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換了身衣服,就要往書院趕去。
曹彰卻一路小跑着跟在了後面。
就在剛纔,當他親眼目睹那名瘦弱的士兵,一肘將曹府的侍衛擊暈後,曹彰幼小的心裡,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尤其讓他感到震駭的是,那名士兵,才只練了三五天。
“父親,我,我……”
這時,曹植突然從馬車後探出頭來,笑道:“三哥,你也要去見先生嗎?”
曹彰正要回答,典韋頓時一嗓子喊了出來,“你小子什麼時候爬上車的?下去下去,我們找先生有正事。”
“正事,喝酒也算正事嗎?”
曹植撇了撇嘴,轉而盯着曹操道:“爹爹,你就讓我們跟着去吧。說不定,先生見了三哥,也願意收他爲弟子。”
收曹彰爲弟子?
這倒是件好事。
曹操微微一笑,“你們都上來吧。見了先生,不可胡言亂語。”
“好噠!放心吧!”
馬車慢走徐行,過了約大半個時辰,方纔來到書院門外。
此時天已黃昏,林風剛剛帶着幾名孩童,在小河邊捕魚回來,正準備去廚房裡收拾收拾。
曹操見狀,毫不客氣的推門而入,咧着大嘴笑道:“今晚吃魚嗎?多加碗水,多加碗水。”
林風回頭一看,好傢伙,吉老闆帶着他的護院又來了。
不僅如此,小曹植和小張也全都跟在後面。
這情形,肯定是來蹭飯的……
林風頓感無語,皺着眉頭道:“吉老闆,我不就欠你點錢嗎,你至於天天來我這蹭吃蹭喝?還是組團來的。合着曹操送我的那點東西,你不吃乾淨不罷休是吧?”
曹操老臉一紅,急忙解釋道:“小先生說哪裡話,吉某與你相知相重,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吉某心裡,對小先生掛念的很吶!”
林風聽得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行了行了,別拍馬屁了,都等着吧。”
隨後,他轉身走進了廚房。
日暮西斜,炊煙裊裊。
曹植跟着幾名孩童,在院子裡不停的追逐打鬧。
曹彰站在梧桐樹下,滿臉傻笑着靜靜的看。
典韋趁林風不注意,快步溜到庫房,搬了兩罈美酒,炫耀似的跟曹操眨眼睛。
曹操微笑着搖了搖頭,一邊笑罵典韋是個毛賊,一邊抱起一罈,藏在了自己的馬車裡……
南山腳下這座小小的書院,在亂世之中,如一處不知世事的桃花源,一邊爲孩子們遮風擋雨,一邊連綿成一幅幽美閒適的田園畫卷。
不多時,炊煙漸落,林風端着兩大盆鮮魚湯走了出來。
“吃飯了,飯前記得要洗手。”
曹植跟小傢伙們混的熟了,也知道書院裡的用餐規矩,當即拉着曹彰,跑到水池邊洗淨了手,便和小傢伙們擠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林風見狀,忍不住感到好奇,“小張今天怎麼不鬧騰了?以前不是動不動就要掏刀子殺人?”
典韋心直口快,指着曹彰道:“他哪敢啊?自從見到我的一名手下,學了幾天軍體拳後,一招幹翻了丞相的護衛,這小子就突然變得老實了。”
林風聽罷,瞬間皺起眉頭,“你的手下,幹翻了丞相的護衛?他們怎麼打了起來?”
靠!
說禿嚕嘴了……
典韋正有些手足無措,曹操笑着打圓場道:“一時湊巧而已,二人想較量較量武藝。不過,話說回來,小先生,你那套軍體拳,不愧是克敵制勝的絕技。”
“就連丞相見了,都讚口不絕。他已經決定,要在三軍之中推而廣之。小先生,怕是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成爲曹營將士的拳術教頭了。”
林風嘶哈一聲,乖乖,還有這事?
曹營將士的拳術教頭?這是逼着我往火坑裡跳啊!
“使不得使不得,吉老闆,我就是一個教書先生。拳術什麼的,不過是皮毛而已,上不了檯面。”
皮毛而已?
曹操連連嘆息,你這一點皮毛,已然將我軍的戰鬥能力提高了一大截。倘若不是皮毛,那又會達到何種地步?
典韋大手一揮,叫道:“小先生,你就是太謙虛了。要我說,你比郭嘉可強太多了。他除了喝酒之外,還懂什麼?哎呀!”
他故作驚訝的低下頭,看着自己腳邊嚷了起來,“小先生,這裡怎麼有壇酒呀?你太客氣了,趁我們不注意,還準備了美酒。你真是個好人。來,滿上,滿上。”
林風兩眼一瞪,真被他這番操作給驚到了。
你裝個雞兒啊!
剛纔,不就是你趁着我不注意,偷偷拿了我兩壇酒?
本來,我也不想計較,可你這傢伙,居然在我面前玩這一套。
林風定了定神,淡定的道:“一罈酒而已,不值得什麼。信不信我給你們變個戲法,再弄一罈出來?”
一聽說變戲法,一羣孩子全都目不轉睛的看了過來。
林風裝模作樣的哼了幾聲,接着一指曹操的馬車,喝道:“酒來!酒來!好了,我已經變出了一罈美酒,就在馬車裡。曹植,你去拿過來。”
曹操自知已被識破,當下大笑一陣,擡手道:“什麼都瞞不過先生,是吉某魯莽了。不提也罷,咱們喝酒。”
酒過三巡,幾人吃的開心,喝的也開心。
趁着氣氛大好,曹操眯起眼睛,故作爲難的道:“本來,把軍體拳獻給丞相,是吉某的一片好意。誰料,丞相卻並不開心,認爲曹營將士的戰力還是太低,不然,也不可能被我家的護院一招撂倒。他現在,整天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提高。”
月色之下,曹操偷偷瞄了林風一眼,見並無異狀,便又接着說道:“而且,就因爲比試武藝這事,丞相弄了個灰頭土臉,對我很有意見。我與曹府的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林風頓了頓,嘆道:“曹操這個人,是有點小心眼,他的侍衛被你家護院打敗,又不是你的錯,怎麼反過來怪你了?除此之外,曹操還特別喜歡別人的老婆。吉老闆,你可千萬得防着點。他已經對你懷恨在心,萬一又看上你的老婆,你說你是給,還是不給?”
曹操咳嗽兩聲,十分尷尬的道:“這個嘛,怕是不能給吧。”
林風笑道:“你不給,人家就搶!何進的兒媳婦,不就被曹操盯着好幾年,最後還是弄到手了。‘汝死後,汝妻子吾養之,汝勿慮也。’他就喜歡說這句話。”
曹操聽他越說越離譜,真是羞愧難當,急忙把話題給轉了回來,“小先生,這倒尚在其次。目前最要命的,是丞相跟我不對付。如果,不能幫他提高將士們的戰力,我與曹府的生意怕是要黃了。”
林風聳了聳肩,口中嘖嘖道:“黃就黃了,跟官府做生意,未必是什麼好事。”
這小子,怎麼不上道啊?
總得想個法子,逼他一逼。
曹操略作尋思,忽然笑呵呵的道:“小先生,吉某的生意若是黃了,你可就得還我錢了。畢竟,我這一家老小的,光是每天的吃喝拉撒,都要耗費不少。”
“嗯……嗯?還錢?”
“還錢!”
“好你個老吉,吃飽了喝足了,拔吊無情是吧?”
“拔,拔什麼?粗俗——”
當着這麼多孩子的面,曹操也覺得有些難以啓齒。
不過回頭一想,這比喻可真形象啊!
他雙手一攤,無奈的道:“小先生,你就說有辦法沒有吧。你若沒有,吉某也沒了指望,你要麼跟着我去見丞相,要麼就得還我錢。”
林風想了許久,曹操,是不可能見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見的。
錢,他暫時也拿不出來,哪怕把整座南山都賣了,也不值這個錢。
況且,南山也不是他的。
琢磨片刻,林風忽然說道:“這樣吧,我房間桌子上有樣東西,你們拿去給曹操,就當送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