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危機末日
今天是2010年11月09號,距離“張傑”被通緝的時間,已經過了將近兩天了,清晨的城市籠罩在了一層淡淡的薄霧。
好冷,氣溫驟降了,二十二度。
每一個醒來的人都是這樣的想法,在穿上了一條外套後,就拿起自己的東西,匆匆忙忙趕去上班或者上學。在這個城市中,每個人都在迷茫地活着,沒有任何的意義,如同一輛設定好軌跡的列車,日復一日地重複運轉着這臺老舊的機器。
不管昨天發生過什麼,也只是今天和朋友或者同事口中談笑的資本而已。
沒有人會去關注什麼,準確的說,沒有人會去關注一件事情的內幕。
佔道經營的小販,正被城管追的滿大街跑,那是迷茫地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眼中的一種笑料。對於他們來說,佔道經營的小販就該獲得這種處罰,因爲小販們違反了城市的規定,破壞了世風市容。
但他們卻是未曾想過,爲何小販要冒着被城管痛扁一頓的危險去佔道經營?
新聞上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迷茫生活着的人只會相信政府的三言兩語。
即使有些人真的看出了什麼端倪,但他們也不會說出來,依舊保持冷漠的低調。因爲即便他們說出來了,對於他們又會存在什麼好處?他們也只是掙扎求生在這個充滿銅臭味且讓人感覺到窒息的鋼鐵叢林的螞蚱,他們是低等的、中庸的、不願意去惹是非的。
他們每天都重複着一樣的事情,如同一個轉輪,命運的轉輪。
既然命運都已經決定好了,爲何還要去做一些干擾命運之輪運轉的事情?
聽着政府的話,當一個冰冷如同機器人般的好市民不是很好嗎?
那他們爲什麼要去懷疑、否認政府呢?
他們的腦海中都是這種思想,他們的精神早已被政府從幼兒時灌輸的思想教育所腐蝕。在中國這個充滿着弱肉強食的現實國度,每個人都想着如何才能讓自己活得更好,大部分人心中的良知早已深埋於底,他們寧願中庸平凡一輩子。在這個比冰塊還要冰冷的社會中,反抗的精神早已腐爛、早已沾染了銅臭味,他們只會爲了銅臭味的金錢去反抗。
他們迷信政府,政府對他們的思想工作很成功,對於他們而言,官方的話就是正確的!
必須毫無懷疑地去相信,去支持!
正因爲如此,纔會被六葉草公司看中了這一點,控制住了這座城市中包括市長在內的大小官員。六葉草公司的人知道,只要控制住了這些人,就等於控制住了整個城市中兩百多萬的市民。在中國,只要市民的飯碗還有保障,那麼他們就不會去砸政府的飯碗,管你們誰掌權,只要不破壞他們的權益,他們就懶得管這些政治方面的齷齪勾當。
前天是11月07號,李可馨的父親死了。
那晚她的母親不在家,而她也被安傑甩出去的力量震得昏迷了好久。當她從沙發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見到的卻是已經冰冷發臭的父親屍體。她立即撥打了救護車,看着被擡上白色擔架的父親,她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母親工作的地方是六葉草公司旗下的醫院,經過多年的努力,她也從一名小護士升職爲了一名護士長。當母親聽說父親死亡的訊息後,竟然直接暈倒昏迷了過去。兩母女就這樣在家中相互哭訴了一天。
兩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逝者已去,生者安息。她們不能爲了一個死人頹廢一輩子。母親的歲數將近四十,已經是在這個世界上滾了半輩子的人了,生死早已看透。而她的職業護士,又被稱做是距離天國最接近的職業。
她整日裡都在與死者、傷者打交道,對於死亡,她看得比這個小女孩透徹得多。在一整天的傷心過後,她也必須堅強起來,她現在就是這個家的支柱。至於李永福的死亡問題,由於當事者以及見證人都沒有出現,所以就被媒體扣上了一個“變態殺人魔張傑狠殺養父”的標籤,並且上了新聞報紙的頭條。
今天,李可馨收起了顯露於臉的傷悲,背起了書包上學去了。
當她見到了報刊亭的報紙頭條都是“變態殺人魔張傑狠殺養父”的標題時,她的心中便是一痛。那天晚上,她昏迷了過去,所以並沒有見證這一切,即便她當時向那些記者大吼:“不可能,哥哥不可能是殺了爸爸的兇手!”但那些記者還是寫上了這個讓人絕望以及傷痛的標題。
到了學校,學校中的學生以及老師口中談論得最多的話題,還是這一個“變態殺人魔張傑”的事件。雖然七號那天警方對“張傑”進行了一次大追捕,但是“張傑”還是從警方的手中逃脫了。
而這兩天的報紙新聞中都是關於“張傑”的話題,其實談論最多的還是“張傑”究竟藏在了哪?七號那天的晚上警方與他交手過後,他整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即使有兩百萬市民當做警方的眼線,但卻是始終沒能發現“張傑”。
無論是職場白領、還是高校學生、或是坐在老爸茶店大殺象棋的老者,他們這幾天口中津津樂道的人物都是“張傑”。以前的家庭主婦或許都是說“你要再不聽話,我就把你丟給灰太狼”之類的話來嚇唬孩子,而現在的家庭主婦都是說“你要再不聽話,我就讓張傑來找你”之類的來讓孩子聽話。
總而言之,“張傑”的名氣幾乎已經傳遍了整個城市,已經成爲了邪惡的代名詞。
當李可馨走進班級的時候,全班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表情是那樣的不可置信。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然後低着頭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當她坐下來的時候,全班同學才竊竊私語地交頭接耳起來,時不時還有一兩道包涵着警惕和同情的目光掃過她。她實在是無地自容了,於是就乾脆地拿出了英語課本小聲朗誦着單詞。
不一會兒,一個人影就坐到了她的前座,以及其霸道的力量將她的課本拉開。眼前的這一個人,是一個名字叫做胡莉莉的討厭女人。她想也不想就從胡莉莉的手中搶回了課本,然後才警惕地看着胡莉莉說:“你想要幹嘛?”
胡莉莉做出了一個很賤的表情,看着她說:“沒想要幹嘛,只是想要看看,親眼目睹你爸爸被你哥哥殺死在眼前的你,是一個多麼倒黴的女人!”說着,這個很賤的女人就大聲地笑了起來,連帶着她那幾位同夥都在大聲地哈哈大笑。
李可馨的臉色氣得發白,只能拿起書本遮擋住胡莉莉那張該死的嘴臉,繼續低聲地朗誦着英語單詞。胡莉莉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喜歡挖苦和諷刺別人的女人,當她見到了李可馨這種窩囊樣後,於是再度搶奪過了李可馨手中的書本,然後面龐扭曲地瞪着李可馨說:
“怎麼了,這個倒了八輩子黴的賤女人,賤-貨,你想要逃避事實麼,你如果不是那麼賤的話,你那個哥哥怎麼會殺了你爸?”胡莉莉的面龐幾乎扭曲成了一張魔鬼面龐:“歸根到底,還是你這個女人太賤了!你爸和你哥也是一樣的賤!”
胡莉莉剛說完,她就一巴掌直接甩在了胡莉莉的臉上,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清脆的肉體碰撞聲便讓場中正在發笑的人全都愣住了,他們的嘴巴就這般呆呆地張開在那,目光訝異地看着胡莉莉左臉上一個鮮紅的掌印。
胡莉莉有些不可置信,她目光嚇人地瞪着李可馨:“你竟然打我……”
話音未落,李可馨又是一個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在清脆的肉體碰撞聲中,她的鼻孔就這樣滑出了兩道猩紅色印記。李可馨看着她冷冷地說:“你罵我可以,但我絕不允許你侮辱我的家人!即使他真的是殺人犯,但他也是我的家人,你還沒有資格還侮辱他!”
李可馨的家教很好。在旁人的眼中,她從小到大幾乎就是一個相當聽話的女孩子,她極少發過脾氣、極少耍過脾氣以及小性子,她非常溫柔以及尊重別人。在一些老一輩的人眼中,她幾乎就是一個完美的兒媳婦。在和同學碰到某些問題發生衝突的時候,她也總是選擇退讓,哪怕一些看不慣她的人刻意爲難她,她也都儘量順從着她們……極少存在她的態度變得如此堅決的時候。
胡莉莉的面龐恐怖地看着滴落到手中的血液,口中也在低聲呢喃着什麼,場中的氣氛變得相當冰冷以及寂靜。猛地,她就大聲地咆哮起來:“血……流血了!你這個賤-貨竟然讓老孃流血了,我今天一定要收拾你!”
大喊中,她就立即衝了上來……
這一件事的最終結果,便是兩人都給送到了教導處,在長達幾十分鐘的說教後,便將兩人放回了教室,不過,兩人都被記了一次大過,三十分的基本分數就這樣從花名冊上去掉了。而胡莉莉這個有相當多前科的女人,則是直接被開除出校,立即收拾東西回家。
校長那副堅決的樣子,一絲情分都沒有給她那當市長的父親。
課堂上,剛剛鬧了一場風風雨雨的鬧劇的李可馨卻是怎樣也聽不下課了,她目光呆滯地看着安傑曾經坐過的位置,眼眶中便是不知不覺地涌出了淚水。語文老師是一位相當不錯的人,一直以來,他都非常看好這位文學底蘊不錯的女孩,見到她這般模樣,他也是相當好心地勸她請假回家。
沉默了半晌,她才答道:“是,我知道了。”
說着,她就背起了書包走出教室了。
看着逐漸離去且消失在樓道盡頭的她,語文老師這才收回了目光,然後看着班上的同學說:“你們以後可不要再欺負她了,都是在同一個班級中的同學,你們應該相互關愛才對。剛剛的事我也聽說了,如果你們肯給她多一些關心,而不去排擠她的話,這樣的事應該就不會出現了。”說到這,他嘆了口氣繼續說:“好了,我們繼續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