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裡是徐庶徐元直的家嗎?”
從遊俠那裡問明白了單福單老大的住址,即便是知道單老大不在家,劉備還是準備好了幾份禮物,準備拜訪一下含辛茹苦撫養單老大成人的寡母。在這一刻,同樣是由寡母養大成人的劉備,對徐庶母子產生了強烈的共情。
或許在長阪坡,當徐庶因爲母親被俘而向劉備告別之時,劉備也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或許劉備也曾經考慮過,如果是自己的母親被俘,自己又該如何決斷呢?放自己勢力的一名高層投敵,陳棟自認做不到,但劉備做到了。
爲了顯示對徐庶的重視,劉備身邊的大隊人馬都留在遠處,他只帶着陳棟和幾位親隨,親自叩響了徐庶家的大門。
緊接着徐家的大門被打開了,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劉備等人。正當劉備準備開口自我介紹之時,老婦出乎意料得縮回頭去,緊接着卻從裡面竟然伸出一個盛滿水的木盆,朝着劉備身上便潑了過去。
好一個劉玄德,就在木盆作勢潑水的同時,他便一個閃現躲開,露出了跟在他身後的陳棟,還有親衛頭目陳到。
有這麼一個不肯承擔責任的主公,二陳躲閃不及,陳棟一邊的袖子都被澆溼,而到哥更慘,直接一盆水潑到了臉上,成了落湯雞。
“我都說了,我兒子已經金盆洗手不做遊俠了,你們莫要再來尋他!”就在吼完了這一句後,徐老太重重把門關上,再也不肯打開。
只是一句話,陳棟便曉得發生了誤會,徐老太是把劉備一行人當成了來找徐庶出去耍的遊俠,不想兒子再去過那種刀頭舔血生活的徐老太便果斷採取了措施。
說起來這事全都怪劉備,誰讓他整個人俠裡俠氣的,不用演往那一站便活脫脫的一個遊俠頭目,也不怪徐老太誤會。
就這樣,劉備等人在屋外又叫了幾聲,但屋內卻是徹底沒有了反應。是過來請人家徐庶的,自然不能用送溫暖查水錶的手段來破門,場面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最終還是陳棟站了出來,來到房門外再次喊道:“徐老婦人,鄙人許昌陳棟,現爲豫州刺史劉玄德麾下主薄,這次跟隨劉使君,特來拜會元直先生!”
隨着陳棟這一開腔,緊閉着的房門終於打開,伸出頭來的徐老太上下打量了一番,邊上那個被她澆成落湯雞一樣的陳到同樣俠裡俠氣的,也就陳棟像是個世家子弟。
“你許昌的?陳太丘的族人?”
在潁川這地界,提起陳寔的大名來有時比皇帝還好用,陳棟也是昂首回答道:“鄙人的大父,是太丘公的親兄弟。這位便是新上任的豫州刺史劉玄德劉使君,老夫人還不見過劉使君。”
一聽陳棟是陳寔的族人,徐老太臉上的戒備總算是消減了不少,又狐疑得看了一眼邊上的劉備,只覺得這個所謂的豫州刺史整個人氣質都變了。之前還俠裡俠氣的,但轉眼間便不怒自威,散發着一副上位者的氣勢。
人家老劉同志身有俠、士二象性,混遊俠圈子那是義薄雲天的好大哥,混士人圈子能把天下名士許汜罵得狗血淋頭,可不是呂布那樣的邊地武人能比擬的。
本來劉備想以遊俠的身份和徐老太相處,換來的卻是疏遠,不裝了,劉備攤派了,便切換到了豫州刺史的人設上。
“自從朝廷任命的刺史孔公緒以來,袁公路表奏周仁明爲豫州刺史,結果袁公路又表孫文臺爲豫州刺史,幾次三番,
這豫州刺史換來換去,有個諸侯表奏誰都能當,甚至還有賊人郭貢自封豫州刺史,實在不知道劉使君是何來路!”
天下大亂以來,豫州就是一片無主之地,似乎誰都有宣稱權。一般而言,普通的鄉村老嫗,哪裡知曉這亂世中各路豫州刺史的來路,但徐老太能說的明白,這一點兒便很不簡單。
但這也點出了劉備的尷尬,他這豫州刺史是陶謙表奏的,合法性不足。雖然劉備以後被稱之爲劉豫州,但那是曹操通過許都朝廷正式冊封的,可不是現在自娛自樂的。
被徐老太點出自己的漏洞,饒是劉備臉皮夠厚,不免還是有些尷尬。但正所謂我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陳棟推算時間,簡雍和孫幹大概已經到長安了,有這兩位金牌外交官,劉備豫州刺史的任命還不是手到擒來,於是陳棟便大大咧咧得充當了劉備的嘴替:
“我們劉使君是中山靖王之後,響噹噹得漢室宗親,年少時師從盧子幹,後來因爲平定黃巾之亂被朝廷任命爲安喜尉,後來又逐步升遷爲高唐令、平原令和平原相。眼下天下大亂,朝廷欲以宗室爲州牧,這才任命我家主公爲豫州刺史,只是長安任命纔剛到,劉使君的大名纔不被老夫人知曉!”
“盧子幹就是盧植盧尚書吧?”
“正是家師!”盧植是劉備進入士人圈子裡的敲門磚,再一次被劉備拉了出來。
“老朽剛纔多有得罪,還請劉使君見諒!陳公子,還有這位壯士,趕緊進屋來換一身衣服,天冷着涼了可就是老朽的罪過了!”
徐老太也曾經聽兒子說起過海內大儒盧植,還有廢史立牧的朝廷政策,剛纔陳棟說起的劉備履歷,也和她印象中的朝廷官員升遷步驟一致,再加上陳棟這個潁川陳氏成員的背書,徐老太終於相信了劉備是正經朝廷任命的豫州刺史。
即便是騙子又如何,反正徐老太家中已經沒有可以失去的財物,但如果劉備是真的豫州刺史,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兒子終於有機會混出頭來了?爲徐庶的前途操碎了心的徐老太覺得自己終於可以瞑目了。
想到這裡,徐老太越發熱情起來,趕緊將劉備一行人招呼進了屋裡,忙裡忙外,又拿出了兩身徐庶的衣服,要給陳棟和陳到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