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黃等人被耿直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他們所帶來的武器、槍支、長短刀具和各類糧食全部被耿直充入抗盟的物資庫。康黃等人自然也只能接受這樣的條件————耿直不允許任何獨立的小團體在抗盟中出現,儘管抗盟依然按照原來的組織方式,但爲了保證成員不私自組成團伙,他實施了工作的強制安排制度,確保每隔一段時間,成員就要進行一次“工作”的輪動。
而新加入的倖存者們,則被耿直帶人分別進行了詢問,以確保他們沒有不良意圖。
“你們說帶回來新的情報,指的是什麼?”耿直則專門單獨詢問康黃和裴軍。
“我們也是二手消息,我們從北省邊境過來,從北都市撤出來的時候,津濱市的人告訴我們,已經出現了新的喪屍......是......一種具有智能的喪屍。”
“智能!!”這樣的信息對耿直而言,如同魚刺卡住了喉嚨,“你們有親眼見到麼?!”
“沒有是沒有......但我並不懷疑這種信息的可能性,你看看那些津濱市過來的倖存者們,一個個如同喪家之犬,當時他們見到我們的時候,一個個可都是語無倫次,聽見有人說話都害怕啊。”康黃說着,“而且,津濱市已經沉沒了吧?巨大的海嘯和連續的地震,我絲毫不懷疑沿海一帶將完全被摧毀。”
耿直點了點頭。
金虎帶着人去津濱市,卻始終沒有迴應,他現在到底情況怎樣啊?!耿直一想到這裡,內心就覺得紛亂無比。沒有信息的時候,他還可以認爲金虎尚未回來,一切順利。但現在有了“津濱市”沉沒和智能喪屍的信息,他內心反倒開始不安。
“是自然演進出的智能麼?”耿直問。
“我也盤問過那些人,似乎不是,似乎是有人在進行研究。SJS公司或許是其中的罪魁禍首。”康黃說着,“總而言之,這不得不防備啊!!有智能的喪屍,始終不是人,非我族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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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女士一行人正在向南遷移之中。
鄭介銘在隊伍的最前列。
他覺得自己就如同一個機器。
路途中總會時不時的遇到一些屍羣,而那些屍羣似乎對他的存在毫無反應。
他們是“同類”。
而倖存者們已經沒有多少武器可用,楊女士急於趕路,並不願意多做停留,而是催促團隊加緊向前。在這樣的速度之下,鄭介銘便只能不斷的在路途前方清場。
但即便如此,也必須經過好幾天的路途才能抵達抗盟。
到了夜裡,鄭介銘也極其自覺地待在大家紮營的車輛之外。
“你應該跟我們一起在車裡休息啊。”楊女士每個晚上都在向鄭介銘發出邀請。
鄭介銘只不過是擺擺手、或者搖搖頭。
“就算你們不擔心我,我也擔心我自己。”鄭介銘看着楊女士說着,“而且,我現在根本不會感覺特別困,一天只睡一小會兒就好了,我正好在外面給你們望風啊!”
而他自己心裡想的卻完全和這個不一樣。
“我看見你,就覺得看見食物一樣啊!你能理解我看見活生生的人類,那種飢腸轆轆的感覺麼?!”鄭介銘內心真實的聲音,只是一口又一口得吞嚥聲。
鄭之嵐似乎能夠看出他的想法,她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跟着鄭介銘行動,幫着他一起殺掉喪屍。
但到夜裡休息的時候,他總會將鄭之嵐趕到一邊兒去。
“你不要和我待在一起!!!”鄭介銘甚至有時候會顯得有些粗暴,不允許自己的姐姐靠近一步。
他似乎在怨恨她,在怨恨她爲何不讓自己乾脆死掉,而是成爲了一個肉體冰冷、嗜血嗜殺的喪屍。
“可好歹你活着啊!!”鄭之嵐對他說着,“你好歹還能夠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而不是慢慢的凋亡在海洋之中!!”
“你並不能夠理解我,你畢竟是人類啊。”鄭介銘冷淡的說着。
路途並不算遙遠,而他們行動的速度已經遠遠比當初鄭介銘等人忍飢挨餓行動時快很多了。
數天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抗盟的外圍————北岸的城市。
鄭介銘遠遠的便看見了那座已經燒的焦黑的小碉樓。
“真是可笑啊!在現在的我眼中,那座碉樓居然變成了血紅的顏色。”鄭介銘想着,“一切似乎都是血紅色。”
“就要到你的地盤兒了,你感覺還好吧?”楊女士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鄭介銘回頭,看見楊女士和姐姐站在一起。而她的手上拿着一個小小的盒子。
“給你的東西。”楊女士笑着對鄭介銘說着,把手裡的盒子遞給鄭介銘。
“你想的倒還蠻周到。”鄭之嵐則感謝的對楊女士說。
鄭介銘疑惑的接過這個盒子,打開才意識到,這是一個眼鏡盒。
而裡面裝着一個寬邊黑色大墨鏡。
“什麼意思?”鄭介銘把眼鏡盒合上,盒子發出“啪”的一聲響聲。
“楊女士是考慮,爲了不讓大家誤會,所以你帶上這個墨鏡就會好很多。”鄭之嵐說着。
“有什麼必要!!!那些人全都是我曾經並肩的夥伴!!!”鄭介銘憤怒的大吼着。
楊女士和鄭之嵐都同時沉默,兩人相互望了一眼。
“沒錯,我們知道那是你的夥伴。可是......”鄭之嵐試圖說服鄭介銘。
可是鄭介銘並沒有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而是用緩和的與其打斷了她。“我知道了,可是我畢竟已經不是人類了嘛。我帶上墨鏡,他們就不會認出我的特質,但他們依然能夠從我的臉型和身形認出我是我、我是鄭介銘,對麼?只要遮住了我紅色的眼睛,就能夠瞞過大家了。”鄭介銘問。
鄭之嵐點了點頭。
“所以我需要一直帶着這個墨鏡是麼?”鄭介銘默默的問。
鄭之嵐沒有說話。她完全能夠理解鄭介銘的心情,也一直在爲他感到難過,她甚至將這一切歸結爲自己,後悔自己爲什麼當初不乾脆在自己身上注射。
可是她那是爲了救活他啊!!
“什麼人!!!”一夥武裝人員開着車,突然從周圍街道里出現在楊女士一行人面前。
這些人全都荷槍實彈,將大家包圍。
爲首的正是耿直。
“不要亂動!!!你們已經在我們包圍圈裡了,亮明身份!否則我們會開槍!!”耿直喊着。
楊女士從隊伍中走出來,雙臂向兩側攤開,走向耿直。
“是我。”
“你誰啊?!”耿直並無好氣,而是更加警惕的問。
楊女士意識到自己的形象一定極其狼狽,稍微捋了一下頭髮,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楊主席?!”耿直極其驚訝的認出了她,放下了槍。“你們?!你們從津濱市??”
“對啊......我們是專程來投奔你們的。”楊女士友好的說着。“而且這裡面似乎還有你們的夥伴啊!”
“金虎麼?!他人呢?”耿直一邊問,一邊掃視着人羣,卻看見了旁邊一個身形熟悉的、背對着他的男人。
鄭介銘猶豫了一下,帶上了墨鏡,朝車的後方走去。
一個武裝人員看見了這個帶着墨鏡的殘疾人的異常舉動,拿槍指着他,“你別動!!”
鄭介銘於是停步。
“老鄭!?”耿直一眼認出了他,大聲喊着,“你們別亂來,他是鄭介銘!!!”
鄭介銘被人認出來,皺着眉頭,只能停步、轉身。
“哦,耿直,不錯啊。”鄭介銘說着,“你現在管理抗盟管理的蠻好的嘛。”
“我也是代你管理!!你居然回來了!!你之前去南省了麼不是?怎麼和楊女士匯合了?”耿直興奮的問着,準備拍鄭介銘的左肩膀,卻突然發現他的手臂已經空了。
“你的手臂?!”
鄭之嵐走向前,接過來話頭,“所以有老鄭,又有楊女士,你對我們這羣人應該放心吧?不如抓緊讓大家回抗盟休息吧,這裡多危險啊!”
“對對!!帶大家回去!!”耿直大聲命令武裝人員。
鄭介銘心中凌亂如麻,手不斷的摸索着自己的眼睛架,儘可能的避開和耿直說話。
而鄭之嵐和楊女士也明白他的苦衷,都不斷的設法替他解圍,岔開話題,分散耿直的注意力。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沒有留意到異常。
“那個人是老鄭??就是之前建立抗盟那個鄭介銘麼??”一名武裝人員對旁邊的同伴竊竊私語。
“是吧?他手怎麼殘廢了??被喪屍扯了吧??”
“可是......你沒有注意到麼??他爲什麼帶着墨鏡啊??你注意從側面看?”男人說着。
“側面??”
這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側面求證,看見了一個讓他們恐懼的事實。
他的眼睛是紅色的。
紅的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