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攤上這麼個爹,我心好累啊!
——合肥戰場!
誰不知道,在戰場之內賺麻了的,一定是那位威震逍遙津的張遼張文遠。
可在戰場之外賺麻了的,除了這位四公子關麟,還能有誰?
也就怪不得,會有人問關麟,到底賺了多少?
甚至, 還問關麟,不止是賺了錢,還賺了糜家的一千部曲,真的假的?
呵呵,當然是真的了。
事實上,哪怕是問出這話的, 也是關麟事先安排好的“托兒”…
至於, 回答嘛…
——“唉…”
在一聲幽幽的嘆息中, 關麟沒有說話,他保持着仰望天穹的姿勢,表情凝然不動。
一頭漆黑的烏髮被風吹起,有幾絲零散的覆在黯然神傷的面頰上,使得整個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滄桑與悲涼。
“四公子怎麼如此嘆氣?賺了錢,賺了部曲,這不是好事兒麼?”
這次問話的不是“托兒”。
不過,儼然這位“觀衆”搶了托兒的工作。
這讓那幾個本打算開口的托兒有點意外…
——咋這幫吃瓜百姓不按套路出牌啊?
“唉…”反觀關麟,他像是突然心情就沉重了下來, 他毫無顏色的脣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旋即望向臺下的衆人:“今個兒不妨給你們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是有關我和我爹的!”
掏心窩子?
我和我爹的!
這幾個字一出, 吃瓜百姓的熱情更大了。
無論是古人還是後世人, 只要是人, 誰不八卦呢?
類似於關麟這種豪門深似海的故事, 坊間百姓可太、太、太…太有興趣了。
“到底咋啦?”
一個托兒忍不住開口。
關麟瞟了他一眼。
——『喂喂喂,能不能別在這關鍵時候破壞氣氛哪?』
關麟給他使了個眼色, 再不敢有人打斷。
關麟這才收斂其眼神,微微張口,打算說出一番語重心長的話。
哪曾想,這時候,關索來了…
他不由分說的上臺,大聲道:“四哥該回去了,爹…聽說你在這裡…讓我來…”
關麟稍微一愣,可愣過之後,靈光一閃,關索這是來送助攻的!
“加註!”關麟直接道。“必須加註!”
“…加註?什麼加註?”關索一頭霧水。
“五弟,我跟爹的事兒你不懂,你就回去告訴他,直接加註!還是之前的賭約,誰要再輸了,就站這這裡當着全城百姓的面兒給對方道歉!你就問爹,問他怕不怕,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啊…
關索怔住了。
其實,他本想說的是…爹不放心你安全,讓我來保護你!
當然關羽肯定不會直接這麼說,無外乎是提到,這小子還敢說書?也不怕大庭廣衆之下, 有個刺客把他殺了!
可…
不論怎樣。
關索完全不知道啥賭約, 啥加註的事兒啊!
現在,這氣氛好像還不太對了!
四哥這說的是什麼跟什麼呀?
“四哥…”
“你別替咱爹說話,這事兒沒完,你現在就回去告訴他,讓他等着輸吧!”
關索纔剛剛張開嘴巴,迎接他的就是關麟那連珠炮似的話。
這一番話脫口,關索的表情徹底懵逼了,其實不光是他,就是所有人都懵了。
一干吃瓜百姓,一個個的就好像是——懵逼樹下排排坐,一人一個懵逼果!
關索再也不敢停留了,他索性退了出去,騎馬往關府方向行去。
四哥讓他告訴爹,那…他總得告訴不是?
目睹着好兄弟關索的背影消失,關麟又深深的嘆出口氣,還得接着演。
——“唉…攤上這麼個爹,心太累了!”
滿座已經是寂然一片。
這些吃瓜百姓是聽說過四公子挺囂張,可究竟有多麼囂張?那最多也是傳言中的“光輝事蹟”,可此刻…當聽到關麟這麼一番話。
什麼“加註、加註”!
什麼“誰要是輸了,就在這兒當着全城給對方道歉!”
什麼“他怕不怕,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這種話,就是尋常的兒子也不敢對父親講吧?
更何況,關麟的爹不是常人,他是關公,是荊州百姓心目中“神一樣人物”的關公啊!
敢這麼跟他說話,就是諸葛亮也不行吧?
偏偏這小子,好像從來就沒被關公給教訓過,是關公的青龍刀不鋒利了麼?
乃至於,關公還因爲他下了一封“罪己書”,這在百姓們心中就有點詭異…不,是有點靈異了!
“你們不會理解,有這麼個爹,我關麟是多麼的煩惱?”關麟搖着頭…
這下,臺下依舊寂靜無聲。
就連陸遜也眯着眼,他凝眉沉思…
——『久聞這關家父子不和,今日一見果不其然,諸葛子瑜還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他多想了吧?』
——『若非逆子,又豈會在這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如此詆譭父親呢?好一個鬨堂大‘孝’啊!』
想到這兒,陸遜不由得再度把眼芒移動到關麟的身上。
倒是很期待,從這個“關家逆子”口中,還能說出什麼鮮爲人知的秘聞。
“也不怕告訴各位,我跟我爹正鬧着脾氣呢?其實也沒什麼,作爲堂堂男兒,誰不想要戰場立功?”
“可我爹一不給我軍銜,二不給我兵,於是,我只能想辦法自己籌兵,這也是爲何方纔有人說我賺了糜家一千部曲!我這是全憑個人本事籌的兵!”
“可偏偏,如今這兵是有了,但整個荊州的兵器、鎧甲、軍輜都掌握在我爹手裡,我想用,我爹不給我用!於是…我就跟他打了個賭!”
關麟說的言之鑿鑿。
其實…
這事兒,父子間並沒有打賭。
最多也就是,關麟朝他爹放了下狠話。
說有朝一日,他的兵把老爹的關家兵按在地上摩擦的時候,老爹別後悔。
僅此而已!
當然,如果說這是一個賭約的話,也說得過去!
畢竟關羽也是留下一句“爲父倒是很期待那一天!”
算是接受了這個賭約。
只不過,這最多隻是賭約,從來沒有說過什麼賭注,更沒有所謂的“加註”…
關麟方纔提出的加註,那所謂“當着全城百姓的面兒道歉”,這無異於…把這件事兒明着擺放在所有荊州百姓的面前。
也作實了,這對關家父子的如此賭約!
這一雙父子又、又、又、又幹起來了!
這次是針鋒相對呀!
衆人才想明白這點…
“唉…”關麟又嘆出口氣,“你們說說,當關羽的兒子容易麼?我爹就因爲我體弱多病,不識武藝,就否定我軍事上的才華,就要讓我遠離那最殘酷的沙場…不分給我兵,也不給我軍銜,就把我當一隻‘鹹魚’去養!其實我明白,他是爲我好,但是…”
關麟聲音一重,挺直了胸脯,“諸位百姓們說說,我堂堂關麟也是一個男人,我明知道家父與伯父舉起的是那‘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的大旗,我關麟豈能當這縮頭烏龜?豈能當着不管不顧,安於現狀的鹹魚?如此的話,我還算是個漢家男兒嘛?”
“堂堂男兒,堂堂我爹的兒子,若不能馳騁疆場,我關麟都特麼的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自打穿越過來後,關麟就很少說髒話。
但此情此景下,氣氛烘托到這兒了,說髒話,未必是壞事兒。
果然,關麟的話引起了所有圍觀百姓的共鳴。
一個儒生打扮的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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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子雖手無縛雞,但有宏圖之志…敬哉,敬哉!誰言我們書生,就不能高舉那‘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的大旗!四公子威武…”
——“四公子威武不屈,實乃吾輩楷模…”
——“四公子,這事兒是關公做的不對!四公子威武!”
當即就有三個人適時揚起手臂,振臂高呼。
關麟有點兒懵…
他心裡琢磨着——『你們這銜接的有點兒快了,一點兒也不停頓,昨晚都白怕排練了,可別被人看穿了!』
幸運的是,此刻所有的百姓都被關麟的一番話說的熱血沸騰,自是沒有人去在意場中是不是有托兒,是不是有人帶節奏!
有人起了頭,他們也振臂高呼。
——“四公子威武!”
——“四公子威武!”
——“四公子威武!”
“四公子,我們支持你…縱橫疆場,一展抱負!”那羣托兒又喊道。
“四公子!縱橫疆場,一展抱負!”
“四公子!縱橫疆場,一展抱負!”
“四公子!縱橫疆場,一展抱負!”
“四公子,這次定要贏了關公!四公子必勝!”
“四公子必勝!”
“四公子必勝!”
“四公子必勝!”
最後這句不是托兒喊得,儼然,此刻有百姓比這些托兒們還激動。
聲浪震天…
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齊!
望着這一幕,關麟總算是長長的籲出口氣。
計劃進行到這一步,已經完成一半兒了!
“咳咳…”
心念於此,他輕咳一聲,示意衆人安靜,他則繼續道:“這就是爲何,方纔有人問我合肥之戰,賺了這麼多糧食,賺了這麼多部曲,爲何還唉聲嘆氣!”
“我只有兵,只有糧,卻沒有兵器啊,沒有軍輜啊,古人言:‘巧婦安能作無麪湯餅乎?’再勇武的將士離了這些軍械又如何上陣殺敵?”
“故而,藉此機會我關麟提前告訴諸位,我打算草擬佈告,荊州之中,若是有誰能製作兵器、鎧甲、軍械的,統統可以聯繫我,刀劍斧鉞也好,長弓勁弩也罷,官營的也好,黑市倒貨過來的也行!”
“我關麟別的沒有,就是有點小錢,就是有一顆征伐疆場,漢賊不兩立的心,我武藝雖不好,但我的部隊可以各個神勇,我上不得一線,我就給我的將士準備好最精良的兵刃、鎧甲、軍輜,讓他們替我上陣殺敵!”
言及此處,關麟拱手:“諸位…若有資源、消息、情報…均可告知於我,我關麟定有重謝,錢從來不是問題!”
一番話侃侃脫口,言之鑿鑿。
卻不妨礙將全城百姓那顆激昂的心也調動起來。
這一刻,他們才知道,原來四公子屢次頂撞關公,竟還有着這般難言之隱。
真要論起來,四公子豈會是不孝?他明明是大義當先!
就在一道道“欽佩”的目光朝關麟的身上投射而去之時,一道聲音驟然壓過了人羣的喧囂,傳入所有人的耳畔。
——“四公子這話說得漂亮,我這兒就有一些軍輜,只是價格不菲,四公子敢買麼?”
此言一出,所有人轉過身尋聲望去…
卻見一雙身着華貴衣衫的商賈正邁着大步朝這邊走來。
這兩人,別人不認識,可關麟卻不陌生。
正是那丐幫三袋弟子,搖身一變成爲軍火商的史京“史火龍”、遊永“遊坦之”…
——來了,來了,一出好戲,就要來了!
…
…
近午時分,江陵城的鼓樓上鐘磬聲響。
所謂“晨鐘暮鼓”,每隔幾個時辰,都會專人在鼓樓處敲響鐘磬。
藉此告知全城百姓,現在已經到一天中的某個節點了。
一整個上午,關羽與馬良都待在處理政務的府衙正堂…合肥之戰塵埃落定,那於關羽,於荊州總是要做點兒什麼的。
似乎是提到了某個話題。
馬良面帶詫異的張口道:“關公的意思是,在北伐之前,要趁着東吳新敗,加固長沙、江陵的城防?”
“季常是覺得有何不妥?”
“倒不是…”面對關羽的詢問,馬良輕輕搖頭,“我只是覺得有些意外而已,加固江陵,是爲了防範江東,可關公一直將東吳視爲鼠輩,合肥之戰前從未言及加固,怎麼這次突然變得謹慎了起來!”
“哈哈…”聞言,關羽捋着長髯,笑出聲來,他沒有當即回答馬良的問題。
反倒是站起身來,一邊踱步,一邊道:“季常啊,我昨夜是仔細的想了想,我在想,這雲旗爲何就敢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爲何從一開始起,我就沒有狠狠的責罰於他,殺殺他這囂張的銳氣!”
雖提到的是關麟,可這一番話,馬良並沒有聽出“劍拔弩張”的味道。
反倒是關羽的話中,帶着幾許深刻的自我反省…
這在以往,可並不多見。
關羽的話還在繼續,“昨日與雲旗爭執,夜裡,我輾轉反側,想了整整一夜方纔想通!”
“之所以雲旗這小子如今這般囂張,源頭便是此前的東吳奇襲!”
講到這兒,關羽頓了一下,語氣也變冷了一些。
“就是因爲雲旗的答卷,我與季常寧信其有,未雨綢繆,這才讓荊南提前防範,也使荊南沒有落入那東吳之手!”
這個…
馬良這麼品品,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若無這一次,且不說荊南的歸屬,單單…關麟一次又一次的作死行爲,關公就不可能一次次的隱忍。
那青龍偃月刀早劈下去了!
這麼想想…
是有道理,不過,這與…加固長沙、江陵,防範江東,又有什麼關係?
馬良正琢磨着。
關羽的聲音再度揚起。
只是這一道聲音驟然嚴肅與一絲不苟了起來。
——“若非此東吳鼠輩‘背信棄義’、‘臉都不要了’的偷襲行徑?”
——“關某又豈一步步的縱容雲旗,直至今日多出這麼個囂張至極的兒子?這一切的源頭,豈不是都是那東吳!”
呃…
這話脫口,馬良眼珠子一定。
不會吧,不會吧…
這江陵城裡,已經有一個人把憤怒與火氣都撒在東吳那兒了。
現在倒好,這個隊伍又壯大。
話說回來…
關公不會是因爲這個,才特地防範東吳吧?
這…
這樣也行?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