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灰燼裡幾點紅星微微散發着餘熱,旁邊掉落着幾塊切碎了的蘑菇。
旁邊幾米外的一棵樹下,一具喪屍靜靜的躺在那裡,身上纏繞着一圈又一圈的鋼纜,要不是一雙血紅的眼睛始終睜着,幾乎都要將它當做死物。
四周非常的寂靜,偶爾微風吹過,樹葉沙沙的響,那喪屍慢慢移動目光,將視線凝聚在樹上。
它不知道在這裡躺了多久,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思緒凝固,喪屍腦海裡一片空白,只是遵循着本能,去捕捉身邊的響動。
太陽還沒有升起,大地依然被寒氣籠罩着,一滴露珠,在樹葉擺動中滾落下來,在喪屍的額頭上摔得粉碎。
吼。
喪屍低沉的嘶吼了一聲,身體掙扎了幾下又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身上的鋼纜蠶繭般的把它給包裹着,讓這怪物根本沒有辦法站立起來,只能靜靜的躺在那裡。
目光呆滯的看着面前的野草泥塊,喪屍身上散發出一股腐敗的氣息,使得在它身邊幾米都成了生命的禁區,連螞蟻都小心的避開不敢靠近。
突然,眼前的細小泥塊微微震動起來,逐漸的變成了跳動。
喪屍目光瞬間亮了,耳朵裡,聽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汽車轟鳴聲,正不斷的向着這裡靠近。
怪物開始用力的掙扎,身體蛇一樣的扭動捲曲,鋼纜發出咔咔的聲音,在它身上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凹痕。
極遠的地方,大概幾公里之外,一輛皮卡飛速的在荒野中疾馳。
極普通的皮卡,隨處都可以見到,只是,在這後鬥後面,拖着一個半掛車,車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金屬籠子,大拇指粗細的鋼筋焊接在一起構築而成,在那籠子下面,還能看到一灘灘已經乾涸的污血印跡。
籠子後方有一扇小門,上面掛着一把銅鎖,光是那掛扣都有手指粗細,牢牢的將小門給鎖住,不過此時,只是隨意的掛在上面,也許是裡面沒有獵物,也許是這些人知道獵物不懂得用手開鎖。
皮卡捲起一道長長的煙塵,在荒野裡顛簸着,碾碎地面的泥塊,卷碎一叢叢野草。
一個女孩從車窗探出頭,舉着一個望遠鏡四處觀察着,在後座,兩個女孩閉目養神,懷裡抱着長槍,身上的子彈帶上嵌着一枚枚獵槍子彈,顯得是英姿颯爽。
“朱迪,今天在抓五個怪物應該夠了吧。”,舉着望眼鏡的女孩問道。
朱迪沒有說話,掌着方向盤,隨意的在荒野前行。
後座的一個女孩睜開了眼睛,忿忿不平的說道,“哼,要不是那該是的獨眼裡特,我們早就攢夠了喪屍,哪裡還用得着這樣辛苦,一大早出來滿世界找這些怪物。”
“就是。”
旁邊那女孩閉着眼哼了一聲,“別給我機會,只要給我發現他一個人出門,我一定殺了他。”
“得了吧,那傢伙怕死得很,這些日子你什麼時候見過他單獨離開過?”
拿望遠鏡的女孩將身體縮了回來,氣呼呼的嘟着嘴說道,“每一次我們帶回去的喪屍他都要故意爲難,稍稍有一點點傷痕都要給拒收,要不然,一人十五具喪屍的任務早就完成,現在都應該注射了進化液成爲一級進化者了。”
朱迪還是沒有說話,握着方向盤的手變得緊了,更是悄悄的咬緊了牙關。
過了一會,纔是慢慢鬆開,側過頭,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是我連累
了你們。”
“說什麼啦。”,拿望遠鏡的女孩湊過去,抱着她的手臂搖了搖,“是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哪裡配得上我們的小公主,不就是刁難嗎?怕什麼,只是拖延一些日子而已,說不定啊,過了這些天,那個進化液更加完善,死亡率更低了,大家說是不是?”
“是啊,百分之三十的死亡率還是好恐怖的。”,睜着眼的女孩說的,“上次我就看見一個傢伙注射不到三分鐘變成了一個血人,連話都來不及跟旁邊的同伴說,直接噴完全身的血死掉。”
“艾貝兒,要不你把你的讓給我?”,閉着眼睛的女孩微微笑着。
艾貝兒警惕的看着她,“幹嘛?雪妮,你要送給你情人?”
“你就是我情人,你就是我情人。”,雪妮睜開了眼睛,笑着撲了上去,伸着嘴在她臉上亂啃。
“喂喂喂,注意影響好不好,我和朱迪都在啦。”,那望遠鏡的女孩不滿的喊道。
“那,瓦萊麗,你也一起好了。”,雪妮大笑着,將拿望遠鏡的瓦萊麗扯了過來,在她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個。
朱迪微笑着看着同伴們的打鬧,心裡卻是冷如寒冰。
從紐約逃出來後,朱迪幾人便在附近遊蕩,不敢離開城鎮太遠,怕以後找不到食物,沒曾想,偶然遇到的倖存者卻告訴了她們一個好消息,說是在附近有個末日城堡,在那裡,可以用活着的喪屍換取進化液,注射之後,實力大增,就算是遇見再多的喪屍也不畏懼,而且這種進化液能夠抵禦普通的喪屍病毒,也就是說,再也不用擔心搏鬥中被喪屍抓傷。
可是,好不容易抓了幾具喪屍送過去,卻遇見了獨眼裡特,那個讓人厭惡的傢伙,在要求朱迪陪她遭拒之後,開始了一次次的刁難,別人的就是缺胳膊少腿都能算數,到了她們這裡,一個小小的傷口都會被拒收,這讓幾個女孩的日子過得萬般艱難。
喪屍正在不斷的進化,外面能夠找到的食物也越來越少,朱迪一天比一天話少,可是,就這樣屈服在獨眼裡特的身下,別說她不願意,就是幾個同伴都不肯答應。
爲了能夠找到喪屍,她們尋找的範圍不斷擴大,大羣的不敢去,只能是滿世界找尋那些落單,而且還要完好的怪物,經常都是天還沒亮幾人就開車出發,就這樣,一直熬到了今天,只要再抓到五具喪屍,她們就可以一起注射那該死的進化液了。
朱迪心裡有些緊張期盼,也有幾分的畏懼擔心。
側着頭,從後視鏡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同伴,朱迪害怕,害怕會再一次失去。
愛娃的死她還記在心中,只是,不注射進化液,面對越來越強大的喪屍,朱迪感到一陣的無力,只是捕捉而已,就需要幾人合力,而且稍稍數量多上幾個,她們就要狼狽逃竄,這樣的日子,她覺得也是過夠了。
末世。
朱迪茫然的看着前方,也許,死在進化液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嘿,寶貝,你看我發現了什麼?”,瓦萊麗大聲的喊了起來,伸手指着右前方一個小小的身影。
方向轉動,引擎咆哮起來,皮卡拖動着身後的牢籠,迅速的想着那身影飛馳過去。
嗤啦。
車身一個漂亮的甩尾,打橫在身影的前面三百多米的地方。
後面拖掛的牢籠哐啷啷的撞動着,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晃動了幾下,才慢慢的安穩下來。
幾個女孩下了車,從後鬥裡拿下幾根長長的木杆,杆頭上一個個的鋼索繩套,竟然
是打算用套馬的方式,將這身影給捕獲。
“怎麼這麼慢?”,瓦萊麗不滿地說道,舉起手裡的望遠鏡又看了看。
“急什麼,時間還早啦。”
“慢纔好啊,這樣的怪物最好抓了。”
“嘿,你們看它是誰?”,瓦萊麗突然定了定,放下手裡的望遠鏡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然後再次湊了上去。
“誰?給我看看。”,雪妮一把搶了過來,然後沉默的放下了望遠鏡,嘴角抽動了幾下看着朱迪。
“什麼啊?怎麼不說話?”,艾貝兒接過來湊到了眼前,小嘴頓時張開,呆滯的望着前方。
“到底是誰?我認識?”,朱迪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氣氛瀰漫在幾個女伴之間,皺了皺眉頭,一把將望遠鏡奪在了手中。
遠處的身影搖晃着,在荒野中掙扎,身上泛起一縷縷金屬的光澤,將剛剛升起的陽光投射向四方。
鋼纜有些鬆開,劇烈的掙扎,讓末端的鋼纜開始鬆動,逐漸的身體變得靈活起來,雙腳再不是緊挨在一起,而是可以稍稍分開一些,能夠讓它站立得更穩。
望遠鏡繼續向上,在看到怪物面容的時候,朱迪猛地一震,手指顫抖了幾下,愣愣的看着前方。
“怎麼會是他?”,朱迪咬着嘴脣小聲的說道。
雪妮挨着朱迪,輕輕的搖了搖她的身體,“不要難過了,也許過不多久你會遇到更好的。”
“說什麼啦?”,朱迪好笑的回過頭,“只是對面大樓的倖存者罷了,怎麼你們的意思他成了我的男人?”
“不知道誰經常唸叨着某人有沒有逃出紐約。”,瓦萊麗低着頭,伸着腳尖在地上畫着圈圈,小小聲的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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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也沒說,不要看我。”,艾貝兒急忙舉起雙手,用力地晃動着腦袋,“是雪妮,雪妮說的。”
雪妮瞪着眼看着艾貝兒,“出賣我?等着。”
朱迪默默的看着前方,小聲的說道,“怎麼會這樣?出了什麼事?他的那些同伴哪裡去了?遇見了屍潮嗎?”
“怎麼辦?朱迪,還要不要……?”,瓦萊麗小聲的問道。
喪屍在遠處不停的掙扎着,身上的鋼纜逐漸鬆脫,身體變得更加的靈活起來,看着這邊,喪屍張開嘴大聲的嘶吼着,一雙血紅的眼睛在清晨的薄霧中有如兩盞明燈。
雙臂奮力往外掙着,鋼纜上攪在一起的鋼絲啪啪的開始斷裂,斷裂的鋼絲彈開,在狂亂的掙扎中將怪物身上劃出一道道白色的印跡,很快又消失不見,只留下難看的灰褐色。
“算了,好歹認識一場,重新再找一個吧,就讓它在這裡好了,我們走。”
朱迪看了又看,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將望遠鏡遞給瓦萊麗,做到駕駛室上關閉了車門。
“走了走了,別看了。”,雪妮大聲的催促着,趕着艾貝兒上了車,雪妮最後看了一眼,嘟着嘴搖搖頭,“唉,可惜了,白讓我們朱迪掛念了這麼久。”
朱迪白了雪妮一眼,掛上檔位踩下油門,皮卡轟鳴着繞過了喪屍,迅速的衝向了遠方。
車廂變得有些的沉悶,朱迪一臉沉靜的看着前方,只是眼角卻不時掃向那後視鏡,心情說不出的憋悶。
荒野重新變得安靜起來,沒有了響動人氣,喪屍逐漸的停止了動作,鋼纜慢慢的從它身上脫落下來,怪物低頭看了看,茫然的看向了四周,隨意的撿了一個方向,搖晃着走向了遠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