着氣:“呵!我染毒的血已經跟她的融在一起,看你怎麼救!”
槿言把林亦凡和黑衣人一同帶回崑崙莊宵門的基地,林亦凡血液裡的毒性已經蔓延,整個人肌膚都泛青,脣也變成紫色的,眼袋淨是黑眼圈。槿言找出針對這種毒性的解藥給林亦凡吃了下去,又給她灌了很多水。
黑衣人失血過多,生命垂危!槿言迅速給他做了心臟手術,修復了他捅壞的部位,把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基地的手術室外,宵翎正在玻璃幕牆外候着。他長年穿筆挺的西服,西服的領子有龍圖騰的刺繡紋案,有時也是祥雲,顏色跟深色西服的顏色一致,紋案只有在有光的地方纔顯現出來。
他的內置耳機正接收逍遙幫總盟發出的指令。
“翁可嵐的女兒,不能留活口。”
去年,瀾言突然要他查翁可嵐死因背後的真相,原因是綁架她的人說出追殺她的原因是翁可嵐。與此同時宵翎也收到總盟刺殺翁可嵐女兒的指令。他請示了總盟,知道幾次追殺瀾言的人都是總盟派來的。
槿言救活的黑衣人醒了過來,對正在清洗術後血水的槿言說:“我只是奉命奪人性命,其他事情一概拒絕。你想知道的答案,永遠別想從我身上得到。”
“你可以走了。”宵翎走進來,語氣平和的說。
那人擡臉看了他一眼,從手術牀上坐起。眼前的男子四十幾歲的模樣,臉型周正,目光祥和,俊秀的五官讓他顯得沒有四十幾歲的人那樣滄桑,只有顴骨兩邊微微的紋路是歲月的腳印。他身高一米八二的樣子,長腿拔立,一把摺扇在手,揮扇的動作輕盈自得,有幾分道骨清風。
“你是……宵盟主?”黑衣人扶着傷口,從牀上下來,勉強着支撐身體,給他鞠躬。槿言被他這反應搞得有點錯愕!
宵翎沒有迴應他的問安,依然輕輕扇着帆布摺扇用,平和道:“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微微擡身,臉色有幾分猶豫不定。
“回去告訴你們家盟主,他要的答案,我會給他。”
“那就有勞宵盟主!”
槿言奉宵翎命令把人給放了,雖然心裡有疑惑,但身爲盟員的第一反應就是壓制下來。不該知道的事,永遠別想從師父或其他盟員身上知道。該知道的事,需要盟員執行任務的時候,師父自然會告訴他。
黑衣人從宵門的地下通道竄了出去,根據槿言給的路線圖,快速轉移。跟他過了那麼多招,又目睹他負了傷還那麼矯捷的移動方式,槿言知道至少這人也受過如宵門般統一而專業的訓練。只有在一支強大的隊伍裡面受過薰陶,纔會有高超的身手和堅強的意志,以及死也不能叛命的決心。
送走黑衣人槿言回到室內,瀾言的血色已經慢慢恢復了,呼吸順暢很多。那人真是心狠手辣,殺人不成,就害人。把染了毒的血往她體內灌的事也做得出來!
槿言平撫瀾言小腹上剛包紮好的傷口,瀾言昏沉中微微蹙眉。她的樣子讓槿言不禁握緊了拳頭!
“你想問的,統統可以問。”宵翎坐在主位上,扇着摺扇。
“他是什麼人?”
“槿言,你知道宵門是逍遙幫第幾分支嗎?”
“第六分支,是逍遙幫於九三年獨立出來的分盟,主攻盜竊。”槿言按師父教給他們的組織認知說,“宵門做的一切,無條件服從組織!”
“我們需要服從的組織是逍遙幫,追殺瀾言的人不是別人,是總盟的盟員。”
槿言縱然疑惑更深,也不能表露在臉上。臨危不懼處亂不驚是師父對他角色的要求。
宵翎說:“瀾言的真實身份就是林亦凡的事,在宵門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但總盟已經起了疑心。瀾言的母親生前背叛過總盟,落了個不得好死,去年瀾言以林亦凡的身份出現,引起總盟的注意,所以派人尾隨她,試圖把她也一同殺了。”
瀾言的母親,曾經是逍遙幫的人?燁言只記心裡,沒有多問。宵門盟員的私人信息,他都不能打探太多,何況是總盟的人,縱然翁可嵐已死,作爲宵門盟員,槿言也不能過問。
林亦凡幾度陷入險境,最後都化險爲夷,宵翎在接收到林亦凡的求助信號後,就去總盟覆命,表明林亦凡是徒弟瀾言扮演的怪盜角色,並非翁可嵐親生。只有打消總盟對她的疑心,才能保住她的安全。
宵翎把瀾言的頭項任務內容提交給總盟,還冒着大風險把給瀾言僞造的背.景資料當做真實資料給總盟過目。
逍遙幫門第森嚴,總盟的人可以閱覽分盟盟主和盟員的真實背.景資料,分盟的人無權限過問總盟的事,只向總盟盟主單線彙報。方纔那黑衣人宵翎也不認識,是得到總盟傳來的簡訊,才知道他是總盟派來的盟員,在執行刺殺翁可嵐女兒的任務。
總盟這一舉動是在威脅宵翎!他們對瀾言真實身份是翁可嵐的女兒再度起了疑心,要求必殺。如果宵翎這個當師父的下不了手,總盟會替他解決這個問題。
槿言不解:“既然你都把瀾言的‘真實資料’提交了,他們就該相信林亦凡是瀾言潛伏在陸林兩家的盟員,怎麼突然又懷疑她?師父,是不是資料有漏洞?”
“我給總盟的資料上,顯示瀾言是孤兒,無父無母,家世無從考究。但來路太不明確也會引人懷疑,所以我給瀾言安插了一個孤兒院背.景。院長是宵門系統的人,會聽我們命令行事。這個院長如果要叛變,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處在分盟系統的同時,也處在總盟系統,如果總盟的造假協同系統裡,也有這個孤兒院,那總盟就會知道我故意僞造瀾言的真實身份。”
宵門背後有無數權威機構,幫助盟員僞造身份,這些機構都受總盟管轄。如果總盟發現宵翎提交的瀾言身份資料是通過機構協助製作出來的,那瀾言的真實身份就很可疑。
“我去探探孤兒院院長的口風,看他們是不是總盟的人。”槿言說。
宵翎立起摺扇,搖了搖頭,“那就不打自招了。現在我們要給林亦凡做一個幌子,證明她不是翁可嵐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