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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就說了,林安夜生意爲重,商人都是重利輕別離的,怎麼會爲了你不做生意呢?”謝靈說道,“端午,你現在看清楚了吧?”
端午木然坐着,不發一聲,二丫見了,又帶點譏嘲,又帶點安慰說:“端午,你平日都說我太幼稚,你如今怎麼也這麼天真,你和林安夜才見過幾次,他也從未正眼看過我們,你倒是付諸真心。你放着好端端的李元寶不要。”
端午還是沒接話,二丫來勁了,繼續說道:“端午,看來你說別人很會,自己倒是糊塗了。”
“好了,二丫,你少說幾句,端午是聰明的孩子,她這次也沒吃虧什麼,不過是傷心一場,也就忘記了,也是好事。讓端午安靜一下吧。”謝靈說。
謝靈帶二丫走了,端午在空房間裡,坐了一天。到了晚上,謝太婆和黃添兒端着飯菜走進來,坐在她對面。
“端午,我的好丫頭,你娘讓我們端進來的。你不吃不喝,都坐了一天了,你不心疼自己,你娘可心疼你哩。橫豎都沒損失什麼,趕緊把他給忘記了,好好開始新生活吧。”謝太婆說。
黃添兒夾了一口菜到端午嘴邊,“這是你最愛吃的油炸餃子。你娘給你做的。”
端午眼睛空洞,可是心已經不疼了,只是她還是不想說話。
她憑直覺相信林安夜,一定不會是在欺騙她,可林安夜還是一走了之,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知道如果她選擇等待林安夜,也許林安夜回家後,會和她解釋清楚的,可是,那又如何?
林安夜已經如此這般的求過林老爺了,可是依舊是沒結果。
而她這邊,謝靈也反對。
一個雙方父母親都反對的婚姻,就算成功了,也是不會幸福的。
前世,她就是不顧父母反對,嫁給了渣男,這一世,雖然林安夜不算是渣男,可是,她和他,門第相差很大,林老爺和謝靈都如此反對。
也許,上天讓林安夜不告而別,只是想讓她明白,她和林安夜,真的不適合。
不,適,合。
有時候,一個人最後不能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不是因爲不相愛,而是,不適合。
謝靈他們都以爲端午是在悲傷了一天,其實端午自己明白,她只是用了一天的時間,來告訴她自己,她要放棄林安夜了。
放棄她的白馬王子夢。
她這一世,只想要一段穩穩妥妥的婚姻,要一個疼惜她如命的男人。過着順遂安穩的日子。
愛情,終歸是短暫的,愛情只有轉化爲親情之後,纔會長久。
終於,她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抵回眼眶,“外婆,舅媽,我沒事。”
見端午終於說話了,謝太婆高興極了,“好孩子,外婆知道你是個堅強的,那把這餃子吃了吧。”
端午一口吃下餃子,“味道好好哦,多謝外婆。我還要去廚房,吃個飽呢。”
謝靈見端午終於出來吃飯了,很高興,“娘把飯菜都重新熱一遍哦。”
端午大口大口地吃飯,一家人都坐着,看着她吃的這麼起勁,很奇怪也很擔心,以爲端午是化悲痛爲食慾。
“吃好了。”端午看着謝靈期盼的眼光,說,“娘,你做的飯菜真好吃。”
“端午,你沒事吧?”
端午搖搖頭,握住了謝靈的手,笑道:“娘,讓大家爲我擔心,真是我不對。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娘,你不是說,明日,倪重陽要來做客嗎?明日的中飯,我來做哦。”
謝靈高興極了:“端午,你終於想通了?”
“嗯。端午知道,娘都是爲了我好。我當然要聽孃的話。”端午眼光堅定,雖然還帶着淚花,“娘,我以後都會聽你的話。哪怕是婚姻大事,也一樣。”
“孃的好女兒。孃的乖女兒。”
次日,倪重陽和何湘捷果然來做客了,謝靈讓二丫和端午都出來,五個人關起門來喝茶聊天。
何湘捷拉着端午的手,笑道:“好閨女,瞧着雙手啊,多好看啊。”
“伯母,你的手鐲也很好看。”端午很有禮貌,讓何湘捷很喜歡。
“謝靈,咱們都來過好幾次了,現在總要把定親的事,給決定了吧?”何湘捷笑道,“重陽他父親,也是很喜歡聰明伶俐的兒媳婦的。”
“重陽他大娘呢?”謝靈笑着磕了粒瓜子。
“他大娘雖然脾氣不怎麼好,可重陽和端午這門親事,有倪里正他們家的支持,他大娘也不會不同意的。”
謝靈一把瓜子落了肚,甜膩在心頭,“若是這樣也是好事,不過,若是我家端午真嫁過去了,最好早點分出房子讓端午住。”
何湘捷笑道:“謝靈你的意思我懂的,都是有兒有女的人,都希望孩子們好。端午和重陽大娘若是談不攏,我和重陽爹都會幫襯着端午的。這房子嘛,我們有好間,分家都是應該的。我自己還有家燒餅店鋪,端午以後可以和我們一起,照料店鋪的事。話說,整個村子,找不出第二個人,最適合幫我照顧店鋪生意的了。”
“那就好。”謝靈說,“也不要這麼誇她,飛到天上去可不行。”
端午和重陽聽到了,都低下頭,紅着臉。
“好了,謝靈,我們去外間屋子談吧,這事的細節給確定了,然後回頭,告訴男人們。這頭,讓這兩個孩子自己談談吧。”何湘捷說着,拉謝靈走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端午和重陽兩個人。
“端午,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比對自己還要好。”重陽鄭重說道。
端午點點頭:“謝謝你,重陽哥哥。”
當下,謝靈和楊宗閏就被請到倪家,商量訂婚日子的事。
二丫說:“端午,我的好妹妹,看到你最後選擇了敦厚老實的倪重陽,姐姐真爲你高興。”
“多謝姐姐。”端午說,“姐姐,那你的選擇呢?”
二丫嘆了口氣,目光忽然變得深邃:“我就不比妹妹,我挑揀不了別人,只有別人挑選我的份。”
“可是姐姐,你真的不考慮李延嗎?”端午說,“甚至看也不看一眼,就決定了嗎?”
“還看什麼。都是李家的男子,看了不是隻添了傷心,還能是什麼。”二丫咬牙:“不過,好妹妹,你幸福就好了。”
“其實,姐姐,想要幸福,也不是很難的事。聽父母的話,讓身邊的親人都幸福,而不是凡是順着自己的意思,只顧着自己。姐姐,只顧着自己的人,不但會讓身邊的人不幸福,她自己,也是不幸福的。”端午勸告二丫。
二丫沒有聽謝靈的,嫁給李延,端午隱約感覺二丫日後一定會後悔。
“妹妹,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不管最後幸福不幸福,只要是自己選的,而不是按照別人給你的路去走,就算走的不開心,結果也不好,可終歸是自己走的,自己選的。人生也不算白活了。”二丫說出了她一直堅持的原則。
端午知道,這是二丫的爲人準則,豈是她三兩句話就可以勸回來的?她很想告訴二丫,她前世也是像二丫這樣想的,可最後,輸掉了整個人生,結局是那麼悽慘。
可是,她沒有。
她想,反正二丫現在還年輕,也許再大些就會明白了,反正有她會一直保護二丫,不會讓二丫有事的。
二丫也走出去了,合上門,端午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微翹的手指翻看着書卷,可是思緒都難以平靜。
“愛情是什麼?”這句話輕輕從櫻桃小嘴出來,端午微笑,眼睛裡寫着淡然,“愛情,就是細水長流。”
林家。
林安夜根本哪裡都沒有去,因爲,他哪裡都去不成。
那夜,林安夜對林老爺說,非端午不娶,不然次日就不會去接生意。林老爺大罵林安夜不孝,“我一世英明,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爲了一個村姑,你竟然可以拋下整個家業,還威脅爹說不做生意了?好,那你就進地井,好好清醒清醒吧!”
林老爺讓下人把林安夜關進了地井。
幾代前,林家人在林家大院挖了一條地下通道,直連地井。
地井旁還打造出幾間房間,裡面有書桌,有牀榻,有食物和酒水,總之一切日常生活有的傢俱,都有,還擺滿了書。
林安夜被關在這裡,根本出不去,因爲這裡的門是死鎖,只有林老爺有鑰匙可以開。
林老爺知道楊宗閏會過來打聽林安夜的消息,於是讓張叔幫忙,說林安夜已經離開鎮子了。
張叔從小就在林家長大,是林家的家生子,和林老爺一起長大,後來又看着林安夜長大,他自然是會聽林老爺的話的。
雖然他也很愛護林安夜,可是他更知道林安夜想要和端午結合,想要通過林老爺這一關,是不可能的,還不如早點斷了,雖然他不忍,可還是按照林老爺吩咐的做了。
所以,楊宗閏聽了張叔的話,還以爲林安夜真的不告而別,纔回來很生氣地轉告楊端午的。
端午以爲林安夜是迫於林老爺的壓力,也考慮了她要和林安夜結合,恐怕要很曲折,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只是一個順遂的婚姻。
所以,她放棄了林安夜,放棄得很乾脆,雖然,她還是想當面問問林安夜,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何林安夜要不辭而別。
“少爺,吃飯了。”陰暗的地下室門口,張叔把飯菜順着門縫推進去,林安夜臉上冷笑:“快放我出去。”“少爺,您還是先吃點吧。您已經有兩天沒吃東西了。您怎麼支撐得住呢?”張叔嘆了口氣,“你也知道老爺的脾氣,你和他倔沒用的,就算一直不吃東西,他也不會放你出去的。”
林安夜聽了,便過來把飯菜端走,吃了起來,“你說的對,我只有吃飽了,纔有力氣出去找端午。”
張叔搖了搖頭:“公子,昨日宗閏過來問我了,我說你一早就離開清河縣城了。只怕他也回去告訴端午姑娘了。”
林安夜聽了,氣得把碗重重扔地上:“張叔,我知道是我爹讓你這麼說的,可是,你爲何要欺騙宗閏?我根本就不是離開了,而是被爹關起來了。”
張叔說:“公子,我也是沒辦法。老爺讓我告訴你,只要你一天不答應放棄端午,他一天就不會讓你出來。如今林家的生意都沒人接應了,公子,你就答應老爺了吧,你這又是何苦呢?”
林安夜苦笑道:“端午一定誤會我不告而別,張叔,麻煩你看在我們主僕一場的份上,幫我去大墳腳村,打聽下端午的消息。她,是不是很恨我?”
“公子,這——”
“求你了,張叔。”林安夜說。
看着林安夜憔悴的臉,凌亂的頭髮,張叔心軟了,“好吧,公子,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好。”林安夜的眼睛裡,又有了希望。
大墳腳村。
如今已經是冬天,江南卻不顯冷,光禿禿的樹木還可以見到些許綠色,地裡的芋頭可以挖來吃了。
端午家在烤芋頭吃。
明日,就要和倪重陽訂婚了,謝靈和黃添兒都在佈置着房間,貼滿了紅紙,謝運和楊宗閏則去置辦訂婚女方家要準備的“八寶”。
所謂八寶,就是桂圓,紅棗,都一應女方給男方的回禮。
謝太婆則在寫請帖,對了,逸辰也請假回家,和謝太婆一起寫請帖。寫好了,就讓謝運挨家挨戶地送過去。
雖然只是在農村,可倪家在大墳腳村也算大戶,是一定要擺酒席的。
“美丫,吃芋頭,熱乎乎的芋頭。”端午烤了很多芋頭給美丫吃,她雖是主角,可是對風俗不太懂,卻是最閒的一個。
“端午,過來。”二丫招呼端午。
端午於是走進二丫的房間,二丫拿出一件紅衣服,端午認出來了,這是訂婚要穿的紅禮服。算不上是嫁衣,就是普通的紅裙子上,縫綴着銀線打的花樣兒。
端午拿起來比了比,她穿大小正合適呢,只是這衣服太重了,大約也繡上了不少的銀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