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重又來到山下宮女的住處,心裡本是不安,好在有馮嫽給他壯膽,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他不曉得怎麼跟女人打交道,更沒跟女刺客交過手,萬一碰到人家的某個部位,被當成下流胚子該咋整。
既然交手,就不好控制輕重,輕了給自己找麻煩,重了又怕下手太狠,一招斃命倒是省心,又怕問不出什麼所以然。總之,女人就是麻煩。
常惠在馮嫽身邊唉聲嘆氣苦不堪言,馮嫽不耐煩地白他一眼,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啊?”
“咳,我有啥事瞞你啊,我、我是……”常惠搖搖頭,不知道怎麼說纔好,他可不想給馮嫽留下窩囊的壞印象。
“那你這是怎麼了,身上長蝨子啦?”馮嫽注視着山下那片黑暗,皺眉道,“你不跟我說實話,就不要跟我一起行動,還不如我自己去呢!”
“唉,你又發什麼脾氣啊,我怎麼了我,好,好,跟你說還不行麼!我、我從沒跟女人動過手,輕重拿捏心裡沒數,要是被我一拳打死了怎麼辦,公主不是還要留活口嗎!”常惠煩躁地抓耳撓腮,喃喃道,“女人做什麼刺客,找個男人生孩子不就得了嗎,非得學人家當刺客……”
常惠念念叨叨了一通,馮嫽聽着不順耳:“你這是歧視女人麼,誰說只有男人才能當刺客,女人的作用就只是生孩子?”
“沒,我沒這意思……”常惠察覺到馮嫽不高興了,連忙解釋道,“我沒把握而已,待會兒動起手來不知輕重,這樣吧,你看着我,你要我動手我再動手,這樣就能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務了。”
馮嫽反問道:“只有你能動手?我又不是擺設!我學功夫不是留着看的,那個刺客太可惡了,竟敢傷害公主,我要親手抓住他……”
“不行,我不能讓你跟刺客交手,尤其是不知道對方實力的情況下。”常惠一本正經地看着她,一把拉着她的手,激動地漲紅了臉,“跟我在一起,誰也不能動你一根頭髮,絕對不行!誰要是傷了你,我扒了他的皮。”
馮嫽愣了下,常惠平日嬉皮笑臉慣了,忽然這麼正經她還不太適應,他的語氣一點兒都不溫柔,聽起來心裡卻暖融融的。
“好了,我們互相照應着就是了,女刺客又怎樣,你根本不要想這麼多,只要記住你是來抓刺客的,不分男女。”馮嫽的手被他緊緊攥着放在胸前,漸漸地,她的臉也紅了,輕聲道,“放手呀,快點,公主要我們及早回去呢!”
“啊,哦,嗯……”常惠驀地放開她,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兩聲,“小嫽,說起來這是咱們第一次在一起吧!”
馮嫽揉着微微發燙的手,掃他一眼,飛快地低下頭:“哪有,以前我們在山上照看左賢王的時候,經常整晚都在一起嘛!”
馮嫽自己沒有發覺,她的聲音有些撒嬌的意味,常惠不由心尖兒一顫,胸口起伏的幅度逐漸加大,體內有種莫名的熱流肆意衝撞。獨自養傷的那段日子,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尤其是在夜裡,窗外的月光那麼溫柔,就像是她水汪汪的眼睛。
今夜,朦朧的月光映照着她嬌俏的面容,一顰一笑都讓人着迷。周遭寂靜無聲,常惠聽見自己的心臟狂跳個不停,手心裡還留有她的芬芳,有種無法自拔的感覺,想要將她擁在懷裡的衝動。
然而,常惠只是想想罷了,他正在執行任務,哪有膽量想這些香豔的場景。他意識到自己對馮嫽的感情不是同伴那麼簡單,他又不敢正視心裡蠢蠢欲動的男女之情,他說過這輩子不成家不娶妻,爲什麼最近時常冒出這種荒唐的念頭。
“唔,我們……”常惠話沒出口,馮嫽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常惠反射性地要推開她,沒想到竟被她一把拉到懷裡,抱住他不許他動彈。
常惠徹底懵了,他剛纔只不過想想而已,馮嫽居然來真格的了。難道她也默默喜歡着他?早就想找機會向他表白?還是今晚的月色太美使人迷醉,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主動投懷送抱?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常惠想到了很多很多,等他的大腦運轉速度放慢下來,胸口的燥熱又在提醒他兩人多麼親密。馮嫽摟住他的腰,兩人的身體緊密地貼在一起,足以感受到彼此紛亂的心跳,她的身體很柔軟,像他吃過的桂花糕,放在嘴裡就會融化。她的髮梢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勾去了他的五魂七魄,整個人飄飄然,完全不知所措。
“小嫽……”常惠艱難地吞嚥着口水,竭力剋制自己的衝動,善意地提醒道,“你、你要冷靜,我、我們不可以這樣……”
“噓,別說話!”馮嫽按住他的頭,在他耳邊悄悄地說道,“不要動,安靜點兒。”
他們的距離更近了,常惠的額頭抵着她的肩頸,鼻子呼吸着她的氣息,嘴脣貼在她的鎖骨上,他的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看好了,往哪兒看好像都不合適。敞開的衣領露出光滑,美好的肌膚,他強迫自己不要往下看,偏偏那雙眼睛又像不受控制似的,沿着那道隱約的溝壑,看向她的豐滿。
“譁……”常惠忽覺陣陣熱流從鼻腔裡奔涌而出,他狼狽地伸手去擦,卻被馮嫽抱得不能動彈,任由熱流浸溼馮嫽的衣衫。
常惠渾身酥軟,靠在馮嫽身上,使不出一丁點兒力氣。這時,馮嫽帶着他蹲下來,就在常惠以爲自己將被推倒的那一瞬間,馮嫽扳過他的頭,指向不遠處的那座涼亭,輕輕地說:“你看,那兒有人。”
“呃……”有人沒人真的不重要,常惠只覺得就快要熱死了,馮嫽放開他的時候,喘口氣的同時,又感到強烈的不捨,像是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
馮嫽看他像座泥雕一動不動,僅僅是掃了眼也沒放在心上,聚精會神地盯着涼亭裡的動靜:“看哪,像是一男一女,女的是宮女……”
常惠看着馮嫽的雙脣一張一合,說了什麼聽不清楚,直到“宮女”兩個字跳進耳朵裡,才恢復了些許神智:“哦,宮女……”
常惠眨眨眼睛,順着馮嫽的視線看向那座涼亭,亭子裡果真是一男一女,男的背對着他們,看不見臉,從背影看就是個普通人,身高一般,體型一般,穿着也沒什麼特殊。男人頭戴一頂蒙古帽,正是大宛街上隨處可見的那種,他倒揹着雙手,嘰裡咕嚕跟女人說着話。
宮女打扮的女子容貌姣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漂亮,她的身段纖瘦,個子高挑,看上去跟那男人差不多高。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男人身上,也沒留意林子裡有人偷看,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上揚,笑得甜蜜而滿足,整張臉洋溢着幸福。
乍看上去,這一對男女是深更半夜來偷情的,但不知道男人說了什麼,她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凝重,她時不時地點頭稱是,眼裡充滿了愧疚與不安,泫然欲泣的樣子楚楚可憐,惶恐地像是要死了一樣。
男人看她這樣,興許是心軟了,向她伸開雙臂,女子愣了下,受寵若驚地投入他的懷抱,在他懷裡嚶嚶哭泣。男人拍拍她的背安慰一番,女子破涕爲笑,隨後他挑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上她的脣。
女子在他懷裡逐漸融化,癱軟地倚在他身上,男人的雙手在她背部來回遊移,動作越來越粗暴,竟然一下子撕開她的衣襟,將她推倒在地上。女子吃痛地呻吟了聲,轉而又嫵媚地笑起來,雪白的雙臂繞過他的脖子,尚未褪去衣物的雙腿迫不及待地勾住他的腰。
男人打量着她,一隻手在她胸前摩挲,一隻手緩緩褪去她的衣服,像是還沒看夠她發,春的樣子,不慌不忙慢條斯理。
女子被他挑逗地越發難耐,情不自禁地喚了聲:“伊桑克,快啊,快來……”
男人停下動作,猛地扇了她兩巴掌,女子怔怔地看着他,漲滿情潮的臉上充滿恐懼。
伊桑克?女子叫出了這男人的名字,所以他生氣了?馮嫽看得觸目驚心,這男人時而溫柔時而兇暴,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他們究竟是不是情人?如果是情人,他爲什麼不允許她叫他的名字!
女子捂着火辣辣的臉頰,跪在地上向他討饒,長髮披散衣衫凌亂,樣子極其可憐。男人站起來,慵懶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居高臨下地睨向她,拋下一句話就離開了。女子癡癡地目送他走遠,坐在地上許久纔想起來閃人。
常惠回想着那對男女交纏的畫面,鼻血又嘩嘩地往下流,他看着身邊的馮嫽不停地咽口水,要是她也這樣對他,他就從了她吧!不過,他是公主的侍衛,與侍女發生關係恐怕會遭人非議!可是,他們發生關係管別人什麼事,你情我願誰能管的着!但是,眼下可是非常時期,他不能被感情衝昏了頭腦!但可是……
“喂,你瞎琢磨啥呢!”馮嫽好不容易整理清楚思緒,看到的就是常惠流鼻血的猥瑣樣,聯想起之前的那一幕,猜到他正在想什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拍了下他的腦袋,“走啦,還愣在這兒幹嗎!”
常惠失望地看着她:“這就走麼?你不再繼續了?”
“繼續什麼?”馮嫽氣惱地捶打他幾下,轉身就走,“哎呀,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常惠百思不得其解地嘀咕着:“怎麼又來怪我呢,分明是你抱住我不鬆手啊,小嫽,這就要回去了嗎?不是還要下山看看那些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