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奉曹操之命,帶着一對人馬,在徐州城外叫了半天。
呂布久經戰場,知道輕重,坐在城樓之中,死活不予應戰。
不是不敢,而是不願。
誰知道曹操會耍什麼花樣?
陳宮等人站在旁邊,見城外一直罵個不停,心裡也是萬分焦慮。
怎麼辦呢?打嗎?
可是,打不過啊!
逃嗎?丟了徐州,他們往哪裡逃?
找袁紹?
這或許是個辦法,但袁紹不能容人,在他手底下討生活,怕是早晚都會出事。
“主公,大勢已去,咱們還是早做打算吧。”王楷嘆息一聲說道。
呂布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沒提,雙方的兵力差距太大,沒有僥倖的可能。
就這,宛城和兗州的兵力還沒動。如果曹仁、夏侯惇,再帶着這兩處的人馬殺來,呂布就算想逃,也很難逃得掉。
“若是求和呢?”呂布問道。
“求和,不就是投降嗎?斷然不可!”
陳宮第一時間打消了他這個念頭,“主公,難道你忘了,當初,咱們可是趁曹操討伐徐州時,攻打過他的兗州。曹操哪怕再怎麼能忍,這個仇會不報?”
呂布悻悻而笑,沒有回答。
這時,陳珪忽然出言提示道:“據我所知,陳宮先生曾跟隨曹操一起共過事。只不過,後來背叛了他。將軍是天下猛將,放眼整個大漢,怕是沒人是你的對手。你若向曹操求和,他未必,未必會……”
未必會什麼,結果不言而喻。
呂布眼珠一亮,急忙開口問道:“先生的意思是說,曹操,未必會加害於我,對不對?”
陳珪不置可否,只是輕輕的笑了笑。
“漢室傾頹,天下大亂,諸侯間互相廝殺,乃兵家常事。將軍,你也知道,張繡的叔父張濟,就曾經與曹操打來打去。後來,張繡不是投降了嗎?”
“所以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曹操來襲,無外乎想要徐州。將軍如果能夠守得住,那自然不需要廢話。可如果守不住,就得另當別論了……”
陳珪話沒說完,陳宮突然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什麼意思?你是勸我們主動投降?”
陳珪微微一笑,嘆道:“就事論事而已,不必這麼激動。陳宮先生若有高見,不妨說起來,大夥一起討論討論。”
陳宮冷哼一聲,苦思片刻,鄭重其事的道:“我徐州這麼多人馬,怎麼不能守?哪怕守不住,大可以棄城而走,去荊州找劉表。倘若不戰而逃,豈不被天下人恥笑?你我等人的臉面,要往哪裡放?”
陳珪嘆了口氣,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臉面固然重要,不過,沒了性命,那也無用了。徐州劉表,老來昏聵,未必能夠容人。我倒不是勸大夥投降,只是一個意思,早做準備!”
說完之後,陳珪便束手而坐,不再廢話。
呂布左看右看,見衆人都不吭聲,便問張遼道:“文遠,你的意思呢?”
“當然要守,守不住了再說。”張遼雙手抱拳,斬釘截鐵的道。
這時,高順突然皺了皺眉,看向了呂布,“主公,據我所知,許都現在的兵器,與咱們的比起來,可不止一點半點。當初打袁術時,他用了個投石機,根本就沒費多大的力氣。”
“現在,探子回報說,城外高處,也已經集結起了小部人馬。他們若是再弄個什麼花樣,只怕咱們都有性命之憂。”
“哦?曹操能搞什麼花樣?”呂布雖然知道高順的才能,卻向來對他高順無感。說話時,也不免冷冰冰的。
高順悶悶的喘了口氣,低聲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呵呵……”呂布突然站起身,走到城樓外,往遠處看了看。
果然,遠處高地上,確實隱隱約約的駐守着一隊人馬。
只是對方有僞裝,具體多少人,他看不出來。
“這麼遠,哪怕對方有什麼陰謀詭計,怕誰也無用。咱們只堅守不出,他能怎樣?難不成,曹操還能在千里之外,取呂某的首級不成?”
高順聽他如此說,心裡更加鬱悶了。別過臉,捶着大腿,不予理睬。
呂布扶着城牆,隨手拍了拍,正要發些感慨。
突然,遠處高地上,一支支冷箭嗖嗖的射向自己。
震驚之下,他急忙翻身,向一邊跳去。
誰知,那些箭矢速度既快,射的又十分密集,根本就沒有躲閃的空隙。
他好不容易徒手撥開幾支冷箭,去發現,自己手臂上、胸腹間,都被射中了。
衆人見狀,盡皆大驚,急忙衝了過去,將呂布拖了回來。
噼裡啪啦,鐵箭不止,全都落在衆人跟前。
得虧呂布身穿鎧甲,而對方的距離又遠,這纔沒有被射穿身體。
饒是如此,但他手臂上、雙腿上,仍是受了極重的傷。
“主公,你怎樣?”張遼切聲問道。
呂布雙目赤紅,痛的滿頭大汗。他緊咬牙關,捂着肩膀,對張遼吩咐道:“快,快去請軍醫!”
張遼不敢耽擱,一路狂奔而出,徑往軍營奔去。
手臂中了箭,對於一名武將來說,簡直是致命的。
不僅無法揮動刀槍,甚至連騎馬、跑步,都十分困難。
更何況,呂布腿上也沒能倖免。
他咬着牙,盯着城樓甬道上的箭矢,忿忿不平的罵道:“曹操狗賊,竟然放冷箭害我。早晚有一天,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陳宮看了看他的傷勢,沒有說話。
徐州最大的依仗,是呂布,其實是張遼、高順等人。
現在,呂布受了傷,這還如何守城?
怕是連跑路都有些力不從心。
他望着遠處高地,心裡亂糟糟的,百思不得其解。
“這麼遠的距離,他們是如何射過來的?這,這怎麼可能啊?”
陳宮想不通,呂布也想不通,其餘等人全都想不通。
幾人垂頭喪氣,都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纔好。
過了約一刻鐘,張遼帶着軍醫來了。
呂布急忙脫下鎧甲,讓他給自己治傷。
刀傷好治,箭傷難治,需要剜開皮肉,取出箭頭,然後才能進行包紮。
而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感染。
軍醫膽戰心驚,拿着刀子的手都忍不住瑟瑟發抖。
呂布見狀,忙微笑着安慰道:“不必驚慌,你只管放手治傷便是。”
之後,他便咬住麻布,緊閉雙眼。
治着傷治着傷,眼看就要好了,城門之外,趙雲突然高聲叫道,“呂布已死,敵軍羣龍無首,大家跟我一起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