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忽覺渾身燥熱不堪,胸口那團火越燒越旺,沿着每一根血管迅速竄至身體的每個角落。不僅如此,她的喉嚨也向要往外噴火似的,即將沸騰的血液衝到頭頂,不用看也知道整張臉火紅火紅的。
最要命的是,她一看到翁歸靡就飢渴地要命,恨不能當着所有人的面扒下他的衣服,繼續上次沒有做完的事。
馮嫽察覺到她的異樣,藉着送葡萄俯身問道:“公主,你怎麼了?”
劉燁佯裝吃葡萄,飛快地說了句:“我可能是中毒了……”
什麼可能,根本就是中毒,而且是最俗套的淫毒!她就知道須其格這個女人想不出什麼能見得光的招數,須其格一向無恥,但沒想到竟然無恥到這種程度!
劉燁的心臟劇烈地跳動,她要是再不推倒某人,肯定要筋脈爆裂而死!說起來真是譏諷,電影小說裡用到濫的橋段居然發生在她身上,更譏諷的是,以往她總嘲笑那些演員誇張的表現,但等自己嚐到這種滋味,才知道那不是表演而是現實。
唉,要不怎麼說藝術取源於生活呢!
體內焚燒的感覺越來越難受,劉燁口乾舌燥呼吸困難,這滋味真他媽的難受,就像是一個人還沒燒死又被丟到海里溺死,偏偏好死不死還留着一口氣,怪不得有句成語叫生不如此,形容地真夠貼切!
“中毒?”馮嫽的心“咣噹”一聲沉了下去,腦子裡一片混亂,須其格不是給翁歸靡下毒麼,那杯毒酒已經被師中打落,爲何劉燁又會中毒?難道毒藥不止一份?
“快,送我回去,我支撐不住了……”劉燁臉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極度隱忍的表情絕不像是裝出來的。
馮嫽顧不得問她究竟中了什麼毒,慌忙朝軍須靡跪拜道:“大王,公主身體不適,敢問奴婢是否可以送公主回去休息!”
軍須靡瞅瞅劉燁皺成一團的面容,訝異地瞥了眼須其格,道:“公主臉色很難看啊,沒有什麼大礙吧!”
劉燁咬着牙應了聲:“臣妾偏頭痛而已,老毛病了,回去休息下就好。”
“唔,這樣啊,那好,你快回去休息!”軍須靡還不曉得須其格到底往她酒杯裡下了什麼毒,但看劉燁痛苦成這樣,也不好強留她。
須其格嫣然一笑,故作關心伸手探向劉燁的額頭,手背剛觸碰到,又極誇張地縮了回來:“哎呦,燙得像烙鐵一樣,公主這偏頭痛還很嚴重呢,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哪,咱們烏孫不比大漢,耽誤了病情只怕會落病根呀!”
落你媽個頭!劉燁狠狠地在心裡罵道,這女人存心要她難堪,說這些話恐怕是要故意引起翁歸靡的主意,萬一翁歸靡不放心她,追回去看她,她要是控制不住該怎麼辦!剛纔翁歸靡那杯酒裡顯然也是這種淫毒,幸虧他那杯酒被師中打翻了,要不然兩人都中了毒,那可真是幾匹天馬都拉不回來了!
兩人失去控制急於交好,豈不是正中軍須靡和須其格的下懷!他們正愁找不到證據呢,這就主動提供證據,說不定還要免費給衆人表演一場不打馬賽克的限制片。
太惡毒了,這種損招也就須其格想得出來,她以爲自己生過兒子就不怕了是麼,遲早要報應到她自己身上!
劉燁不客氣地推開須其格,朝軍須靡微微一拜:“臣妾先行告退!”
劉燁中途離席,其他人倒沒覺察到什麼,翁歸靡卻沒有心思再喝酒了,他坐立不安很想追出去看看,又不得不應付那些前來敬酒的人。這場酒宴是軍須靡專門爲他設的,即使他已經坐不住了,也不能現在走人。
師中和常惠第一時間發現異常,悄無聲息地溜出蒙古包,拎着那個倒黴的侍從。他們疾步追向劉燁,常惠一路上邊打邊罵。
“你小子敢糊弄你大爺!你他孃的真的很想死啊!你怎麼不說須其格手裡也有毒藥,竟敢當着咱們的面給公主下毒,他奶奶的,窩囊死了……”常惠氣得抓狂,一腳將電線杆踢倒在地,緊接着雨點般的拳頭落下來,打得他鼻青臉腫找不着北。
“冤枉啊冤枉,常將軍……”電線杆雙手抱頭,被他打得直吐血,心想再不解釋非得被打死不可,用盡力氣叫起來,“小的真不知道左夫人還留了一半毒藥,也不知道左夫人要給右夫人下毒,小的去找‘毒蠍子’的時候,他就給了一包藥啊,啊,啊……別打了,別打了……”
常惠哪裡肯聽,揪着他的衣領就要往路邊的河裡扔:“老子不滅了你就不姓常,孃的,氣死人了,竟然被你給涮了……”
“饒命啊,常將軍,師大人……”電線杆悽慘地大叫,像是被牛頭馬面勾住了似的。
“常將軍!”師中出聲叫住常惠,居高臨下睨向電線杆,“解藥拿來,廢話少說!”
“解藥?”電線杆像是從沒聽過這個詞,整個人如墜五里霧,“哪來的解藥?這個,好像沒有解藥吧……”
常惠橫飛一腳,將他徑直踹進河裡,電線杆喝了幾口水,狼狽地抱住身邊的岩石,來不及擦去臉上的血跡,很委屈地哭起來:“兩位大爺,小的真不知道還有解藥這碼事啊,左夫人害人從來不留活口,哪還給你準備解藥哪……”
“孃的,問他也白問,浪費時間!”常惠朝他身上啐了口唾沫,“師大人,走吧,去看看公主!”
師中和常惠剛走出兩步,電線杆的破鑼嗓子又叫起來:“師大人,師大人,小的知道‘毒蠍子’的下落,這藥是他配的,他一定有解藥,找到他不就能找到解藥了麼……”
師中驀地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沉聲道:“說!”
電線杆嚥下幾口水,爲難地張了張嘴:“可是,你有法子去匈奴嗎?去不了匈奴就找不到‘毒蠍子’啊!”
常惠冷然笑道:“區區一個‘毒蠍子’,別說他在匈奴,就算在閻王殿裡,老子也照樣把他揪出來!你只管說就是!”
電線杆縮着腦袋,道:“‘毒蠍子’居無定所,沒人能找得到他,你們去匈奴國都找一個叫衛律的人,他是當地最有名的馬販子,給他些錢,他會幫你找‘毒蠍子’。”
“去你孃的,你以爲老子不殺你就是蠢蛋是吧,無端又冒出個馬販子,還叫他去找‘毒蠍子’,胡人最狡猾了,拿了錢還不跑路,他就這麼聽話啊!”
“真的呀,左夫人都叫我去找衛律,還能有假嗎?我就是這樣找到‘毒蠍子’的,你們不信我也沒法子了!”
“聽聽這混賬話,他還說瞎話說上癮了,老子非得滅了你……”常惠張嘴就罵,電線杆鑽進水裡不敢冒頭。
“算了,由他去吧!”師中在心裡默唸毒蠍子和衛律的名字,三步並作兩步直奔劉燁居住的蒙古包。
馮嫽往木桶裡倒滿冷水,累得滿頭大汗,看着蜷縮在牀榻上不停發抖的劉燁,心疼地快要掉下眼淚了。
“公主,這樣行了嗎,還要放些什麼東西?你當真不嫌水涼?”馮嫽抱起劉燁,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入水中。
股股涼意瞬間滲入毛孔,澆熄了體內熊熊燃燒的火焰,劉燁舒服地呻吟了聲,總算活過來了。
“沒事,這樣很好!”劉燁輕嘆了聲,很快發現滾燙的身體吸收了水的涼意,看來得不停加冷水才行。
劉燁記得在某部言情小說看過這種情節,主人公被人下淫毒,隱忍着不肯跟身邊的女人發生關係,便用冷水浸泡身體,熬過一晚上就沒事了。情急之下她想不出更好的方法,照做試試居然有些效果。
“小嫽姐姐,再去幫我打幾桶冷水!”
馮嫽也不多問,提起水桶就往外跑,碰巧遇見了常惠和師中,一把拉過常惠這個壯勞力:“走,跟我去打水!”
“打水?”常惠納悶極了,“都這種時候了,馮姑娘你還想着打水洗臉嗎?公主她怎麼樣了,是不是中了毒?”
“是中毒,必須用冷水才能解毒,別問了,你快跟我去打水!”馮嫽丟給他一隻水桶,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常惠抱着水桶,只能跟着去了,不忘回頭交代師中:“你留下來照顧公主,我去打水了。”
師中點頭,望着蒙古包隱約映出的身影,聽着嘩啦啦的水聲,立即明白劉燁在做什麼。
照顧公主?這種情形之下他怎麼照顧?還是待在外面等馮嫽回來吧!
劉燁知道師中在外面,他們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只是她沒力氣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桶裡的水溫漸漸回升,那種令人煩躁的燒灼感也回來了,恰在此時,劉燁聽見了“噠噠”的馬蹄聲,心下一慌,管不了那麼多,出聲問道:“師大人,誰來了?”
師中循聲看去,燦爛的星光下,翁歸靡的白色坐騎格外顯眼,隨即應道:“應該是左賢王來看望公主了。”
“什麼?他來了?”劉燁頓時慌了心神,她無時無刻不想見到心上人,但絕不是在這種時候。她現在已經是慾火焚身,她可不敢保證見到翁歸靡會做出什麼事。須其格下了這個圈套,就是爲了讓他們中計捉姦在牀,她怎能讓那個女人稱心如意呢!
“師大人,你進來……”劉燁跳出木桶,胡亂撿起一件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師中面露尷尬:“公主,這怎麼可以……”
劉燁不等師中迴應就衝出蒙古包,緊緊抓住他的手,語氣堅定而不容拒絕:“帶我走,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