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母體’計劃
從手臂傳來的微痛漸漸地變得麻木，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流失得有點嚴重的緣故，沒有那麼一會兒，蘇小柏竟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那麼點兒冰冷，從胸腔裡蔓延出來，傳入了四肢，但那痛感卻是實實在在的，蘇小柏並不是沒有受傷過，也不是沒有被咬過，可從沒有像是現在這樣感覺到一股寒意悄然地冒上頭來。
不不，她不能這個樣子，大衛現在的狀況不佳，又沒有去覓食纔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現在的緊要關頭是將大衛給喚醒來而不是在掙扎着這個。
打定了主意，蘇小柏便是試圖以着各種方法來喚醒大衛的意識，然而，大衛的意識像是沉底了一般，怎麼也喚不醒來，那一雙赤紅的眸子裡盡然是冰冷。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衛禁錮住蘇小柏的手終於鬆了開來了，就這麼怔怔地，臉上盡然是一片痛苦微微扭曲的神色，良久良久，久到蘇小柏都感覺到自己的四肢有點麻木了，大衛才終是有那麼一兩分的動作來了，赤紅的眸色漸漸地退去，漸漸變暗，恢復成了以前的那一雙墨色的眸子，也就這麼定定地望着蘇小柏，神色似乎還有那麼幾分沒有反應過來的恍惚。
看着，那當中竟還有那麼幾分的陌生……
然而，蘇小柏並沒有發現這當中的細微處，見到大衛恢復了意識的那一刻，臉色不由得就是一喜，雖然此時此刻的大衛的氣質看起來似乎比之前還要冰冷，冷意，但蘇小柏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下意識地以爲這是大衛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狀態。
可就在下一刻。從大衛嘴裡猛然輕吐出來的話，卻是讓蘇小柏一下子愣住了，直覺心猛然地往下沉了幾沉，便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好不容易纔微微地控制住了自己臉部僵硬地表情，醋喘了幾口氣，才僵硬着。結巴着擠出了那麼一句話來。“大衛，你在開什麼玩笑啊？是我啊……？”
“開玩笑……？”略有那麼幾分生硬的聲音傳了出來，眉頭卻是皺得更加的緊了。腦袋中還有着一陣隱隱地作痛，連那麼微微都思考都感覺到腦子裡就是好一陣的鈍痛，緩了緩，才繼續開聲道。只是聲音裡更是多了那麼幾分冷然和不耐煩，“開玩笑的是你吧。我並沒有在開玩笑，大衛是誰，這裡並沒有外國人，我更是不認識大衛這個人。也不認識你，小姐。”
十分生疏的語氣，在否定了蘇小柏的話的同時。也留意到了自己和蘇小柏的距離，眉頭卻是皺得更加地緊了。什麼都沒有，卻是那麼不着痕跡地將自己的身體和蘇小柏遠來那麼一點。
雖然大衛的動作很細微，但蘇小柏還是敏感地感覺到，瞳孔更是忍不住一陣的放大，頓覺心頭上就是好一陣的悶痛，腦袋微微一擡，蘇小柏的視線便猛然和那一雙墨色的眸子給對上了，也就到了這個時候，蘇小柏才發現，大衛的雙眼雖然是恢復原來的墨色了，但卻已經和原來的不一樣了。
現在大衛雙眼所呈現出來的，是格外的冷靜，抑制和沉穩的睿智，從外表上看起來還是一樣的冷然，但蘇小柏卻是明顯感覺到不一樣了，大衛以前雖然也是一副冷然，生人勿近的模樣，但蘇小柏卻是知道，大衛的那一種冷然，看上去更是一個懵懂的，傲嬌的孩子，只對自己有興趣的事物上心，對無趣的事情不放任何的一點關注。
不一樣，已經是變得不一樣，那麼略微的動作間已硬生生地帶出了一種無形的疏離感，忽然之間，蘇小柏的腦海竟是浮現出了優之前說過的話來，“不一樣的，小柏，那個男人，始終是和我們不一樣，等到發生的那麼一刻，你就明白了……”
是的，在這麼的一霎那間，蘇小柏看見這樣的大衛，終是明白優之前說過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不一樣的，終究是不一樣的，大衛已經不是以前的大衛，而是恢復成爲了以前的那一個人，不，應該是說，現在眼前的男人，雖然模樣是她所熟悉的，但終究已經不是那個大衛了。
時間又彷彿回到了原點，所有的時間終是迴流到在那個淪陷區，發現已經身死的大衛那一刻，而眼前的男人，並不是變異醒來的大衛，而是在那之前，毫不猶豫以着一槍貫穿了她的腦袋，給了她致命一擊的男人。
胸膛裡就是一陣陣的悶痛，看着眼前冷然且陌生的眼神，蘇小柏竟是發現原來的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呼吸沉重，似乎要將些什麼東西使勁地嚥下去一樣，眼眶卻是控制不住地紅了，深深地低下了頭，卻不願讓對面的男人看到自己臉上的狼狽。
陸涵就這麼看着，還在暈眩的腦袋和不清的意識，更是使得他的眼前一片的模糊，只能隱隱地見到眼前似乎有那麼一個微微躬起來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一回事，那明明是陌生的身影，他竟是有一種控制不住伸出手去的衝動，但卻是讓他猛然地制止了，這份全然不熟悉地感覺，更是讓他給防衛起來了，他陸涵本來就不是一個善人，更是對什麼紳士的作派毫無興趣，只是，爲什麼了，感覺胸腔裡有一種自己全然不熟悉的，壓制的情緒在不斷地蔓延出來？
可就在陸涵的抑制着自己不要伸出手去的那麼一刻，對面良久沒有動靜的蘇小柏卻是猛然間擡起了頭來，即便她臉部的表情依舊僵硬着，卻在視線對上了那麼一刻，陷入陸涵眼裡的，竟是一張笑得極爲燦爛的笑容，即便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只聽，一個小心翼翼又緊張的聲音就這麼輕輕地開啓道，“是麼……？那我是認錯人了，因爲你們長得好像好像，像到我的無法辨認出來了。即便明明只要細心看，便能分辨出來了，你……並不是‘他’……”
“還有就是……我……能知道你的名字麼……？”
蘇小柏的聲音好輕，要不是兩人的距離並不是遠，周圍又是那麼的寂靜，陸涵都聽不到，本來他就不是一個願意將名字告知陌生人的人。尤其是在末世之後。防備心也就更加地重了，但不知怎麼，陸涵卻是聽到自己的聲音頓了那麼兩頓。便已是道了出來了。
“陸涵，我的名字，是陸涵。”
“陸……涵……陸……涵……”對方輕聲地重複着，似乎要將這個名字深深地記在腦海裡。良久良久，待到陸涵想用力掙着眼。看清對面人模樣之時，卻是感覺到後頸一痛，眼前就是一黑，只在最後的那麼一刻。捕捉到一抹金黃極爲刺眼的顏色，接着……便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優，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大衛他會回覆……”
“噓。小柏，沒有錯。我是知道的，我從我被咬後醒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你也不是已經知道了麼？我們和大衛，哦，不，現在應該是叫陸涵了，是不一樣的……”
是的，不一樣，從他醒來，恢復成陸涵的那一刻起已經不一樣，他已經變回人類了，一個人類，而無論是她，還是優，卻都已經被剔除出了人類的犯愁了，已經變異了被咬的優就已經不用說了，而她，即便外表看起來再像人類人類，也都不是人類了，不，或許她一開始就知道了，這樣遠遠不同於普通人，一次次復生，近似不死的自己又怎麼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人類呢，只是她一直都不敢承認罷了。
只是，到了現在，蘇小柏卻是發現自己並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沒有人會需要她，米米，李良他們無論是待在軍隊，還是呆在基地，都比和她一起要好得多了，而大衛也……更是沒有需要她的理由，也就只有……
“我。”優一字一頓地說着，“我需要你，一直需要你，小柏，我會一直一直需要你。”
死死忍住的淚水終是怎麼也控制不了，一下便已涌泉而出，視線早已變得一片的模糊，聲音更是沙啞地無法發出聲音來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這已是既定的事實，其實想想大衛變回了陸涵，那不是很好麼？再也不會有個那麼強硬的傢伙將她當作儲備糧了，更是不會讓她繼續提心吊膽的，更是不會……還好很多很多。
在另一個層面上說，或許她已經自由了，行動再也不會受着約束，但爲什麼，爲什麼，心底裡涌現的這一種極爲的悶痛和不甘又是什麼？
夜，更深了。
掩蓋住了夜色下的種種，那兩個悄然無聲的身影，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悄然地隱入了叢林之中，不留哪怕那麼一點的痕跡。
然而，他們誰都沒有發現，有一個人，有一個女人，卻是從頭到尾都看在了眼裡，無聲了裂開了嘴，姣好的容顏竟在那麼一瞬間變得極爲的扭曲，幽幽地眼眸之下盡然已是癲瘋和恨極了的神色。
……
“咳咳，咳咳。”大半夜的，米米竟是怎麼翻來覆去怎麼都無法熟睡，纔剛剛地小眯了那麼一會兒，竟是不知道被什麼給猛然地驚險了，猛然翻身而來，額角上，後背上，已是一片大汗淋漓。
車內鼾聲如雷，幾天的疲倦使得其他人都進入了深入的熟睡當中，各種難以放心得下的情況，更是使得其他人連睡夢中也皺緊了眉頭，久久都不能放鬆開來，米米不經意露出的那麼一點聲響更是沒有能驚醒他們。
只是，這麼一下之後，米米卻是怎麼都沒有能熟睡起來，翻了幾下身，終是忍不住翻身起來了，小手在邊上摸索着，將自己的小筆電摸索了出來，眼睛望着着四周微微轉了那麼幾轉，看定了車後座一個隱蔽無人的位置，沒有一會兒便是窸窸窣窣地動起來了身來。
輕聲地打開了筆電，將屏幕的亮度調到了最近，又有特意的車連遮擋，從外面並沒有能發現什麼光亮從裡面透出來，筆電現有的電量也不足三分之一，用不了多少的時間，而米米卻是極爲冷靜地點開了一個根本不易發現，極密的文檔，竟是需要通過了層層的不定律密碼的輸入。
很顯然，這一些密碼都是秘米米所默唸在心上的，不過是那麼兩三下，便將那一層層極爲複雜的密碼給輸了進去，沒有一會兒便是跳出了一個界面來了，這是個很乾淨的界面，上面除了幾個文檔之外，便是幾個像是頭像一樣的東西，米米就這麼定定地將視線往上那麼一挪，最終定在了最上面的那一個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漆黑的頭像之上。
就這麼點了開來，頓了幾頓，終是緊皺着眉頭，微顫着手敲出了一個話來，“是king麼？”
一秒鐘過去了，沒有任何動靜。
一分鐘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三分鐘過去了，米米終是有那麼幾分急躁了，手指下意識地，猶豫着要不要再追加了那麼一句話。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漆黑的頭像終是閃動了起來，幾句話就這麼猛然地浮現出來了。
“三個月前中上旬，那個區域失控，確定騎士已死亡，也不曾接任任何的強化計劃，所以，在我對面的並不是騎士，而我卻是知道那人還有個智力不錯的孩子，是你吧，米米，好了，你究竟找我做什麼，你父親已死亡，雖然你很聰明地發現了你父親的事兒，但是我並不認爲你有繼承騎士的能力。”
話語中毫不客氣，那個叫‘king’的人顯然並沒有將米米的天才之名放在眼裡，在以着他的角度來看，米米那不過是小聰明而已。
眼看着好不容易聯繫上的‘king’就要斷開連接，米米也不禁有點焦急了，心一橫，竟是敲出了這麼的一句話來，“等等，雖然我沒有繼承騎士的資格，但我有和你對話的資格，king，我知道‘母體’計劃。”
對方沉默了一下，纔回應到，“那又如何，那個計劃已經失敗了，更是沒有任何的研究價值。”
“不不，並沒有失敗，而是成功了，你以爲已經失敗了，斷絕了氣息的實驗體……還活着，她，還活着，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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