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叔,能不能就把棉衣這些東西借我幾天,等這陣子嚴寒過去了我馬上就能還給您。”男孩揚起頭還在祈求着,他眉宇之間隱隱藏匿着傲色,但是此時卻不得不低聲下氣的祈求。
家裡還有三個孩子需要照顧,但是現在現有的乾柴和棉衣根本就不夠用。
而他是家裡唯一的頂樑柱,這些事情必須得由他來操心。
可惜楊增是個精明的商人沒錯,卻絕對不是一個好人,是好人的話就不會跟着許期做事了。
他依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男孩,並且冷漠的揮手趕他離開。
“就借我幾天吧,我保證這兩天我會加倍努力的幹活,我可以幹雙倍的活的!”還不甘心的男孩繼續道,可是卻在楊增冰冷的眼神下頹然的垂下了頭。
今天看起來是真的借不到棉衣和柴火了。
“誰知道你還能活幾天。”楊增的聲音異常的冷漠,說出來的話更是讓男孩渾身發冷,近乎絕望。
“哥哥。”女孩的眼淚在眼眶裡面打了個轉卻還是忍着不掉下來,她的聲音軟軟的,打着輕顫,“我們先回去吧,阿軒他們還在家裡等我們呢。”
男孩點點頭,摸了摸女孩的頭髮。
見男孩一臉失望的轉身離開,墨文也回過頭繼續的往房間走去。
他能從這兩個孩子的身上看到他和於藍曾經相依爲命的感覺,但是這可不代表他就會大發善心的幫助他們。
對他來說,只有於藍才值得他去在意,其他人就是再像也無法替代她。
推開門走進了房間,和以往不同,這一次他心心念唸的藍藍並沒有撲過來。
擡眸一眼就發現牀鋪上空無一人,墨文腳步一頓,注意到房間裡面靜悄悄的,只有開着的窗戶裡面正不斷的往房間內涌入風雪。
腦海裡有了一個震驚的想法,他的動作先是一頓,接着瘋了似的檢查了一遍房間,確認房間內確實沒有於藍之後才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該死的,她竟然揹着他跑到外面去了……冒着這麼大的雪出去她就是不怕冷也太危險了!
“於藍!”
站在窗戶前怒吼了一聲,可惜這飽含怒意的聲音卻被呼嘯的風雪所吞沒,只有他自己和呼嘯的風可以聽到。
也顧不上多想,他翻身就從窗戶上一躍而下,低着頭盯着雪地上深深的腳印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
雪已經沒在了他的小腿處,因此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雪地裡面那走過的痕跡,雖然痕跡越來越淺,但是他起碼有了方向。
早就發現於藍的動作在天冷的時候會變得略爲緩慢,墨文加快速度,只希望快點把這個敢擅自離開他的小傢伙給抓回來。
在這時剛纔祈求楊增的男孩正扶着他妹妹從雪地裡面艱難的移動着,恰好碰到迎面而來的墨文。
還沒有看清墨文的面容男孩就只覺得內心警鈴大作,他趕緊拉着他妹妹往旁邊躲開,渾身顫抖。
這個男人很危險。
腦海裡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更是讓他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這是他的一種本能,一種救了他很多次的本能。
墨文看都沒看他一眼的就從這條小路的正中央疾行而過,渾身的戾氣似乎令雪都遠離了他的周身,四散奔逃。
原來這就是強大的人……
自始至終都不敢擡頭的男孩只看到一雙修長的腿從自己的面前走過,他張了張嘴,卻渾身顫抖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越發急促的呼吸着。
這種顫抖或許是因爲天氣的寒冷,但是更多的則是這個男人所帶給他的陰冷感。
天氣的冷是身體上的冷,但是這個男人給他的冷,是一種痛擊靈魂的冷意。
這種陰冷甚至要比天氣的寒冷還要令人百倍痛苦。
“等一下……”在短暫的顫抖過去後他忽然爬起來朝着墨文追去,可惜墨文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我也想變的強大……”踉蹌的絆倒在地上,男孩無力的靠在了冰冷的牆邊,似乎連鼻子都要被凍住了一樣無法呼吸。
“請您等等我……”
“哥哥,我們回家吧。”趕緊上前拉住男孩的手,女孩裹在棉衣下的小臉也凍的發紫。
她水汪汪的眼睛注視着男孩,咬着下脣倔強的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非常害怕男孩也會出什麼事,因爲只靠她一個人根本就撐不起整個家來。
“好。”回身抱住自己的妹妹,男孩最終還是不得不繼續面對現在的人生,他拉着女孩的手,也艱難的消失在了暴雪之中。
而墨文追了十分鐘左右的時候就發現暴雪已經再一次掩蓋了於藍曾留下的痕跡,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連行人都少見一個。
“藍藍……”失去了方向的他再一次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只能藉着本能尋找於藍的蹤影。
可惜因爲暴雪的原因他的視野最多隻有十米左右的距離,在這樣的惡劣條件下他要尋找於藍更是難上加難。
“藍藍!”他站在原地,像一隻暴怒的兇獸一般低吼道,陰冷的聲音在風雪之中更添了幾分寒意。
失去於藍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讓他原本就薄弱的理智驟然粉碎。
“於藍,你給我回來!”
再一次被拋棄的感覺令他這一段時間剛剛平靜下來的某根弦又重新復甦,如惡魔一般帶着猙獰的笑意,擡起頭睥睨着這個世界。
如果一個人得了某種特別的病,在治療期間斷藥的話病情極有可能復發,並且第二次病情的發作要比第一次要嚴重的多。
而現在的墨文就是這個得病的人。
他曾以爲他得到了解脫,可是在某根絃斷裂的時候他就會被更加瘋狂的偏執感剝奪所有的理智。
這樣一直反反覆覆的話,最終他會徹底的變成一個瘋子,一個惡魔。
這段時間連他自己幾乎都要認爲他是一個正常人,但是這一種虛假的鏡像終究還是被無情的擊碎了。
“於藍……藍藍……藍藍……”
他站在原地仰起頭一遍一遍的的默唸着這個名字,冰冷的雪花讓他的心臟都冷了下來。
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沉重的呼吸聲幾乎填充了他的大腦,理智被黑暗所吞噬,思維被瘋狂所淹沒。
下着這麼大的暴雪她也要離開他嗎?
她就這麼不珍惜她自己,不考慮他的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