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花寶一定是對我很失望。”陳桂明苦惱極了,一夜沒睡在喝酒,等天亮的時候,他已經決定,爲了讓謝花寶對他不再失望,他要去殺掉陳二老爺。
陳桂明走後,謝花寶讓人請謝清檸過來。
兩兄妹坐一起喝茶。
“看來陳桂明是個癡情種,竟然會爲了你殺人。”謝清檸冷笑說,“我們聯合起來,楊家作坊是一定會倒下的。若是陳桂明殺了人,他這個把柄被我們抓住,他就更沒辦法不幫你了。”
謝花寶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五彩丹寇,悠悠的說,“我並不想一輩子都控制他,只要他幫我推倒了楊家作坊,我就會離開他了。”
“那麼他一定會痛苦終身。”謝清檸說。
“可是我怕他到最後,還是不忍心殺陳二老爺。”謝花寶瞭解陳桂明,陳桂明到底是沒這個膽量殺人的,尤其殺的還是他叔父,他怎麼敢呢?
“你放心,我已經派人跟着陳桂明,如果陳桂明不下手,那麼,我的人就會投出暗器,殺掉陳二老爺。然後嫁禍給陳桂明。”謝清檸陰陰一笑。
謝花寶點點頭,臉色放鬆下來,“這就好,最好能把陳老爺也殺了。”
“陳老爺已經是病貓了,不要我動手也會被陳桂明氣死的。”謝清檸拍拍謝花寶肩膀說,“等事成之後,如果你願意和陳桂明在一起,我也不攔着你,如果你不願意,我會帶你往更好的地方。”
“更好的地方?”謝花寶一怔,眼神裡還是有着嚮往,“我倒是等着好了。”
楊府上,今天很熱鬧,桂花來了,給楊美丫送了拜師禮,就和楊美丫一塊兒繡花。
楊端午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就去廚房,打算親自燉點藥膳給謝靈補補身子。
楊康已經去了京城,和謝策商量事情,端午就格外照顧謝靈,每日謝靈的飲食,端午都要自己先嚐了纔給謝靈吃。
廚房裡,飄出燉雞的香味來。
就有奴婢過來說:“三姑娘,周公子有急事要見你。”
端午於是讓芒果繼續做雞湯,來到議事廳。
周瑜恆坐下來,氣還沒喘勻就說:“陳二老爺出事了。陳桂明去找陳二老爺的時候,忽然就有人行刺陳二老爺,幸好陳桂明及時救下,可是,陳二老爺也受傷嚴重,我要馬上過去看看。”
端午一怔,“怎麼忽然就發生這樣的事呢?那你快去看看吧!”
周瑜恆說:“我聽說,陳二老爺之前和陳桂明大鬧了一場,接着就發生這樣的事。”他這次一定要向陳桂明問個清楚的。
周瑜恆走後,端午心不在焉起來,看來陳桂明身後,還有很大的勢力,兇狠到可以殺人犯火。
“來人。”端午找來幾個護院,說,“楊府上要加強戒備,任何人進出都要經過我或者我大哥大嫂的同意,不然,一律嚴懲!”
護院應了是,退下了。
端午也火速派人,要天珠師傅一家回來,別留在田莊上。
如今,新的田莊已經開始經營了,桑蠶,祚蠶,蓖麻蠶三大蠶種每天都歡快繁殖,田地裡除了種桑樹,蓖麻樹,就是稻田和藥材。
稻穀是爲了產出大米,任何時候都少不了要種大米,而別的農作物就不種了,反正菜場上都買得到。
只有藥材需要種,因爲藥材賣了利潤空間大。
一一安排農戶來種,也分了五十畝,低價租給村民來種,價格這麼低,純粹是爲了幫補貧困戶的,以此爲楊家贏取好的口碑。
“三姑娘,可發生了何事。”天珠師傅一家人都簡單的收拾了行李,回到楊府上住了。
“就怕韃虜人又開始胡亂殺人了。”端午說,“你們還是不要出去。”
天珠師傅是大銘朝目前最好的養蠶師傅,端午可是要保證他的安全,不能讓他冒任何的風險。
天珠師傅說,“田莊的事,不需要我看着也可以照常運作,倒是最好能找個人去監督一下。還有,蠶寶寶們需要換齡也要找個技術好點的看着。”
端午點點頭,“周瑜恆說,新來的奴婢翠花懂蠶,我想讓她試一試。”
翠花,就是之前從陳家逃出來的那個奴婢,如今已經掛到端午的名下。
天珠師傅當場考了翠花幾個題目,翠花都對答如流。
“翠花的家人,過去也是養過蠶的,周瑜恆也考過她,她都應付自如,我看她準行。”端午對翠花很有信心。
翠花剛來的時候,端午還是信不過的,可是,經過這麼一個月的相處後,端午看出,翠花是個很勤快,很善良的直腸子,就越來越喜歡她了,交給她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起來。
到了晚上,周瑜恆回到議事廳,發現楊端午還等着他。
“我問過陳桂明瞭。”周瑜恆眉毛緊鎖,“他是想去殺陳二老爺陳大耳的。無奈,陳桂明下不了手。忽然背後殺出一名刺客,陳桂明情急之下,用劍一擋,那刺客就刺進了陳大耳的胸口,陳家護院進來,那刺客武功不俗,就跑了。護院也是追不上。”
楊端午走到窗前,望着瑩瑩月光照在芭蕉葉上,夜晚的院子是那麼的寧靜,嘆了口氣,說:“陳桂明還算是有良心,最後關頭沒有下手,反而還救了陳二老爺。”
“也算是有良心吧!”周瑜恆嘆了口氣,“陳桂明本來人並不壞,可是現在他變了,連他的叔父都想殺。要不是最後他還天良未泯,只怕是……”
“一定是謝花寶和謝清檸讓陳桂明這樣做的。”端午說,目光炯炯,“陳二老爺堅決捍衛漢人的商鋪,這對韃虜人本身就是阻礙,難怪韃虜人想要殺掉他,甚至還要嫁禍給陳桂明,讓他變成一場叔侄鬧劇。真的是卑鄙。”
“韃虜人要是不卑鄙,這麼多年來,也不會在我們大銘朝邊關,燒殺劫掠,無惡不作了。”周瑜恆說。
“這次陳桂明沒有殺掉陳大耳,還阻礙他們殺陳大耳,只怕謝花寶會怪陳桂明瞭。”端午笑了,“可憐的陳桂明,今晚只怕是寢食難安了。”
周瑜恆也笑了起來。
窗外,夜霧升騰,籠罩的整個楊府好像被白紗包裹住,如夢似幻,神秘如同仙境。
陳宅裡,雲蘿花忽然就凋謝了大半。
枯萎的殘枝就這樣散落在地上,也沒有人去打掃。
奴婢們想打掃,謝花寶喝退了她們,不讓她們打掃。
陳桂明回來後,謝花寶就不見他。
害的陳桂明在謝花寶房間外,求了一夜。
有奴婢上前來,陳桂明就呵斥她們滾開。
因此,也就沒人敢上來了。
陳宅上,就是一團亂糟糟的。
可是,半夜的時候,謝花寶披着狐皮長袍,打開窗戶看向外面,看到凌亂的院子,雲蘿花半打殘卷,枯萎了一地,反而有一種凌亂之美。
不由的引起了謝花寶的共鳴。
她更不希望有人來打掃了,陳宅就應該越凌亂就越好。
陳桂明聽到謝花寶的嘆氣聲,連忙跑了過來,“花寶,我沒用,我連個人都殺不了,你原諒我吧。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別不理我。”
謝花寶看着陳桂明好像虎皮膏藥那樣貼上來,非常的不屑,白眼說道:“我生不生氣,接下來看你的了。既然你不願意殺了陳大耳,那,陳家作坊必須要沒事。不然的話,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那是當然的,楊家作坊沒倒下,陳家作坊就一定會一直開着,哪怕是一直虧下去,我也付的起。”陳桂明見謝花寶鬆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笑着說,“你放心好了,雖然我沒下得了手,可是,那刺客手段毒辣,我叔父受了重傷,只怕是也要暈迷個十天半個月的,就算是日後醒過來,也是會雙腳行走不便的。我叔父是再也不能阻止我們了。”
“真的?”謝花寶一聽陳二老爺陳大耳已經終身不殘了,高興起來。
“當然是真的了。”陳桂明趁着謝花寶笑了,爬進了窗戶裡,謝花寶冷冷的打了他一拳。
“你給我出去。”
可是,謝花寶的拳頭就好像打在棉花上,陳桂明一點事都沒有,反而被握了手,放在嘴邊親吻着。
“好香啊。”陳桂明陶醉的說。
謝花寶用力抽回了手,把陳桂明推出了屋外,“在你沒有爲我辦成事情之前,別來碰我。”
陳桂明這才失望的走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也敢佔本姑娘的便宜。”謝花寶對着陳桂明的背影,冷冷的說道。
她,還是沒有喜歡上陳桂明,甚至因爲陳桂明第一次沒有聽她的話,而對他遷怒不已。
府衙裡的燈,還亮着。
冥城璧拖着寬袖長袍,拿了剪子,去剪那個燈芯。
燈火在一明一暗中,閃爍幾下後,“霍”的一聲,透體通亮了起來。
在屋內,還坐着一個面容俊朗的少年。
約莫二十四五歲,利落的把頭髮挽起,身上披着簡單的羊皮袍子。
他的嘴脣上面,有兩撇短鬚,鬍鬚是黃色的。
他是之前提到過的凱林公子。
“陳桂明在關鍵時刻,刺傷了我們的人,使得我們的人,沒有殺死陳大耳。這是我的過錯,還請太子殿下寬恕。”冥城璧說完就跪下了。
凱林公子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透着冰寒,未達眼底,“其實你做的很好了。雖然沒有殺死陳大耳,可讓他暈迷不醒,半身不遂,跟死了沒什麼區別。萬一你真殺了他,只怕事情鬧的太大,反而會影響到我們的步驟。”
冥城璧還是一臉愧疚,“可是屬下還是有不妥當的地方。”
“好了,你快起來吧。對了,你又忘了,在外面,不可叫我太子殿下。”凱林公子起身,親自扶起冥城璧,“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有很多,這殺不死陳大耳,只是小事罷了。若不是陳大耳總是和我們韃虜人作對,我也懶的理他呢。他不過是一介草民罷了。”
見凱林公子絲毫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冥城璧這才站了起來。
兩個人重新落座。
“我聽說,楊康去找謝策了。只怕也是衝着我們而來的。”凱林公子憂愁起來,“楊康,纔是我們韃虜最大的敵人。”
冥城璧說:“太子殿下,楊康雖然是我們的敵人,可他和大銘朝當局者的關係,一直不好。我就是想利用楊家和朱家的仇恨,說服感化楊康,來爲我們韃虜人辦事。所以,我才遲遲沒有對楊家人動手。”
“楊康若是願意爲我做事,他當初在草原的時候,早就跟我了,只怕他是死都不願意。”凱林公子放在膝蓋上的手,重重一捏,膝蓋邊上的肉,頓時多了一道青紫。
“我知道,雖然楊康不願意,可楊逸辰呢,楊端午呢,楊康已經老了,未來是屬於楊康的幾個兒女的。他們要比楊康開明的多。”
原來,不管楊端午怎麼開罪冥城璧,冥城璧都沒有對楊端午下手,爲的,就是放長線,釣大魚。
大銘朝的君主不要用的人才,他們韃虜人願意破格錄用。
冥城璧希望有一天,可以感化楊端午,所以,過去甚至多次幫助楊端午。
人心總是肉長的,如果楊康的後代,在大銘朝這裡,再次破壁,難保他們不會講眼光,投向韃虜。
“你倒是真想的長遠。”凱林公子笑了,“那就按照你的步驟吧。”
“還請您放心,用不了多久,楊逸辰會是楊家,第一個成爲我們的人。”冥城璧很有信心的說,“楊逸辰對現在的這個皇帝,可是有着仇恨的,畢竟是他們對楊家滿門抄斬。”
凱林公子點點頭,看了窗外一眼,起身說:“時辰不早了,我也要走了。”
冥城璧要送,凱林公子擺擺手,“你不要送了,免得走漏了風聲。你記得,我來了的事,千萬不要告訴謝清檸,謝清檸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若是他知道了,絕對要壞事。”
“請您放心,謝清檸還以爲是哪裡來的凱林公子呢,他根本就猜不到會是您親自來了。”冥城璧陰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