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瀾瀾甩出來的價碼, 是包括封口費的。
不管是她還是白嫺, 都覺得這個數足夠了,只要俞晶晶不是傻子,就知道拿現錢比生不出踢出白家要划算得多。
又不是她要立馬走, 留在白家這段時間, 她要有本事撈,說不定還能私藏些。
處處都想好了, 就是沒想到俞晶晶就拒絕這個提議。
一時不肯答應,就是價位給得不合心, 白嫺讓張瀾瀾傳話的時候, 給了鬆動的餘地。
只可惜三百萬扔出去, 俞晶晶五百萬反砸回來。
這不按套路出牌, 讓張瀾瀾自亂了陣腳, 連封口都沒來得及叮囑, 俞晶晶就跑沒了影。
現在想想,俞晶晶覺得虧了。
白給的錢怎麼能拒了呢?就當是二姑隨的禮,反正她不也在乎這點。
自己知道這事得揹着人做,黑也就黑了, 俞晶晶覺得白嫺跟張瀾瀾應該是不敢當着白錦溪的面來家討要的。
看白錦溪臉色, 就知道這事不地道。
“她們還說什麼了?”
“沒有,就是哭得很大聲。”俞晶晶想了想說。
“她覺得委屈?”白錦溪氣笑了。
“可能覺得財力拼不過,有點丟人吧。”
三百萬被五百萬拍飛,那個張瀾瀾一臉高傲,受了打擊很正常。
“就是要花錢買我, 也不該跟她談。”
確定俞晶晶沒受這件事影響,白錦溪放下勺子,伸手握住她。
“那跟誰?你媽?還是白老爺子?”
“我這麼大人了,自己可以做主。”白錦溪微笑,“賣給你,只收五塊。”
都是一家人,錢從兩個口袋倒去倒回,還是自己的。
再便宜,俞晶晶也不覺得賺了。
所謂買賣,只是截斷他跟白家聯繫的一種方式,若不得到長輩認可,光白錦溪一個人願意有什麼用呢?
“她們說的是真的嗎?沒有後代,你在白家也沒有價值?”
“怎麼會?”
“你會難過嗎?覺得人生有缺失?”
俞晶晶一套套地把白嫺在下面嚷的話說出來,雖不似原話那麼刺耳,但也句句命中要害。
幸好她是個萬事不往心裡去的性子,若是換了個人,一早就委屈得眼淚滴滴答答了。
“那是別人想的,我不這麼認爲。”白錦溪認真解釋。
在沒遇到俞晶晶之前,白錦溪一直都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圓滿。
從小認藥學醫,對這行自骨子裡有着熱愛。
進了心儀的醫學院,學業優益,回到白家,沒用多久便上到了三十二層,坐到了曾爺爺曾坐過的那個位置,一路順遂。
齊秀珠總在嘮叨,要他早點結婚生子,這樣才足夠完美。
可白錦溪覺得自己只要有工作就夠了,硬是強塞個人在身邊,打破安逸,反要疲於應付。
後來,身邊多了俞晶晶,白錦溪才懂了齊秀珠話中意思。
原來是真的。
他所以爲的完整,其實有着不爲人知的缺損,以前看不到,是因爲沒有與他契合的那個人出現。
所有的空白,她都能完美填補,將俞晶晶擁進懷裡,幸福飽脹得要溢出。
有沒有孩子,對白錦溪來說真不那麼重要,他的人生,有她就足夠完滿了。
“多個人不是更好?”俞晶晶接受了白錦溪的解釋,卻又接着發問。
“你不喜歡,就不要。”
“可你喜歡。”
“我只是說喜歡長得像你的孩子,這是一種設想。”
俞晶晶認真糾結這個問題,白錦溪也沒覺不耐,細細解釋。
“其實有個像你一樣的男孩也不錯。”俞晶晶又笑着搖頭,“不過這也只是設想,生孩子這種事,跟押寶一樣,不到揭盅那一刻,誰知道是什麼結果?也許生個小魔頭呢?”
看她笑着說話,白錦溪暗吁了口氣。
昨天跟曾奶奶聊了那麼久,又聽了白嫺在樓下罵街,他擔心俞晶晶鑽到牛角尖裡,爲難自己。
小心疏導,果然讓她寬了心。
俞晶晶端碗湊到嘴邊,邊吹邊喝,話題轉開,聊到前天製作營養劑上頭。
說製得多,兩個人可勁用都用不完,又說白錦溪現在需求大,得先緊着他。
看她伸出舌尖,捲走脣邊乳白粥液,白錦溪應着聲,目光暗沉。
“想什麼呢?”俞晶晶咂嘴抿脣。
白錦溪臉色忽變,緊張坐正,“忘了。”
“忘什麼了?”俞晶晶也被他驚住,追問道。
“說好要做保護措施的……”
東西他都買好了,就放在牀頭櫃裡。
原本計劃好的,先如何再如何,結果浴室一個小小插曲,就把所有的安排都打亂了。
在心中計算次數,白錦溪臉繃得更緊。
沒有一次他退出過,全給了。
甚至連休息都只有短短几分鐘,不留一點清空餘地,又緊密壓回。
一整晚都沒人記起這事,彼此索求,連飢渴都拋到了腦後。
現在想想,真夠糊塗的!
“沒關係。”
聽了白錦溪的擔憂,俞晶晶搖頭。
書上學過的東西,她都記得,這樣確實機率比較高,可這些知識都是針對人類的。
以她的體質,想要受孕並不容易。
真打定主意不要的話,提前做好保護措施也是應該。
可現在不是忘了嗎?忘了就算了。
俞晶晶眯眼,又想到周嫂說的話。
順其自然?
以她的受孕機率,不知要努力多少次,才能達到這個自然而然。
跟屍族有了接觸,俞晶晶才知道屍族女性有血行能力這一說。
進化完全,體質更近人類,心跳與血行速度都達到標準,才能擁有正常的血經。
也不是每個屍族女性都能有的,就是有了,隔幾月行一次,對受孕也有影響。
就是被屍族認定最易受孕的體質,也不像人類那樣月月有來,隔一月有一次,已經算得上拔尖的了。
這樣的女人,在屍族內部是搶手貨,想要繁衍後代的那些人,跟蒼蠅逐臭一樣圍繞在她們身邊。
俞晶晶自己知道自己情況。
在地下基地的時候,這樣的事情在她身上從未發生過。
出來後,也一直乾乾淨淨。
看到同學每月的麻煩,她都慶幸,覺得這東西無用又髒,還得費事清理。
直到一級進化,體質增強,她纔有了體會。
但也只是一次,距現在已有半年左右,內褲弄髒一點,兩天換了八條,這事就了了。
俞晶晶知道要拿東西墊着,但血量實在太少又黏稠,用紙巾擦過,只餘一道淺淡印子,重換條褲子就能解決。
隔這麼久,不順着想到這兒,俞晶晶都快把這個忘掉了。
吮吮勺子,俞晶晶陷入沉思。
雖然只一次,但也是那個東西,這證明了她的血行能力。
受孕機率雖小,也不是沒有。
但想要中獎,比一般屍族女人肯定要艱難得多。
白錦溪不知道這個,俞晶晶也從沒跟他提過。
以前拿體寒做藉口,後來又說自己不喜歡孩子,白錦溪並不知道俞晶晶受孕艱難,只依着她的性子,處處妥協。
白錦溪依舊一臉緊張,俞晶晶糾結了一下,猶豫把說明的話嚥下。
“不要緊的,我洗過了。”
“這不是洗不洗的問題。”
“那我吃藥,藥不是可以避免嗎?”
白錦溪嚴肅起來,“傷身體。”
“那怎麼辦?”
“……要不,用針吧。”白錦溪想了許久,試探地說。
“針?”俞晶晶疑惑。
趴到牀上,腰間被揉按,酸酸發漲。
白錦溪每做一個動作,都解釋緣由,俞晶晶趴在手臂上偏頭,這才知道白家還曾爲皇室做過這種服務。
是藥三分毒,身份貴重的皇室女人,想避免受孕,都會找白家人點指行鍼。
男人當然不能進宮,都是白家已婚育的女人去做這件事,得到的酬金,便是自己私房。
有這門手藝,就是從白家嫁出去,白家女人也能過上倍受尊崇的日子,與做女兒家時一樣的地位優越。
這點基本手法,看過醫書就會了,針法更不用說,取幾處穴位便可,白錦溪雖是男人,也懂的。
白錦溪手法輕柔,生怕弄疼俞晶晶。
看到針扎進穴位,就像是刺進他肉裡那樣心疼。
本不用受這罪的,因爲他的一時疏忽,要她挨這樣的苦處。
俞晶晶倒沒什麼,說說笑笑,白錦溪卻滿臉不忍,仿似受針的是自己。
“我不疼,我痛覺不敏感,承受力也強。”
看他咬牙模樣,俞晶晶忍不住笑了。
“怎麼可能不疼。”他低嘆。
“這種的,一點感覺也沒有。”
等他抽走長針,俞晶晶翻身抱住白錦溪,拿臉磨蹭,“昨晚你怎麼沒說怕我疼?雙標。”
白錦溪一時沒會過意,緊張看她,“什麼時候?”
針包放在櫃裡,沒拿出來過,牀上都是新鋪的墊子被單,有什麼東西能弄疼她。
俞晶晶沒有回答,手撫上小腹,一路向下。
她仰面,“你看,這不是嗎。”
反應來得太快太強,白錦溪一時怔住。
那軟軟小手,像有電力一般,觸到便覺難忍。
“胡鬧!”
迅速將她按住,白錦溪嚴肅警告。
才用了針,就又來纏他,這個時候哪能被她撩動!
他板着臉的模樣分外有趣,俞晶晶本也是玩笑,故意輕哼,抽手背身。
摟過她輕哄,硬是偏頭不理。
掰過肩頭輕吻脣珠,以香氣引誘,終於換來一抹微笑,復又貼來貪婪吮食。
俞晶晶嘗夠了滋味,心滿意足。
白錦溪無可奈何,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換了乾淨衣服,出來時接了傭工電話,知道中午老宅那邊客人多,抽不出時間過來,白錦溪便決定帶俞晶晶出去轉轉,順便解決午飯。
俞晶晶不在樓上。
下去也找不見人,白錦溪樓上樓下轉了整圈,額上見汗。
難道還沒消氣,又鬧彆扭了?
剛想到打電話,就發現門上貼了張條子。
上前揭下,看到俞晶晶留下的字,白錦溪皺眉。
“急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