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和劉燁的行蹤盡在圖奇棠的掌握之中,息陵教徒遍佈西域各地,找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更何況有南聖女相助,圖奇棠根本用不着擔心。
目前,他煩神的是如何才能擺脫藥葫蘆等人,劉燁的心意至今仍未確定,他可不想讓她誤會自己,與她的同伴保持好關係還是至關重要的。但他也不想錯過英雄救美的機會,劉燁身邊時刻有人保護,他連靠近她都得找適合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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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奇棠向來是個爲所欲爲的人,爲了劉燁,他着實改變了許多,像根彈簧一樣能屈能伸,磨掉了身上不少的棱角,只爲換來心上人的些許好感。
翌日清晨,車隊已經收拾妥當,由清靈帶隊前往龜茲京都與馮嫽會合。雖說劉燁失蹤,卻也不能讓龜茲國王得意太早,一切按照原先計劃進行下去。說不定能引得國王自亂陣腳,將他迷信息陵教聖女的事實公諸於衆。
清靈依依不捨地離開,她並不想跟師中分開,無奈大局爲重,她不得不聽從祖父的安排。
車隊出發後,藥葫蘆等人踏上尋找劉燁的征程,行至拉莫拉山,藥葫蘆故意試探圖奇棠道:“王子殿下,昨晚你提供了拉莫拉山這條線索,可是這兒有幾條分岔路,不知接下來你打算從哪兒找起呢?”
圖奇棠自始至終沒有輕視藥葫蘆,他與毒蠍子既是對手又是朋友,可見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圖奇棠騎在馬上,擡頭看向蜿蜒的山路,有條不紊地說道:“以拉莫拉山爲中心,有幾條通往西域各地的山路,鬱成已經亡國,一片廢墟無處掩護,我不認爲毒蠍子會把公主藏到那種地方。蠍子習慣於藏匿於枝繁葉茂的山林中,我們要找的這位“毒蠍子”自然也有這種習性,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容易隱藏,不是嗎?”
藥葫蘆眯着眼睛也不搭話,聽他繼續往下說:“大宛是漢人統治的地盤,毒蠍子沒這麼傻自尋死路吧,而且大宛境內幾乎沒有息陵教的聖壇,他去了又能找誰呢!接下來是安息,安息是息陵教的發源地,到處可見息陵教徒,也是最接近明月聖女的地方。‘毒蠍子’目的明確,他挾持公主就是爲了討好她,我覺得此地可能性最大。”
“但是,‘毒蠍子’是匈奴人,他的老巢在匈奴,也許他不會急於送去貢品,而是等風聲平息再行動。所以,匈奴也有一定的可能性。”
圖奇棠分析地有些道理,這時,藥葫蘆開口道:“王子殿下的意思是,我們兵分兩路,分別去安息和匈奴尋找公主的下落,對嗎?”
“不錯,這是我的意見,當然,你們也可以提出各人的見解,大家一起商量。”圖奇棠轉頭看向師中,詢問道,“師大人,你意下如何?”
師中就事論事:“我認同王子殿下的說法。”
“那麼,常將軍呢?”圖奇棠像是忘了昨晚發生的事,客客氣氣地問常惠的意見。
常惠不屑跟他說話,不過他也沒有別的看法,哼了聲算是回答。
圖奇棠沒問翁歸靡的意見,現在當他仍是“庫斯特”,息陵教的人。
眼看大家沒有分歧,藥葫蘆開始分派任務:“王子殿下和庫斯特原本就是安息人,你們回去查探再方便不過了。我和師大人、常將軍就往匈奴去吧。誰先找到公主,就發信號通知對方,如果都沒着落,半個月後在此地會合。”
藥葫蘆打算讓圖奇棠藉助息陵教的勢力,發動所有可以發動的力量,給毒蠍子施壓,儘快找到劉燁。尊重起見,末了,他又加了句:“怎樣,這樣安排,王子殿下覺得合適嗎?”
“既然前輩這樣問了,我就有話直說好了。恰恰相反,我認爲你們應該去安息,而我更適合去匈奴。匈奴常年戰亂危機四伏,匈奴人與漢人水火不容,你們去了等於送死,到頭來沒找到公主不說,還把自己搭進去了。而我是西域人,根本用不着僞裝就能跟匈奴人打交道,打聽毒蠍子的去處方便得多。”
藥葫蘆沉吟半晌:“你這麼說,似乎也有些道理,不過王子殿下多慮了,老頭子我別的本事沒有,易容下毒還是在行的。即使我們幾個漢人去了匈奴,也有把握不被發現全身而退。”
“就是說啊,你別把匈奴說得那麼玄乎,沒錯,我是沒去過那鬼地方,但我一點兒都不怕。就算被發現了,我們幾個照樣可以殺出一條血路。”常惠指着圖奇棠的鼻子叫起來,“你成天說對公主如何如何好,關鍵時刻怎就當縮頭烏龜了,要你回去哪來這麼多廢話。你好歹是個王子,在自己地盤找個人都這麼難嗎?”
圖奇棠淡然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安息王子,安息國內還有誰不認識我呢,安息王子追殺匈奴人,與大漢公主有曖昧關係。我可以不做這個王子,但是安息王室如何面對匈奴與烏孫的責難?”
“說白了,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得了,你愛去不去,免得你以爲咱們在求你。”常惠拍了拍師中的馬,“走,咱們一個去安息,一個去匈奴,管他要去哪兒。”
師中勒住繮繩,耐心地勸他:“常將軍,你先別激動,聽聽老葫蘆怎麼說。”
“好吧,就照你說的做。”藥葫蘆爽快地答應了,“師大人,常將軍,咱們去安息。”
“且慢!”圖奇棠看了翁歸靡一眼,說道,“庫斯特是息陵教的人,讓他跟你們一起去,等到了安息,也好有個照應。”
藥葫蘆微微一愣:“你要獨自去匈奴?”
“那又何妨?”圖奇棠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刀山火海我也去過,還怕匈奴那幫莽夫不成。前輩,就此別過,一路小心。”
“保重!”藥葫蘆目送他遠去,遲遲沒有言語,常惠存不住氣問道,“前輩,你就這麼讓他走了?他這個傢伙,究竟要搞什麼啊,他以爲他是誰啊,還上刀山下火海哩,也不怕吹破牛皮……”
“這倒未必是吹牛!”藥葫蘆呵呵笑道,“這傢伙遠比你想象的要強,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麼!庫斯特,他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這樣正好,你和常將軍去匈奴走一趟怎樣?”
翁歸靡怔住了:“前輩的意思是,要我們跟蹤他?”
“能不被他發現最好,我想知道毒蠍子的老巢究竟在哪兒。但若是被發現了也不怕,有常將軍給你打掩護,你把後果都推給他就行。這麼一來,留在他身邊的還是咱們的人。”藥葫蘆打着如意算盤,看翁歸靡不語,又道,“怎麼?你不答應?難道是我看走了眼,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意把咱們當成自己人?”
“不是!”翁歸靡連忙解釋,“我現在沒什麼好在乎的,只要公主平安無事就好。但我不想連累常將軍,圖奇棠絕非常人,被他發現是遲早的事,我猜不到他會怎樣對付常將軍,我有沒有能力保住他。”
“原來是這樣……”藥葫蘆笑得更開心了,“別怕,常將軍是公主的人,料他也不敢造次。其實我最擔心的人是你,能保住你就沒事了。”
常惠猛地拍向翁歸靡的後背,等不及去匈奴了:“走吧,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我就知道那騷包忽悠咱們的,公主鐵定就在匈奴。快走,我要把毒蠍子的老巢搗個稀爛。嘿,這回騷包傻眼了吧,他以爲有盯梢在就高枕無憂,殊不知盯梢竟也是咱們的人。”
翁歸靡拱手向藥葫蘆、師中告辭:“既然前輩認定公主在匈奴,你們還要去安息嗎?”
“去,當然要去。”藥葫蘆看向安息的方向,“早就想去看看了,息陵教的聖壇有多麼高不可攀。”
藥葫蘆與圖奇棠分別趕赴安息和匈奴,圖奇棠自然不曉得被跟蹤,也不知道“庫斯特”就是情敵翁歸靡。
匈奴邊界,黃沙彌漫,南聖女已在此地恭候多時,息陵教在匈奴的眼線剛向她彙報過莫問天的蹤跡。其實,莫問天挾持劉燁的原因不僅僅是明月聖女,他見不得圖奇棠爲她意亂情迷也是原因之一。
南聖女想不通,莫問天爲什麼如此在意圖奇棠,他在意的人除了明月聖女還有別人嗎?即使圖奇棠是息陵教的教主,跟他也沒關係吧!如果說明月聖女跟圖奇棠有不尋常的關係她倒是相信的,爲了將圖奇棠培育成名副其實的教主,明月聖女對他極爲嚴苛,關黑屋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殘酷之極的試煉。
但同爲女人,南聖女直覺明月聖女對圖奇棠是不一般的,譬如,圖奇棠躲在小樹林裡流淚的時候,她會在他背後默默地看着他;圖奇棠從刀山火海活着出來傷痕累累,她在他昏迷時親自爲他運功敷藥;圖奇棠離開息陵教,她依然保留着教主的位置,以教主的名義發號施令,幫他在安息王室穩固地位。
息陵教內流傳明月聖女挾教主之名染指安息朝政,他們以爲明月聖女是有野心的女人,卻不曉得她這麼做都是爲了圖奇棠。
還有一個疑問,南聖女始終不明白,圖奇棠在山上待了十幾年,與安息王室素無往來,爲何他能以安息王子的身份往來西域各國。難道,安息國王也聽命於明月聖女?這似乎不太可能吧!
南聖女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圖奇棠出現,她纔不再多想,起身相迎,拉住他坐騎的繮繩,恭敬道:“教主,查到‘毒蠍子’的老巢在哪兒了。”
“好,我們現在就去。”圖奇棠一刻也等不下去。
南聖女猶豫着開了口:“教主有沒有想過,‘毒蠍子’是爲了你纔會挾持公主,他對你好像很在意。”
圖奇棠目光一沉:“南聖女,你究竟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