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先生這一拜，倒是驚了在場衆人。
郭家眼看着楊辰，心中猜測他會如何去做。
水鏡先生這樣有經天緯地謀略的人，若是到了楊辰手下，必定是謀主。
他郭嘉倒是不在意這個位置，讓與水鏡便是，可其他謀士，不一定能心服口服。
事實上，迄今爲止，他們幾人也沒有分出誰是謀主誰是謀士。
荀彧，田豐，郭嘉三人，智謀之間不相上下，只是荀彧管理幷州事務，田豐與他時常跟隨楊辰出征，一時半刻之間倒是沒人想到這一方面。
單一從職務來說，荀彧卻是最高，但也沒有過問過統兵打仗的事情，戰略行動之間，也是他與田豐出的主意。
若是這水鏡先生來了，他們該當如何自處？
思量之間看似極慢，實則不過三個呼吸，楊辰便動了。
他先是起身上前，攙扶起水鏡先生，而後開口問道。
“先生，不知你追隨與我，是爲何？”
這句話，便是問他水鏡，追隨楊辰，是爲了那一展宏圖，奠定大業，還是爲了蒼天百姓，庇佑社稷，亦或者是真心爲他楊辰效命。
若是前兩者，他楊辰不缺。
唯一缺少的，便是甘願爲他楊辰效命的人。
例如郭嘉，田豐。
荀彧荀攸那樣滿腔熱血只爲江山社稷的臣子，有兩個已經足夠了，若是再加一個水鏡先生，他難保以後朝堂，到底是誰家的。
在場俱是聰明人，如何聽不懂楊辰所說何意？
水鏡先生愣了愣，搖頭苦笑。
毫無疑問，他是爲了天下蒼生，名垂千史，建立功德。
如他這樣有大智慧的人，如何甘願爲楊辰一人效命？
“卻是我過於想當然了。”想通這些，水鏡轉變極快，瀟灑一笑，開口言道：“既然如此，是我叨擾楊大人了。”
“楊大人放心，我過幾日便走。”
他來這裡就是爲了觀察天下大勢，吸引楊辰的注意，如今沒有進入楊辰麾下，楊辰也定然不會容他。
幷州不會允許一個神仙道人在此地影響統治。
楊辰現在以禮相待，還能放他離開，已經是足以仁德。
楊辰笑道：“水鏡先生，若是不嫌棄，可上我府上停留幾日再走？到時我備好盤纏，派遣護衛與你，路上也省的有宵小之徒。”
水鏡哈哈大笑，開口言道：“莫不是楊大人不願我追隨他人，故意限制與我？”
楊辰擺手，“在先生眼中，我楊辰便是如此之人？那也罷了，子龍，你去安排，贈與水鏡先生盤纏與路上所用，不得有誤。”
趙雲拱手迴應。
事情談崩，楊辰也沒有停留的必要，起身抱拳離開。
“主公，你就這麼讓他離開，他若是追隨劉備或是孫堅，將來可是我們的一大威脅啊。”
郭嘉跟在身後，輕輕言道。
楊辰擺手，“無妨，他若是對這幾人有意圖，也不會拒絕爲我效命。”
“他是修仙之人，原本與世俗之間並無聯繫，只是見我之後，以爲我可以行事爲蒼天，爲社稷，只是沒想到我會拒絕與他。”
“他這樣的人，不會自降身段爲他人效命，此次被我拒絕之後，應該會徹底隱居起來，不在入世。”
郭嘉心中有疑，只是見楊辰如此肯定，也不再說話。
楊辰看得出他心中所想，輕笑並未解釋。
他對水鏡先生的肯定，也僅僅是在曾經歷史之上做出的回答，現在的水鏡先生如何，他也確實不知。
不過行大事者，當有大格局，水鏡可知天意，選擇他自然是看到了他身上的氣數，不然也沒有那句漢室氣數已盡的話。
而這樣的人，是最不會與天相爭的，他也不是諸葛亮，沒有與天鬥其樂無窮，楊辰是斷了他最後的念想，讓他知道自己與扶龍之臣，功德無量沒有關係，定然也不會加入其他陣營強行與楊辰對抗。
而楊辰最後不僅沒有侷限與他，反而盤纏相贈，也是最後一道保險，讓他不至於逼得無路可退。
一來二去，水鏡先生，便會徹底退出天下鬥爭。
不過讓楊辰奇怪的是，水鏡先生不在南漳，卻是在這裡，那諸葛亮可曾在隆中？
劉備的三顧茅廬可還會有？
思量之間，四人一同下山。
道觀之內，水鏡先生剛剛送走王忱，聽到道童回來彙報，又看到楊辰盤纏送過來，不由得出了一口氣。
道童稚嫩的問道：“先生，你不是說那楊辰定然會接你入麾下嗎？怎麼現在出了問題？”
水鏡先生仰天嘆息一聲，輕笑道：“原以爲天下氣數大變，我也能順天意而下，卻沒想到那楊辰竟然出乎我的想象。”
“罷了罷了，看來這天意無論變與不變，均與我沒有關係，你下去收拾東西吧，過幾日我們一同離開。”
道童皺眉言道：“師父，我們兩人走了，這道觀怎麼辦？”
“傳位於下便可，又有何難？”水晶笑道。
道觀裡面還有他的道徒，即使他不在，也不至於開不下去。
只是南山道觀沒了天師，道觀勢必式微，那些道徒沒有他的名望，亂世之中圖個自在還是可以，想要影響統治，那是絕無可能。
這也是爲什麼他必須要離開的原因。
他不在，幷州是楊辰的，他在了，幷州是誰說的算，那可就不一定了。
三日之後，楊辰在宅院內聽聞南山天師離開，也不由得輕輕鬆一口氣。
水鏡在此，縱然他再強，也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這種人過於多智近妖，實在難以防備。
大喬小喬從屋內走出，端茶倒水。
“那天師，說是要遠行佈道，也不知這一去什麼時候歸來。”小喬隨意言道。
大喬卻是有些想法，看向楊辰，“夫君，爲何你三日前上了南山，三日後那天師便要離開？你莫不是與那天師說了什麼？”
楊辰輕輕抿茶，笑道：“我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對天師指手畫腳？”
兩人疑惑，不過也知道這樣事情不能多問，便閉上了嘴。
言笑之間，有下人進來。
“楊大人，王忱大人前來拜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