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大仇~

聽完焦信的稟報,我心情大悅,哈哈大笑道:“好!好!等高將軍回來我好好拾你們兩個慶功。”

焦信笑道:“功勞最大的乃是陛下,韓都是您攻陷的,我和高將軍並沒有做什麼。”

“最先攻入韓都的是我,不過功勞我卻不敢大包大攬。”

焦信陪着我笑了起來,他低聲道:“莫安遷已經簽下投降文書,陛下要不要見他?"

我冷笑道:“亡國之君,有什麼好見的?你讓人把胡文邈給我帶上來,我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焦信點了點頭道:“陛下見見他倒是沒有什麼,不過千萬不要打收服他的主意,此人對莫安遷忠心的很,早已打定了以身殉國的主意。如果不是爲了保護莫安遷,也不會被我們生擒活捉。即便是強留,也不過是一個後患,不如早日將他除去。”言語之中流露出想將胡文邈除之而後快的意思,看來這次在與胡文邈的對抗中,焦信嚐到不少苦頭。

我第一眼便對胡文邈產全了好感,此人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眉宇中充滿桀鰲不馴的傲氣,雖然身軀多處負傷,卻絲毫不損他英武之資。

左右武士想要讓他跪下,胡文邈倔強站立在那裡,一幅寧死不屁的模樣,兩名武士手持長棍向胡文邈走去,他們想要用長棍敲斷胡文邈的腿骨。

我使了一個眼色,讓武士們退了下去,微笑道:“果然一個忠義之士。”

胡文邈冷笑道:“既然落入你的手中,何須多說那麼多的廢話。給胡某一個痛快吧!"

我呵呵笑道:“胡將軍有件事我並不明白。莫安遷行事昏庸,任人惟親,這樣地君王你保他又有何用?"

胡文邈平靜望向我道:“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胡文邈身爲大韓地臣子,大王在我的心中便有若我的父母一般。”

我欣賞的點了點頭,從案上拿起韓王莫安遷剛剛簽署的投降文書道:“現在你的主人已經主動向我投降,你以後該何去何從,想必心中一定明白。”

胡文邈微微一怔。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並不相信莫安遷向我投降的事實。

我將投降文書向他扔了過去,胡文邈接過展開,當他看完文書,確信是莫安遷親筆所寫,禁不住落下淚來。

我淡然笑道:“你把他當成父母,可是他心中卻並未有你這樣的孩兒。”

胡文邈黯然將投降文書擲在地上:“你想對我說什麼?"

我對胡文邈早已生出憐才之心,一心想將他收爲己用,真摯道:“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胡將軍何必爲了一個庸碌無爲地君主而犧牲呢?"

“你好像並不明白。胡某乃是殉國並非殉主!"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殉國?我一向以爲胡將軍乃是胸襟廣闊的一代名將,卻沒有想到胡將軍的眼光居然如此狹隘!中原八國原本就是一家,你爲誰殉國?今日你死了,或許有人誇你忠義,等到天下一統之後,誰人會將你當成忠巨?"

“大丈夫立世,當求問心無愧 ,又何必顧及他人怎樣去想?”胡文邈的口氣依然強硬。

我嘆了一口氣道:“知不知道我爲何對你費了這麼多的口舌?"

胡文邀沒有回答。

我大聲道:“我一是欣賞你的忠義,二是憐惜你的才於,現在看來你只不過是愚忠罷了,只可惜了你空有一身本領,卻沒有施展的機會。”

胡文邈的目光突然閃爍了一下。我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內心的變化,語重心長道:“我早就聽聞你愛民如子,你既然可以關心韓國的百勝,爲何不將這份愛心用諸於天下人地身上?"

胡文邈默然不語,似乎已經無言以對。

我語重心長道:“中原好比一棵參天大樹。八國乃是寄生於大樹之上的八根枝椏,天下萬民乃是這樹上的片片枝葉,胡將軍豈可被一葉障日,而忽略中原百勝血脈相連的事實呢?"

整個大廳內鴉雀無聲,我手下的將領不僅僅來自大康,還有不少是來自燕、齊等國的降將,我的這番話不僅僅是對胡文邈所說,也說到了他們的內心深處。

我起身緩步來到大廳的正中:“能夠將八國統一,讓百勝在一個平和安定地環境下生活,乃是我龍胤空今生最大的心願,有人會說我野心勃勃,那是不瞭解我地誌向,中原的版圖爲何會不斷縮小,難道北方的胡人和南方地蠻夷真的如此強悍嗎?"

我環視衆將,然後用力的搖了搖頭道:“我們的將領一樣出色,我們的士兵一樣勇敢,爲何過去的多年裡在胡人的面前競然變得不堪一擊?那是因爲分裂,那是因爲八國之間的內部紛爭所至,我對領兵打仗只是一個門外漢,不過我知道,一條支離破碎的防線根本無法撐起抵禦外族的重任!"

衆將的眼中全都流露出激動的光芒,我的話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我大聲道:“我從未有像現在這般緊張,從未有像現在這般感到沉重的壓力,你們都有不可多得的將才,你們的眼光不應該侷限於眼前的戰爭中。”

我指向正北的方向:“想必大家已經知道,兩胡統一己經成爲定局,拓拔淳照穩定胡國內部格局之後,他的目標必然是我們中原的肥沃土地,中原的內部紛爭,無論誰勝誰負,君主尚能善待他國之民,若是胡人侵入我們的土地,我們的百姓將何去何從?"

我絕非外故意做出這樣一副悲天憫人的嘴臉,我所說地一切都是自己一真實地想法。

胡文邈的目光第一次和我正面相遇。他忽然長長嘆了一口氣道:“百姓在你的心目中果然如此重要?"

我重重點了點頭道:“百姓乃國之根本。沒有百勝哪裡來的國家?沒有百姓哪裡還有君主?百姓方纔是我們的衣食父母,百姓方纔是我們的主宰,胡將軍剛纔的話說錯了,百姓仍在,你爲何人殉國,你又爲何人殉主?該說的我已經全部說完了,胡將軍若然還有爲莫安遷殉難的打算,我決不會阻攔你!"

胡文邈脣角地肌肉抽動了一下,他忽然屈膝跪了下去“胡文邈跪得是天下的百姓,並非跪你!"

我呵呵笑道:“若是天下人都有胡將軍的這種情懷,我中原必將雄霸於天下。”

胡文邈又向着我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大聲道:“陛下一席話點醒夢中人。”

我笑道:“胡將軍此拜又是爲何?”

胡文邈道:“陛下有句話說錯了,陛下乃是萬民的主人,也是文邈日後的主人,文邈自然要拜見主人。”

我伸手扶起胡文邈,大聲道:“能得胡將軍實在是我的幸運啊!”

莫安遷雖然向我俯首稱臣,可是仍然難逃一死。我本來並沒有殺他的意思,可是既然答應了焦信,要用莫安遷的首級爲焦鎮期祭靈。自然不能夠反悔。

祭奠之日,我親自隨同焦信來到焦鎮期地靈牌前,焦信手刃莫安遷之後,跪拜在父親的靈前大哭不起。

我心中暗歎:“焦信終歸還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從狼刺手中接過酒杯,緩緩將美酒傾灑在靈前地黃土之上,想起昔日和焦鎮期並肩作戰的情形,心中一酸,忍不住流下淚來,若是焦鎮期仍然活在這個世上。我心中壓抑的好多事情會多一個人傾訴。

焦信祭拜之後,不敢打擾我的追憶,先行告辭離去。

我獨自坐在焦鎮期的靈前,一邊追憶往事一邊對着焦鎮期的靈牌飲酒。對於焦信的處理我實在是矛盾到了極點,從現在看來焦信好像並沒有謀反的跡象,可是隨着他聲譽和地位的提高,我漸漸感到了一種不安。

我第一次感覺到對焦信地掌控好像沒有太多的把握,若是任由他發展下去,終有一日他將成爲我的心腹大患,這並非是我多疑,陳子蘇、高光遠、許武巨等人先後向我提出了警告,他們一定從焦信的某方面看出了跡象。

不知是空肚飲酒還是這幾日太過疲憊的緣故,我競然靠在供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朦朧間卻看到焦鎮期緩步來到我地面前。

“焦大哥!”我激動道。

焦鎮期微笑着點了點頭道:“公子,多榭你還牽掛着我!"

我喉頭一陣哽咽,忍不住落下淚來。

焦鎮期將面前的兩杯酒倒滿,和我共飲了一杯道:“公子是不是想殺福娃?"

我慌忙搖了搖頭道:“焦大哥哪裡話來?我從未如些想過……”目光和焦鎮期真摯的眼神相遇,我黯然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的確動過這樣的心思。”

“公子爲何要殺他?”

“我擔心他會謀反?”

焦鎮期沉默許久方纔道:“福娃想要謀反,也是因爲公子的緣故

?”

我微微一楞:“焦大哥可否說得明白一些?”

焦鎮期道:“福娃心中最看重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成爲統帥萬軍,橫掃天下的一代名將,還有一件事便是……”

一陣冷風吹過,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睜開雙目卻看到自已孤零零坐在焦鎮期的靈前,哪有其他人在。心中懊悔不已,剛纔一定是焦鎮期託夢給我,自己若是再晚醒一刻,便聽到另外一件事了。

此時狼刺慌慌張張的向我趕來,我舒展了一下痠麻的四肢,起身道:“什麼事情?"

狼刺道:“大事不好了,鐵甲營統領傅力嶽把韓國御史劉今城的女兒強搶走了。”

我不禁皺了皺眉頭,傅力嶽乃是焦信手下最值得信任的猛將,也是焦信兒時的玩伴之一,可謂是戰功顯赫,在軍中擁有極高的聲譽。

作爲征服者掠奪勝利果實的事情時有發生,這種事情不可能從根本上避免。

我低聲道:“這件事交給焦信處理,儘量將事態不要擴大。”

狼刺苦笑道:“主人,這次麻煩恐怕大了,劉倩兒是胡文邈的未婚妻。”

“什麼?”我此驚非同小可,這個傅力嶽什麼人不好搶,偏偏要搶胡文邈的未婚妻,內心中迅速轉了幹百個念頭,這件事究競是久有預謀還是湊巧發生?

我臉色陰鬱道:“狼刺,馬上帶我去看看!”

事情的惡劣程度遠遠超出我的想象,劉倩兒不甘受辱,競然用金釵自盡,整個事件變得急轉直下,剛剛向我投誠的韓國官員一個個情緒激動,更大的危機潛伏在身後,胡文邈和那五萬降軍本來已經誠心歸順,這種事情的發生,讓我的一番苦心全部白費。

我心中實則惱怒到了極點,我一定要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付出慘痛的代價。

傅力嶽被五花大綁的推到我的面前,高大的身軀佝僂着,顯然他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跪倒在地上低聲道:“罪臣傅力嶽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我面對傅力嶽的時候反而平靜了下來,有些時候憤怒並不能解決問題,我的目光轉向焦信淡然道:“究競是怎麼回事?”

焦信恭敬道:“陛下,都怪微臣管教無方,纔出了這種事情……”

此時殿外傳來悲慟的哭喊聲,卻是韓國御史劉今城到了,這是我刻意的安排。

我故意道:“門外何人啼哭?”

狼刺道:“韓國御史劉今城前來請陛下爲他主持公道。”

我嘆了口氣道:“焦將軍,傅力嶽是你的手下,你以爲這件事該怎麼辦?"

焦信故作爲難的皺了皺眉頭:“陛下,巨不好說。”

我冷笑道:“何謂不好說?"

焦信道:“正因爲傅力嶽是我的手下,所以臣纔不好說,無論臣提出怎樣的方法,都會有偏袒之嫌。”

我心中暗自惱火,這件事的確十分的棘手,對傅力嶽若是處罰邊輕,勢必會讓這幫投降的韓國大臣心生怨言,會將我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可是如果我對傅力嶽的處罰過重,又會讓我手下的衆將心寒,說不定有人會趁機煽動讓他們產生背離之心。這件事究競是不是一個陰謀,傅力嶽做這件事的背後,究競有沒有更深層的陰謀和用意,焦信和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係?一連串的問題困擾着我。

我冷冷道:“傅力嶽,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競犯了何罪?”

傅力嶽默然無語。

我怒道:“你強搶良家婦女,遏奸未遂,害死人命,御史劉今城雖然是韓國舊臣,可是他已經向我投誠,便和你一樣是我大康的臣子,更何況,她是胡文邈將軍的未婚妻子,你如引作爲必將激起韓國舊臣和降軍的憤怒,天下人將如何看待我大康的將士?我口口聲聲對外宣稱我們是仁義之仟,你做出這種事情豈不是當面給了我一個耳光?"

傅力嶽從我的言辭之中已經察覺到大禍將臨,嚇得面如土色,顫聲道:“陛下,臣知道錯了,可是臣只是想和劉家小姐聊上幾句,並沒有姦淫她的意思,更不想害死她…… ”

“住口!”我拍案怒起,此人着實可惡,事到如今還強辭狡辯。“給我拉下去……”

焦信此時慌忙出列,跪在我面前道:“陛下,臣有幾句話想說。”

我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什麼好說的?"

焦信道:“陛下,傅力嶽乃是大康不可多得的猛將。這些年來爲大康地統一立下了汗馬功勞。”他轉向傅力嶽道:“脫去你地外袍!"

傅力嶽猶豫了一下。仍然將自已的外袍脫下,只見他赤裸的上身之上遍佈大大小小的傷痕。衆臣不由得發出一聲唏噓,焦信情真意切道:“這一個個的疤痕都是爲大康所留,哪一場戰爭他都是率軍衝殺在最前從未退縮過。”

傅力嶽忍不住熱淚盈眶,低聲哭泣起來。

我心中也不禁一件酸楚莫名,無論焦信此次的目的何在,傅力嶽乃是我大康功臣的事實不可改變。

焦信道:“從官位來說,傅力嶽是我的屬下,從私交來說。他是我自由相交地朋戒,這件事他的確做錯了,可是我相信傅力嶽初始的出發點決不是要害死劉倩兒,陛下,請你念及他過去的功勞,將他的這顆頭顱暫時留在頸上,給他一個戰死沙場的機會… … ”

傅力嶽大聲哭號起來,接連不斷的在我面前叩頭,額頭之上鮮血淋漓:“陛下。罪臣並不怕死,可是臣不甘心這樣去死,陛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堂堂正正的死去!"

我環視衆臣,他們一個個垂下頭去,這件事無論是不是一個陰謀,其發展的結果已經讓我難以操縱。我若是殺了傅力嶽,或許可以贏得這幫降臣地尊敬,可是我卻會喪失手下人的忠心。

此時一名武士慌忙上來稟報道:“陛下,剛剛收編的那些韓國降軍鬧了起來,和我方地軍隊發生了衝突。”

我用力握緊了雙手。

門外不斷傳來劉今城的哭號之聲,我原本想讓他進來當場歷數傅力嶽的罪狀。可現在我卻有些猶豫了。

焦信低聲道:“被俘降軍共有五萬之多,若是不及早鎮壓只怕會越鬧越大,臣願領軍速去平息騷亂。”

此時又有武士前來稟報道:“陛下,胡文邈將前來求見!"

我也是微微一徵,胡文邈自從這件事發生之後。一直保特沉默,現在方纔現身,卻不知心中是怎樣打算的?

我點了點頭道:“宣他進來。”

胡文邈緩步走入大殿,目光之中充滿悲憤之色,冷冷掃視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傅力嶽,屁膝向我行禮道:“巨胡文邈叩見陛下!"

“免禮!"

胡文邈仍然跪在地上道:“陛下,騷亂之事臣己經查出,乃是副將朱川唆使,臣已經將他捆縛在門外等候發落。”

我心中大奇,按照胡文邈的說法,騷亂應該已經被平息下去,他在這種時候仍然能夠保持頭腦清醒,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

我嘆了一口氣道:“此事原怨不得他,胡將軍你把朱川放了吧,只要日後他們不再生事,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多謝陛下!"

我又道:“劉小姐地事情我聽說了,還望胡將軍節哀順變。”我故意說出這樣的話,目的是想看看胡文邈究競作何反應。

胡文邈露出無比傷感的神情:“陛下,此事臣已經不想再提,肇事者既然是焦將軍的屬下,想必焦將會給胡某一個公道。”

焦信面色微微一變,衆目睽睽之下,胡文邈將這個包袱摔給了他,他即便是想推脫也不能夠。

我點了點道:“胡將軍說地是,焦信你看看該如何處置吧!"

焦信再無退路,怒視傅力嶽道:“傅力嶽我平日是怎樣約束於你?你今日卻爲何做出這等事來?你雖然無害人之心,可是別人卻因你而死!"

他轉向我道:“陛下,臣以爲當免去傅力嶽的官職,重責一百軍棍,讓他爲劉小姐擡棺入殮,以儆效尤。”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聽出焦信在包庇傅力嶽,可是多數人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畢競大家還是站在傅力嶽的立場上,殺掉一個如此勞苦功高的將領,誰都不想見到。

所該人都在看着胡文邈的反應,沒想到胡文邈卻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此事的前因後果我清楚地很,他雖然對倩兒意圖不良。可是並未有殺害她地心思。一百軍棍懲罰有些過重了。”

些言一出,所有人都呆在那裡,連我都沒纔想到胡文邈會這樣說話。

胡文邈道:“我也是領軍之人,這樣的事情我也曾經歷過,若是當真打他一百軍棍,只怕他日後再也帶不得兵,打不得仗,對一個將領來說,和殺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分別。倩兒之死他雖然難逃罪責,可是也怪倩兒命淺福薄。”他轉向焦信道:“焦將軍懲罰他五十軍棍就是,日後再有同樣的事情,定斬不饒,至於擡棺入殮,我想更是不,倩兒在泉下只怕也不想見到此人的面孔。”

胡文邈短短的幾句話已經將所有人的同情人轉到了他的一方,此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領全大局的確難能可貴。

焦信呵斤傅力嶽道:“還不快向胡將軍陪罪!”

傅力嶽向胡文邈跪拜,胡文邈卻轉過身去:“陛下,臣要去料理倩兒地後事。先行告辭了……”

我留意到焦信的目光之中掠過一絲不安,在我看來他分明感覺到胡文邈今日的表現,絕非心中的真實表現。

胡文邈今日的表現卻讓我對他又看重了幾分。這是一名有能力和焦信抗衡的將領,他今日的隱忍,必有他日的圖謀。

劉倩兒的靈堂並沒有設在劉府,而是設在了胡文邈地家中,兩人雖然沒有正式成親,可是胡文邈完全以亡妻的禮儀來對待她。

胡文邈也沒有想到我會親自前來祭靈,,慌忙迎出靈堂之外,我扶起他,先來到劉倩兒的靈前上香。

從胡文邈浮腫地雙目來看,劉倩兒的死對他的打擊相當大。

我揮退衆人,營造了一個和胡文邈單獨談話的空間。

“胡將軍,我今日來此便是當面向你表達歉意。”

胡文邈搖了搖頭道:“陛下無需這樣說,胡某的胸襟也非陛下想象的如此寬闊。”

我凝視胡文邈,靜靜期待着他的下文。

胡文邈道:“陛下。倩兒乃是文邈生平至愛,文逸不會讓她蒙冤枉死。”

我低聲道:“既然如此,你當日在朝堂之上,爲何不據理力爭要求將傅力嶽繩之於法?"

胡文邈道:“陛下,臣雖然愚魯,可是有些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傅力嶽被處死,我們這幫韓國舊臣日後的境遇只怕更爲悽慘,更何況傅力嶽雖然一手逼死了倩兒,卻並不是真正的元兇。”

我內心一震,望向胡文邈道:“你說什麼?

胡文逸道:“自倩兒死後,臣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讓臣這樣羣死,巨並不甘心。”

我點了點頭道:“此間沒有他人在場,有什麼話,你便對我直說。”

胡文邈道:“害死倩兒地乃是焦信!”

我雖然已經有了準備,心中的震撼仍然到了極點,胡文邈果然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了真相所在。

胡文邈道:“臣雖然領兵作戰,不如焦信,可是難得他看得起我,將我當成了他生平的對手,所以他想殺掉我。”

我默然不語,當初胡文邈被俘之時焦信便向我提出過這件事。

胡文邈道:“他應當沒有想到我會投降,表面上看起來害死倩兒只是偶然事件,可是處理不當卻是一個大大的禍端,陛下想必應該已經考慮到,殺死傅力嶽勢必引起手下衆將心寒,不殺傅力嶽又會讓我們這幫韓國舊臣不滿。”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臣權衡再三,我們這些韓國舊臣的地位勢必無法與大康功臣相比,陛下若是必須做出捨棄,我們便會成爲被捨棄地一方。”

我靜靜看着胡文邈,此人的智慧絕不在焦信之下。

胡文邈道:“五萬韓軍俘虜,剛剛被收編,外界的一切消息都己經封鎖,他們怎會知道倩兒的死訊?一定是有人故意將此事宣揚出去,引起不滿,挑動騷亂,局面若是繼續發展下去,最後的結果必然是鎮壓,這五萬韓軍士兵的鮮血必將無謂流淌,原本平靜的局勢會再度陷入緊張之中。臣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所以纔會主動放棄對傅力嶽的制裁。”

我低聲道:“胡將軍對我說這些話,不怕我降罪於你嗎?”

胡文邈道:“臣不怕,因爲臣剛剛便說過,倩兒死後,臣便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臣最恨的乃是焦信,臣只要有一口氣在,必然要向他討回這個公道。”

我皺了皺眉頭道:“胡將軍,你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了嗎?”

“臣沒忘,臣會爲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是臣知道,臣今生復仇唯一的希望便在陛下身上,普天之下能夠對付焦信的唯有陛下一人,他雖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可是他並無容人之量,倩兒之事,不但是他想害我那麼簡單,只怕他還是對陛下的試探。”

我冷笑道:“他向來忠心對我,只怕沒有你說得這樣複雜。”

胡文邈道:“既然是這樣,陛下爲何不乾脆利落的殺掉傅力嶽還臣和天下萬民一個公道?"

我脣邊的肌肉沒來由的抽搐了一下。

胡文邈道:“陛下若是殺掉了傅力嶽,只怕會使許多的將領生出向背之心,這纔是焦信的高明之處。”

我冷冷道:“天下尚未統一,你們一個個心中想得卻是釣心鬥角之事,真讓朕心寒透頂。”

胡文邈跪在我面前道:“陛下,文邈今日的這番話,永遠不會在他人面前提起,這樣的念頭,陛下一統天下之前,文邈也不會想起。文邈向陛下發誓,一統天下之前,若是文邈有絲毫報復之念,讓文邈永世不得超生。”

他含淚道:“若是焦信永遠沒有反叛之意,文邈永遠不會再提復仇之事,若是他日他有反叛之念頭,求陛下給我一個親手對付他的機會。”

我凝視胡文邈悲痛欲絕的眼眸,突然明白,爲劉倩兒復仇乃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力量,除了我他再也沒有復仇的任何機會。

此時我卻想起夢中焦鎮期沒有說完的那件事,焦信在感情方面和胡文邈是何其的相似,兩人都是一樣的執着,焦信對綠珠的那份感情是不是已經變淡?我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焦信只怕從未改變過對綠珠的感情,他生命中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綠珠,這個想法讓我不寒而慄,胡文邈爲了劉倩兒可以如此隱忍,焦信會不會也是一樣?

我有些疲憊的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胡文邈的肩頭道:“若是你和焦信同時攻打齊國,你以爲你們誰會先攻下齊都呢?”

胡文邈給了我一個充滿信心的答案:“我領兵作戰雖然不如焦信,可是他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同樣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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