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您回來了。”
才臨近曹府,便有管家從內走出,恭敬萬分。
說話間,他暗自一揮手,身後下人紛紛上前,替曹休在內的諸位將軍牽過馬匹,帶入到了曹府之中。
想來曹府內另有馬棚,可供馬匹休息。
曹操與管家打過招呼,直言問:“宴席可準備好?長兄與三弟可在?”
管家恭敬答:“回稟二爺,宴席我已經命下人準備了,三爺已在正廳備好差點等候您了,您與幾位將軍可先去正廳休息片刻,靜等開席。”
“至於霍爺,霍爺稱太守府有要事要批文,讓我等開席之時,再遣下人通知他。”管家猶豫片刻,適才解釋道。
曹操聽聞雙眼微眯,冷笑道:“我這長兄還真是醉心於工作啊,也罷,有他無他亦無妨。諸位將軍,長途疲憊,你們也累了,且隨我入正廳稍作歇息。”
“是,主公。”
曹休與諸將應諾,在管家帶領下,直入曹府。
曹府之內,亭臺樓閣雕欄玉砌,更有假山秀水,奢華程度雖不如皇宮,可較之一州刺史府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曹休雖未入右方太守府,可想來太守府之裝潢,應遠不如曹府!
入得正廳,正廳寬闊,可容納百人而不顯擁擠。
裝修富麗堂皇,棟樑之柱雕龍刻鳳,地面更以漢白玉鋪就,奢華大氣。
廳內,早有下人備好茶點果蔬,更有一人站在正中等候。
此人與曹操有七分相似,可相較於曹操,面相卻顯得有些過於柔和,讓人一眼看去便有種老好人的直觀感。
“二哥,您可回來了!三弟記掛煞也!”
中年人主動上前,慼慼然道:“此番您去洛陽赴任,我等一家子本爲二哥您高興,未曾想後來卻傳聞您刺殺董賊失敗逃亡一事,後又聽聞您起兵伐董,驚得三弟我這心肝始終懸在喉嚨,久久不能下懷。”
“如今,見得二哥得勝歸來,三弟才終於放心了。”
中年人興嘆,言語真摯,說着更潸然淚下,似擔憂到了極致。
此人,正是曹操之弟,曹德。
曹操笑罵:“三弟,我這得勝歸來,你卻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你也是成家立業之人了,快快把這惱人的眼淚擦去,莫要讓下人們見了笑話。”
“我這還不是擔憂二哥,二哥此言太沒良心。”
曹德擦去眼淚,主動拿起兩杯酒,祝賀道:“二哥,爲慶祝您得勝而歸,我們兄弟幹上一杯。”
“三弟,既然是得勝乾杯,當浮一大白,如此酒杯未免小氣!”
曹操搖頭一笑,拿過曹德手中酒杯,喝令道:“來人,去酒窖中拿我珍藏的好酒過來,再給我三弟與每位將軍來一大碗,曹某要與諸位浮一大白,共賀此次平安歸來!”
“還是二哥豪氣,你等還不快去。”曹德讚歎,連忙催促下人。
下人應諾,匆匆離開正廳準備去了。
曹休見狀搖頭一笑,他人見之或許會認爲曹操豪爽,可他對曹操認識頗深,卻是看出了他此番行爲的深意。
那兩杯酒是曹德提前準備的,他看似豪氣的拿出美酒招待衆人,與衆人浮一大白慶賀,實則不過是不想喝這早已備好的杯中酒罷了。
換言之,即便是自己親生之弟弟,曹操同樣有所懷疑,不信任!
“曹操如此多疑,也不知是生來如此,亦或是後天養成。”
想通箇中關鍵,曹休不禁心中感嘆。
不多時,下人已拿來美酒大碗,曹操招呼衆人坐下,自己坐於左方首席,曹德則坐於左方二席,獨將右方首席留於那並未臨至的長兄譙城太守。
曹休雙眼微眯,暗暗記住這一細節,與其餘諸位將軍不分主次坐下。
“將美酒開封滿上,我要與在場諸位慶賀,好好喝上幾大碗。”曹操吩咐。
聽到這話,曹德猶豫片刻,低聲問:“二哥,不如等長兄到來,再一起慶賀?”
“長兄公務繁忙,不知何時能來,不等也無妨。”
曹操看似隨意的擺擺手,斥責下人曰:“還不速速爲諸位將軍倒酒,他們都是爲曹某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若有所怠慢,繞不得你們!”
“二爺說得是,你們還不快倒酒。”管家賠罪,連忙催促。
經此一喝,下人們再不敢怠慢,將美酒開封,爲在場衆人滿上一大碗美酒。
曹操拿過美酒,敬衆人,答謝道:“此次曹某刺殺董賊失敗,後逃至陳留起兵伐董,一路征戰,最終能安然無恙回到故鄉,全賴有諸位將軍相助,曹某在此先敬一碗!”
“謝主公賜酒!”
諸將恭敬應諾,曹休亦是舉起桌上碗,一飲而盡。
酒是好酒,只可惜漢朝蒸餾技術不曾發達,酒精度數太低,即便一碗碗喝酒,對於上一世喝過烈酒的曹休而言,終究差了些味道。
酒過三巡,氛圍火熱,曹操與諸將們閒談,討論着征戰時的趣事,笑聲此起彼伏。
“主公,這酒不夠啊,讓人再上一點?”
李典好酒,又喝了一大碗,不禁大聲嘟囔。
曹操聽之也不怒,反而大笑道:“放心,這美酒我存了不少,管夠!”
李典爲人直爽無心機,雖言語粗魯,可曹操毫不介意,反而對他信任還在其餘人之上。
曹休見狀,搖頭一笑。
曹操求才若渴,卻又猜忌將領過於聰慧,唯恐麾下將領功高蓋主。
如他自己,虎牢關以來履立戰功,卻因同爲曹氏宗親,反倒引起了曹操忌憚,明升暗貶。
反倒是李典之流,直來直去且武力高強,更得曹操器重。
曹休自飲自樂之間碗中酒已盡,適逢此時曹操吩咐:“管家,拿酒來!”
管家聽命,卻是躊躇不前。
曹操看出不對,質問:“有什麼問題?”
“回稟二爺,您存在酒窖的美酒,霍爺喝了過半,現在酒窖裡已經沒有存貨了。”管家猶豫半響,終於說出了實情。
啪——
曹操一聽,氣得拍案而起,怒斥:“混賬!我不在了,我的藏酒就可以讓人隨便亂喝了?你這管家是怎麼當的!?”
“二爺息怒!二爺息怒!”
管家嚇得面色煞白,連忙跪倒在地:“我們終究只是下人,霍爺貴爲譙城太守,他要硬闖酒窖,我們這些下人也攔不住啊!”
“哼!莫非他曹霍真以爲我不在了,他便能當這曹府的天了?簡直可笑!”
曹操不悅冷哼,命令道:“他既然喝了我的存酒,那他的存酒便是我的了。你帶人去酒窖中把他的存酒拿來,供我與諸將共飲個痛快!”
見他盛怒,管家保住小命已是多福,哪還敢多說,連忙帶着手下連滾帶爬領命而去。
看到這一幕,曹休算是徹底確認了。
曹操與他長兄譙城太守·曹霍,兄弟二人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