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什麼?楊端午冷笑說:“你果然是見不得我姐姐幸福,爲了銀子過來的。”
“你們楊家如今在村裡也算數一數二的富有,光是桑田都有十四畝,還有個溫泉場,這些,我都打聽到了,這麼富有,賞我點銀子花也不行嗎?我要的也不多,不過五十兩紋銀罷了。”吳志平理直氣壯地說。在他眼中,他做什麼都是有理的,哪怕是搶劫敲詐,殺人放火,他也能擺出大道理來。
“我們爲什麼要給你?你當初是怎麼拋棄姐姐,算計我們的?阿圓不管是不是你兒子,你都沒在他身上花過一個銅板,你有什麼資格來要回他?”楊端午說,“阿圓現在很幸福,明天就要跟姐姐回李家,如果你真的爲阿圓好,就放過他們把。”
吳志平氣呼呼地說:“是我兒子,我憑什麼不能要回?你不想要給我也可以,五十兩銀子就夠了,要不然,明天當着李延的面,來找二丫,只怕會丟李家的面子,到時候,李延不會對你姐姐好了。這可會影響到你姐姐的終身幸福,你覺得五十兩重要呢,還是你姐姐重要?”
楊端午看着吳志平無恥的地說完這番話,忽然拿鐮刀朝他看過去。吳志平措手不及,猛然躲避,可是手臂上還是捱了一刀,血噴了出來。
“你,楊端午你太狠了——”看着手臂上的血肉模糊,劇痛襲來,吳志平恨地直咬牙,可是劇痛讓他根本無力反擊。
“對付你這樣的人,我這一刀,還算輕的了。你最好明天不要來影響我姐姐的新家,不然,我保證你明天所挨的,絕對不止這一刀。”楊端午說完,那手帕擦了擦鐮刀上的血跡,轉身就走,看都不看吳志平一眼。
吳志平氣極了,可是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又有誰會相信,他是被楊端午砍傷的呢?楊端午纔不過是十四歲的女孩啊,並且她表面看上去是那麼地善良,在村裡也頗得人心,誰又會相信他的話呢?
他曾經去找過馬大正,才知道馬大正已經被流放,馬家所有家產都被充了公,連村裡唯一的依靠都倒臺了,他還能指望誰呢?
楊端午到了家,看到謝靈忙上忙下的,想告訴謝靈,吳志平的事,又怕徒勞引起謝靈擔心。
於是心事重重地來看阿圓。
“姨姨,這是姨姨。”阿圓拿着毛筆,在草紙上亂畫,畫了一個貓形的人,指着它,煞有介事地告訴楊端午,這是楊端午。
端午忍住笑,摸了摸阿圓的腦袋,“阿圓畫的真好,阿圓真聰明。”
端午承認,這是她所說過的,最違心的謊話了——哪裡會像她啊,她怎麼會長這麼醜?
可是小孩子只能鼓勵啊,不能失去了他的信心。不然會有心理陰影的。
“姨姨喜歡,喜歡姨姨。”阿圓用簡單的話來表達他對端午的愛。他雙手摟住楊端午的脖子,小臉貼上來,非常的親暱。
“阿圓好乖,如果有人想把阿圓帶走,以後都見不到阿圓的孃親和姨姨,阿圓會答應他嗎?”楊端午抱着阿圓,問。
他圓滾滾的身體透着體溫,楊端午感覺她抱着的是一個保溫瓶。好舒服。
聽了這話,阿圓竟然哭了起來:“不,我不要離開孃親,不要離開姨姨。”
“好了好了,姨姨只是和你開玩笑。”楊端午擦着阿圓的眼淚,有阿圓這話,她更堅定了自己的責任,保護阿圓不只是二丫的事,也是她的事,“阿圓不哭不哭了。”
“咋了端午,阿圓咋哭了?”謝靈聞聲走過來,“端午,你怎麼了,明天就見到你姐姐了,怎麼心事重重的?還有,你拿的那把鐮刀上,怎麼有血跡?是砍到野兔了嗎?”
楊端午這纔想起,剛纔她進來的時候心太亂了,竟然忘了把鐮刀洗乾淨。
不過謝靈是想不到這鐮刀上的血,是吳志平的雪。
因爲吳志平已經離開大家的生活好久,謝靈幾乎忘記了,大家都向着美好的未來衝去。
“娘。”楊端午把阿圓抱到牀上,拉着謝靈走出來,看着院子裡灰濛濛的天,說,“明天,姐姐一定要來嗎?”
“是啊,都說好了,你咋不高興呢?”謝靈笑道,“你可是不捨得阿圓?沒事的,我們還是可以經常去看他們的。”
“不是。”謝靈想提到吳志平,可一看謝靈憔悴的臉,一頭烏髮隱約透出花白,就不說了,只是握着謝靈的手,說:“娘,你要記住,姐姐一定會幸福的。我保證。任何人都休想破壞姐姐的幸福。因爲,只有姐姐幸福了,娘纔會幸福。”
謝靈很感動,“端午,你也要幸福,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到了深夜,大家都睡了,楊端午一個人來到院子裡,磨着鐮刀。
明天吳志平一定會過來搗亂的,她要用這把鐮刀阻止他見到李延。
李延是愛二丫,可是,當他看到吳志平之後,聽了吳志平那些污衊二丫的話之後,還能這麼愛二丫嗎?楊端午不能肯定。
可是二丫是不可以再離婚的了,楊端午想起謝靈那爲二丫操碎的心,就發誓非保證二丫幸福不可。
鐮刀摩擦的聲音,絲絲作響,在靜夜裡顯得格外恐怖。
只是,也許是老天作美,第二天,正趕上李太爺生病,楊二丫跟着李延去看望李太爺,於是差了一個下人送信,說是今天不來了,過幾天再來。
楊二丫沒有來,吳志平也沒有出現,楊端午家暫時恢復了平靜。
除去稗子之後,又到了水稻長葉的時候了,每當這時候,給土地加肥料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還沒種水稻前,用人畜的糞便什麼渥肥,是很不錯的選擇。可種了水稻後,最好的肥料,便是各種尿了。
尿裡面有各種水稻成長需要的東西,楊端午爲了收集需要的尿,還差點跟人吵起來了。
一日,楊端午帶着勞力一大早就去村尾的茅廁,村裡的鄉民,都會把這些排泄物倒在村尾的茅坑裡,這茅坑上有個簡單的稻草棚蓋,下雨天的時候,雨水還是會漏進去的,要是夏天,那味道很重很重。
楊端午在重生前,可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但楊端午卻偏偏要親自監督。
幾個勞力在楊端午的安排下,用一個套在竹竿上的大勺子去舀茅坑裡最上面的尿水。
這時候,從村裡來了一個鄉民,挑着兩個木桶往茅坑走來。看見楊端午,便大聲喊着說:“都誰在哪裡啊,竟然跑來跟我搶尿水。”這聲音囂張的很,似乎這尿水是他家的一樣。
楊端午回頭看見,一男子戴着一頂草帽,穿着一雙黑色的布鞋,身上套着一件開衫布褂。
這鄉民衝着正忙活的勞力一陣喊叫,走近了才發現,這幾個勞力都是楊端午請過來的。
“喂,丫頭,”這村民把擔子卸在一邊,“誰允許你來這裡舀這尿水的。”
楊端午忍不住想笑,這真是世界大了,什麼樣的人都有,這公共的東西,竟然還有人自以爲是自己的。
俗話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楊端午不想浪費口舌,便讓幾個勞力停下手上的事情,索性讓這鄉民先舀。
可這鄉民竟是個奇葩,看了眼勞力身邊的桶裡,竟然要求把楊端午已經舀好的尿水給他。
“這些本來就是我的,把這些還給我。”
這鄉民說着話,便伸手去提幾個勞力身邊的木桶。
楊端午不可能允許這麼無賴的人亂來。
“等等!”楊端午大喊一聲,把這鄉民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麼柔弱的姑娘,聲音竟然那麼響。
“你憑什麼這麼做?”楊端午眼睛直直的盯着這個鄉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站在邊上的幾個勞力都嚇住了,他們都還是第一次看見楊端午這麼嚴肅。
“我不想跟一個小姑娘吵架,你識相點。要不然有你受的。”鄉民一副無賴的樣子。
楊端午決定好好收拾下眼前這個不識趣的鄉巴佬,瞥了眼邊上的尿水桶後,嚴肅地對這鄉民說:“好,那你敢不敢跟我比膽識,你贏了,這些你都可以拿走,連我的木桶你也可以拿走,如果你認輸,就乖乖給我走開。”
這鄉民頓時被楊端午激起,一把脫掉了身上的衣服,惡狠狠的說:“好啊!我倒想看看,你個小毛孩子,能有啥能耐!”
楊端午看着這鄉民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伸出右手的食指,插進了尿水桶裡。然後,馬上又取出來,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怎麼樣,你敢嘗嗎?”楊端午眼裡帶着鄙夷,似乎賭定這鄉民不敢。
這鄉民最見不得楊端午那不屑的眼神,頭腦發熱,雙手合攏,捧了一把尿水喝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勞力看見這一幕,頓時感到一陣噁心,楊端午也感覺一陣乾嘔。
“怎麼樣,你敢嗎?”鄉民一臉得意的望着楊端午。
楊端午感到背後一陣發涼,這人還真是瘋子!
突然,這瘋子雙眉緊皺,楊端午趕緊後撤一步。
說時遲那時快,這瘋子忍不住吐了一地,緊接着又馬上蹲在了地上。一陣惡臭從瘋子的屁股下面傳出來。
楊端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趕緊叫勞力擡着尿水回去施肥了。
一路上,幾個勞力跟在楊端午的後面,竊竊私語着什麼。
楊端午一眼便看穿了他們的心思,轉過身笑着說:“你們以爲我嚐了那尿水?”
幾個勞力懵懂的點點頭,楊端午笑的更大聲了,:“哈哈,我用食指沾的尿水,可是我放進嘴裡的,是我的中指。”
原來如此,大夥們不覺對楊端午的聰明機智更上心了。
施肥好了,這回,二丫派來的女婢說,明天她和李延一定過來,李太爺只是小病,根本就沒事。
謝靈高興極了:“端午,你姐姐愛吃鬆糕,娘要給她做去。”
楊端午心想,李家要來人的消息很突然,連他們事先都不知道,吳志平應該不可能會打聽到吧。可是她還是不放心,次日一早,就把鐮刀放到屋角,如果吳志平敢來,她就敢和他撕。
剛過申時,李延的馬車就停在了村裡,李延和楊二丫被兩個奴婢扶着下了車。
早有幾個僕人進去通知謝靈,謝靈坐在大堂裡,和謝太婆,黃添兒坐一起。
對李延夫婦來說,這三位可是長輩,當然是坐着等他們來拜見的。而楊端午則迎了出去。
家裡,也就他們幾個了,楊宗閏去料理溫泉場了,根本下不來。
“母親。”當楊二丫對着謝靈一拜時,母女倆抱在一起,都哭開了。
“二丫,我的大女兒啊,你沒瘦就好,沒瘦就好。”謝靈撫摸着楊二丫的頭髮,她還是圓臉,“在李家做夫人,可有累壞了沒?”
楊二丫幸福地笑道:“夫君待我如寶,不肯讓我太忙,院子增添了不少幫手,我每日就是看看賬單就可。吃的又好,又啥也不想,倒比過去在擺麪攤時候,還要舒服。”
李延說:“岳母請不要擔心,我是斷不捨得讓二丫受苦的。麪店裡的事,我也是交給她賬單的核對。”
謝靈很滿意,“多虧你了。”
“這是我份內的事。”李延還拿出上好的人蔘,謝靈,謝太婆和黃添兒一人一支。
黃添兒高興極了,“這人蔘過去只是聽過,連眼睛都沒看過,如今倒是親眼見到了,還能吃到嘴裡去,這是哪輩子的福氣啊。”
謝太婆說:“什麼哪輩子的福氣,這是李延給你的福氣。也是二丫這閨女給我們的。”
“那是,那是。”黃添兒連忙給李延和楊二丫致謝。
李延然後坐下,也給楊端午,楊宗閏他們都帶來了小禮品,非常慷慨,謝靈很滿意,覺得這個女婿會做人。
然後楊端午拉着阿圓和桂花出來。
“阿圓。”“娘。”二丫抱起阿圓,對着他的小臉看了又看,捏了又捏。
“阿圓,娘不在的時候,想娘嗎?娘來接你了,以後永遠都在一起。”楊二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