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是想掩飾，我回去之後，也會將你的身份揪出來。”
楊辰冷笑着說道：“你若不是，自然不用擔心調查，你若是，又爲何如此慌張？”
李志沉默許久，看了一眼楊辰，而後緩緩開口說道：“楊大人，你既然說我有功，不如就功過相抵，不要在此事之上爲難我可好？”
“功過相抵？”楊辰輕挑眉頭，開口笑道：“你何過之有？”
李志沉吟片刻，長嘆一口氣，打定決心，想要將身世說出來。
楊辰所說，他心中認同。
不過是一個調查的事情，以楊辰的權勢，想要將他一個小小人物調查清楚，根本不需要費多少工夫。
而此時此刻，他李志就算是逃走，又能逃到什麼地方去呢？
現在處於冀州，冀州往北，就是匈奴之地。
他李志殺了兩年匈奴，難不成最後要逃到匈奴之地才能苟且偷生不成？
李志輕笑出聲，隨後緩緩說道。
“楊大人，我身爲李光之子，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在我少不更事時候，父母就跟隨黃巾張角，一同謀反，待我長成之後，黃金失敗，父母被殺，偌大世間只餘下我一個人。”
“其後，天下對黃巾張角之流人人喊打，而我，在父母映襯之下，便也是過街老鼠。”
“自十八那年，有一友人，知曉我身份之後，爲了懸賞，偷偷報官。”
“我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只能一生隱藏下去。”
“隱姓埋名，不斷換地方，以防止別人懷疑。”
“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現如今停留於此，拿着軍功，卻不能享受。”
“我的身份甚至不能告訴同袍，因爲他們對張角之流一同恨之入骨。”
“一旦他們知曉我的身份，就算爲了往日情誼，不會將我暴露，可也絕對做不了同袍。”
“不過今日，有過和楊大人的一場廝殺，我痛快。”
“我入伍以來，沒有任何想法，沒有想過報效朝廷，沒有想過阻攔鮮卑是爲了什麼，我沒有人可以保護，也依舊沒有人保護我。”
“此生能夠與楊大人共同廝殺一場，我已然無憾。”
李志面露笑容，微笑道：“楊大人所言不錯，我便是李光之子。”
“李志便是我隱姓埋名的名字，至於原名，我自己都已經忘了，哈哈。”
李志傲然挺立，直視楊辰雙眼，言道：“楊大人要殺要剮，請君自便。”
李志在此時說出自己身份，是有自己考量的。
其一便是他心中知曉，自己已然被楊辰盯上。
依照楊辰所說，自己就算是強行隱瞞下來，等回到幷州，楊辰自然會將身份調查清楚。
其二，他在賭。
方纔之時，因爲他及時通報，讓楊辰知曉身後大軍，幷州狼騎因此不會被兩面夾擊。
立下如此軍功，楊辰就算知曉他的身份，爲了顧及影響，大概也會允許他將功抵過。
若是能夠得到楊辰認可，他的身份就算是暴露了，也不至於在軍中活不下去，也不需要繼續過着隱藏身份終日惶恐不安的生活。
當然，就算是楊辰認可了，只怕他以後也不可能再有升任。
不過升任一開始就不是他妄想的，能不需要膽戰心驚的隱藏身份而活，本身就已經滿足了，不需要有更多奢求。
楊辰看着李志臉上堅毅神情，如何能不明白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楊辰緊蹙眉頭，冷聲說道：“你可知曉，黃巾張角之流的結果？”
李志沉聲迴應道：“自然知曉！”
“呵呵。”
楊辰冷笑看着他，冷聲道：“想要功過相抵，哪裡有這麼簡單？”
李志額頭留下冷汗，咬緊牙關，沉聲說道：“若是楊大人想要殺我，我並無怨言！”
“殺你？哪裡有這麼容易。”
楊辰呵呵冷笑，突然冷聲呵斥道：“你深具才華，屢屢創下軍功，既有過人膽量，也有過人才能，若是就這麼死了，豈不可惜？”
李志猛然睜開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楊辰。
楊辰扯起嘴角，喝道：“李志！”
李志嚇得一激靈，連忙應道：“在！”
“從今天開始，我命你爲幷州北軍校尉，領兵虎豹營斥候，不可誤事！”
看着李志眼中的震驚，楊辰卸下臉上嚴肅，走上前，輕輕拍着李志的肩膀笑道。
“出身並非罪過，你有功而無過，不必妄自菲薄。”
“今日之始，你便好好做事，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李志看着楊辰，突然撲通一聲跪下，雙眼中滿是淚花。
他說出自己身份的時候，是做好了身死的覺悟的。
他本以爲，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上天垂憐，饒他不死。
可最終沒想到，楊辰不僅沒有罰他，反而升任與他。
大軍交戰，斥候爲重。
幷州北軍，最關鍵的兵力，就是五千騎兵。
而五千騎兵之中，最關鍵的兵營，就是虎豹營斥候。
虎豹營校尉，看似只是校尉，實則只是一個名頭而已。
領命虎豹營校尉，可以說就在這一瞬間，李志的權力比一些副將乃至將軍都要更高。
如此顛覆的感覺，讓已然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李志，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
豈能不哭不跪？
看着李志跪地叩首三叩九拜，楊辰輕笑道。
“你也不用覺得我有什麼陰謀在其中。”
“你自己也說了，黃巾張角，與你無關。”
“若是以後有人以此身份要挾你，你大可不必理會，若有人不滿，讓他們直接來找我即可。”
李志熱淚盈眶，不知所言。
楊辰擺手，招呼李志坐下，說道：“行了，讓你領兵校尉，只是因爲你軍功應該如此，若是你做不好事，我該罰照樣罰。”
李志沉聲喝道：“主公請放心，若是我辦事不力，便自裁而死，獻上人頭！”
“得了，我要你人頭幹什麼。”楊辰輕笑，擺手不語。
一萬幷州狼騎駐紮原地修整。
與此同時，雁門關內。
于禁坐於主位，看着門下衆人，心中不由得惱怒。
“你們百般保證，只要我將楊辰勸說進城，你們就定然能夠留下楊辰項上人頭，現如今楊辰跑了，你們叫我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