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頂端,鐘樓最上層。
鶯背倚石柱坐在邊緣,一條纖腿隨意彎曲,而另一條則垂懸在高臺之外。
看起來危險極了,稍有不慎便會從邊緣跌落下去。
但她卻彷彿沒有意識到似的,雙眼茫然失神的望着遠方黑暗,感受着世界的靜謐,沉浸其中,什麼都不用思考。
星光璀璨,可一閃一閃的羣星沒能牽動她的心,因爲她的心裡如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這時,淡淡白光從豎梯處迸發。
伴隨着隼與何翊的談話聲,白光愈發耀眼,打破了她的靜謐與黑暗。
柳眉微顰,冷豔的臉漠然轉向豎梯:“讓我靜靜待一會可以嗎?”
“呃......”
何翊剛爬到頂端,想要探出腦袋,卻是聽到了這樣的話,連忙低下頭,詢問的目光望向位於下方的隼。
隼搖搖頭做出口型道:上去。
沒有發出聲音,但何翊看懂了他的意思,果斷爬上頂端。
“那個......其實是我。”何翊試着和鶯聊天道。
鶯言語冷漠:“是你又怎樣?”
“我......”第一句話就被噎止,何翊眉毛跳了跳,靠坐在旁邊另一根石柱上,撇嘴道“沒怎樣,我在這坐一會不行嗎?大不了我不說話就是了。”
“把照明術滅了。”鶯對他命令道。
“不滅,”何翊故意偏過腦袋不看她,並隨口撒謊道“我怕黑。”
鶯盯着他沉默一陣,移開目光繼續看向遠方:“隨便你吧。”
片刻之後,隼也沿豎梯上到頂端這一層,望了望何翊又望了望鶯,然後同樣靠坐在石柱上,學着他們的樣子。
三人分別坐在三個方向,一起沉默無言。
何翊悄悄指了指鶯,用口型對隼問道: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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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長嘆一口氣,半晌後纔開口說:“鶯,自從走下山峰,你一直坐在這裡,坐到了現在,停一會兒,和我們說說話吧。”
鶯的目光依舊望向遠方,迷茫道:“好黑啊,爲什麼會這樣?”
隼無奈回答:“因爲現在已經是深夜,天當然會很黑。”
“可是不止是現在,”鶯的雙眼也同樣黑暗無神“天從來都是黑色的。”
“鶯......”
短暫感傷過後,隼連忙轉移話題:“剛剛還以爲這裡被王國的人給發現了,誰知來人竟然是何翊,爲王的事情而來,那些事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告訴他。”
鶯沒有回答,見她再次陷入沉默中,隼自言自語般繼續道:“他是王的繼承人,雖然最後發現王只是另有目的,但從王對他說的那些話來看,王還是承認了他的身份,並且把魔杖留給了他。”
鶯依舊望着遠方一言不發。
隼對何翊道:“詳細講一下當時發生的事情吧,鶯還不知道呢。”
說完又連忙補充:“然後我再把王復活的事情講給你聽。”
“好。”何翊果斷答應,開口講述自虛影出現後所發生的一切,從他在天空中殺掉死靈法師,到最終在何翊的面前消失。
聽完後,隼點點頭:“王果然知道死靈法師的異心,這和我們的猜測完全吻合,而檢測魔法天賦這一點,其實是爲了挑選出足夠開啓魔法陣的,至少能達到魔導師等階以上的人。”
“對於我有成長爲魔導師的天賦,我並不感到意外,”何翊突然插嘴,笑着說道“誰讓我是天才呢。”
“是啊,你是天才,連王都承認了這一點,”隼同樣笑了笑,繼續說道“而王所說的迴歸此界......我們不可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聽起來就不像是一個好消息。”
何翊驚訝道:“你們不是一直想要復活王嗎,爲什麼不像是好消息?”
“那是以前的事,”隼伸出左手“現在不同了。”
左手手背上什麼都沒有。
何翊感到更加驚訝,張大眼睛仔細的觀察,不是因爲眼花沒有看清楚,也不是因爲光線暗淡,可以明顯看到,他手背上原本存在的三角圖案完全不見了。
何翊朝鶯望去,然而鶯並不配合,還是一副出神的模樣,左手垂在身側被身體遮擋。
所有要復活王的人左手都有這個三角標誌,此時圖案消失,是不是就等於說......
“難道你們......”
“沒錯,”隼接過話,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悲“我們以後不必再爲復活王而活着了。”
“這樣啊。”何翊對此感觸不深,他並不懂囚印對於鶯和隼意味着什麼。
隼自嘲的笑了笑,又說道:“接下來,該由我告訴你王的事情了,這是我答應你的。”
何翊忙坐直身體傾耳細聽。
隼講的很詳盡,不止重述了王出現後所說的那些話,還把猜測與推論也告知何翊,包括死靈法師篡改王的復活魔法陣,還有關於王復活的第二手準備,王之傳承的真相。
“也就是說,王其實並沒有復活?”何翊聽完心中長舒一口氣。
別的他倒不怎麼在乎,最關鍵的事情,在這個世界所出現的,只是王的投影,那就說明他所擔心的,王和南北國之間的戰爭,並不會發生。
還有,王親手毀掉了這個世界的復活魔法陣,雖然這聽起來有些玄幻,但若是真的,從此以後,恐怕就連王的投影都不會再出現。
實在是太好了。
隼糾正道:“王一直活着,只是不在這個世界。”
“上界到底是什麼地方?”何翊有些好奇。
隼搖搖頭道:“恐怕只有王才知道。”
“謝謝,”何翊誠心感謝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樣我就放心了。”
隼突然笑了起來:“沒什麼,和老熟人幹嘛這麼客氣。”
“......哈哈。”
歡笑過後,隼正了正神色:“我還有件事想要問你,這件事情很重要,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
“我會的。”何翊保證道。
隼瞄了一眼鶯後,對何翊開口說道:“你是從復活魔法陣中出現的,我們調查過你的身份,但卻沒有查到任何關於你的情報,彷彿你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而你的行爲也像極了身在陌生異鄉,並且不知道納德薩帝國。”
稍微頓了下,隼繼續他的話:“感覺......你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難道你也是魔法陣召喚來的,其他世界的投影?還是我的錯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