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陳一聽，知道什麼意思了。
合着是這張遼跟着他南征一場，沒能好好大打上一架，覺得自己白來了。
張遼愈發委屈的說道：“我是聽說討伐曹賊，想着能打上幾場，纔跟着來的，要是早知道連上場機會都沒有，我還不如去北方鎮守，打那烏桓人。”
“哈哈哈。”楊辰聽聞這話，不由得大笑起來，敲着張遼的腦殼，說道：“你啊你，不就是抱怨我沒給你展現的機會嗎？放心，回到幷州，給你展現的機會。”
張遼大笑一聲，抱拳聽令，調轉馬頭，朝着趙雲冷哼一聲。
過了幾日，楊辰大軍回到幷州，雖說此次南征不久，一來一去也不過月半時間，不過大破曹軍，殺了曹操，值得慶賀。
聽聞此消息，幷州上下一應歡慶。
宮殿之上，一應文臣武將齊聚。
此乃歡慶之時，獻帝作爲天子，自然要被請上來。
環顧四周，獻帝只覺好生難過。
自從被楊辰接到幷州，這段時間以來，他根本不能走出楊辰劃出的那片“皇宮”。
算下時間，起碼也被軟禁了整整兩年之久。
這段時間以來，除了荀彧荀攸幾個大臣之外，幾乎沒有見過其他人，更不要說殘餘這樣的宴會。
楊辰大勝而歸，大擺慶功宴席，他才能出來露面。
如此皇帝，他做的好生難熬。
“陛下可是有什麼事情？”距離獻帝最近的楊辰注意到獻帝的異樣，開口問道。
獻帝強忍着淚水，不敢讓楊辰發現，吞嚥兩口唾沫之後，纔開口說話。
“沒事，朕是看到你大勝而歸，心中喜悅，情不自禁。”
言罷，獻帝舉杯道：“來，愛卿，朕親自敬你一杯。”
楊辰端起一杯，兩人一飲而盡。
臺下衆人見此，不由得連連稱讚君臣之情深厚。
楊辰微微眯眼，心中冷笑一聲，言道：“陛下不勝酒力，來人，送陛下回宮。”
獻帝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心中難過至極，一聽此話，不由得想要拒絕。
只是他一擡頭，便看到了楊辰雙眼，打了一個寒戰，頓時說不出話來。
無奈，獻帝只得裝的醉酒，被內侍攙扶下去。
送走獻帝，衆人仍然把酒言歡。
這朝堂之上，當然不是隻有他楊辰的人，奈何其他大臣，雖心向漢室，面對楊辰，卻無論如何不敢說話。
至於楊辰手下，郭嘉田豐等謀士如何能不知，只是看做笑話而已。
楊辰當下酒杯，卻看到荀彧走出大殿，便拿起一壺酒，跟着走了出去。
兩人到了大殿之前，一同坐下。
“祝賀楊大人大勝而歸。”荀彧不冷不熱言道。
楊辰嘆息一聲，拿起酒壺就往自己嘴裡倒。
“文若（荀彧的字）啊文若，你是真心祝賀我嗎？”
荀彧淡淡言道：“如今我身在幷州，若是楊大人大敗，我便前途未卜，如何能說真假？”
楊辰對此人，只有矛盾。
他先是從曹操手中救下此人，又與他言說不盡帝王之理，說出漢室已盡，就連周遭所有人都讓荀彧看到，他楊辰待百姓，對手下是如何寬容仁厚。
可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荀彧徹底放下漢室，忠心與他。
歷史上，荀彧跟隨荀彧，忠誠的卻是漢室。
他一心以爲曹操一定可以帶領漢室重鑄輝煌，一直到他發現曹操有稱帝之意。
那時候，荀彧仍然給曹操經營都城，可對曹操已經失去了希望。
一直到最後，曹操不得已，將荀彧軟禁起來，送膳之時，故意做了一個空盒子，以此告訴荀彧，漢室氣數已盡，他已經不能再食漢朝俸祿，要他回心轉意，輔佐曹操纔是他唯一的選擇。
可曹操都沒想到，荀彧竟然能直接自裁。
寧可去死，都要忠於漢室，曹操大爲可惜，卻也很是遺憾。
如今，亦是如此。
楊辰用盡手段，可今日卻仍然發現，荀彧忠誠的，依然是那個已經四分五裂的漢朝。
可能沒有歷史上那樣剛烈。
經由他的手段，看到荀彧的表現，他相信荀彧心中已經從完全忠於漢室，變成了矛盾。
也就是說，還是有希望的。
楊辰酒量不少，不過接連喝下來，也已經微醺。
他吐出一口酒氣，輕聲言道：“荀彧，我很清楚，你身在幷州，卻忠心洛陽啊。”
幷州是他的發家地，洛陽，卻是漢室幾百年來的都城。
荀彧沉默片刻，開口言道：“楊大人，你醉了。”
楊辰冷笑一聲，看向荀彧，“我說陛下醉了，他就是醉了，難道你說我醉了，我就醉了嗎？”
荀彧沉默不語。
楊辰突然惱怒道：“荀彧，你當真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荀彧沉默許久，才嘆息一聲，言道：“你說陛下醉了，他就是醉了，可天下所有人都醉了，只有我不會醉。”
“好一個衆人皆醉你獨醒！好！”
“好！”
楊辰接連三個“好”字，被荀彧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兩人沉默下來，楊辰再次舉起酒壺，對嘴豪飲。
片刻之後，荀彧言道：“楊大人，我實在不解，爲何你非要爭奪天下，做那屠龍之人，而不是從龍之臣？”
楊辰輕出一口氣，輕笑道：“荀彧，你告訴我，什麼是從龍之臣。”
荀彧言道：“輔佐陛下坐穩江山，北拒烏桓，南抗高句麗，西通西域，便是從龍之臣。”
楊辰譏笑道：“這樣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
“北方烏桓族再次南下，你聽到了，討伐曹操之後，我便派遣精銳士兵，連帶于禁李典兩位將軍，北上抗擊烏桓。”
“他獻帝能做到的事情，我楊辰也做得到，爲何在你心中我就不如那獻帝。”
荀彧語噎片刻，繼續言道：“可屠龍之人，要流多少鮮血，殺多少人，名不正言不順，乃是盜竊。”
楊辰面上愈發譏諷，“流血？你爲何與我說這些？”
“你爲何不與那江東孫堅，皇室宗親劉備，揚州皇帝袁術說！”
“你爲何不與那曹操說！你與曹操說不能流血，不能傷害天下百姓！”
“你爲何不與他們說這些話，你看看他們能不能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