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人話,那就是公孫瓚依然沒有如何看得起郭嘉,將之視若前來歷練的小輩。
因此,郭嘉清楚界橋之爭不利於公孫瓚,可卻無法說動公孫瓚改變想法。
在公孫瓚看來,佔據主動的始終是他。
界橋之戰的局面,也是他一手推動的,逼迫袁紹與之決戰,繼而能夠以雷霆之勢橫掃冀州。
更重要的是,公孫瓚相信他麾下六萬騎兵戰力遠勝袁紹,白馬義從更是所向披靡,無有一合之敵。
此刻白甲白袍白馬的公孫瓚,未在中軍,而是一如既往地親至前軍,手中長槊直指橫在清河之上的界橋,呼。
“進!”
當然,作爲一名久經戰陣的驍將,公孫瓚自然不會讓麾下騎兵強衝對岸已被袁紹佈下重兵防守的界橋。
在公孫瓚的命令下前移過橋的,卻是韓馥麾下的步卒。
名義上,韓馥與公孫瓚乃是兩家聯合,甚至身爲冀州州牧的韓馥還是渤海郡郡守公孫瓚的上司。
當然,實際上以公孫瓚的強勢與傲氣,怎麼可能會聽命於區區一個韓馥?
聯軍的指揮權是牢牢地被公孫瓚掌握在手中,在公孫瓚的命令下,一部三千步卒列陣而出,多持有大盾長矛,率先踏上着界橋。
不破壞界橋,是袁紹、公孫瓚兩家的默契。
界橋一毀,公孫瓚再難有合適地形逼迫袁紹決戰,袁紹也拿機動性極高的公孫瓚騎兵毫無辦法。
而隨着那一部步卒從界橋上緩緩往前,待抵達到界橋中部之時,於對岸列陣的袁軍瞬間以雷霆之勢掀起大片箭雨烏雲,朝着那一部士卒覆蓋而來。
“鐺鐺鐺鐺!”
然而有着盾牌、甲冑的防護,箭雨所能造成的殺傷力相當之有限。
而那一部士卒以舉起盾牌防護之餘,也是加快腳步往前對岸衝去。
在公孫瓚銳利的目光注視下,袁軍並沒有派兵也堵在狹窄的界橋強行擋住那一部士卒。
相反,遠遠看去,袁軍就像是在界橋對岸處讓開了一個口袋,只待那一部士卒衝出界橋,再三面合圍對士卒進行圍殺。
事實,也正如公孫瓚所判斷的一般。
衝過界橋不難,難卻是難在衝過界橋後將要遭受到的三面合圍。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界橋自是相當的寬,甚至平日裡足夠兩輛馬車相向而行。
可對於士卒而言,同時又能通過幾人,如何擋得住衝過界橋後的三面圍殺。
那一部士卒遭遇了好幾波箭雨打擊,好不容易衝過了界橋,面對着袁軍的圍殺。
僅僅只堅持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是倉惶潰敗相邀後撤退回來。
然而,進攻之時能列陣以盾牌相護,後退之時,僅憑後背的甲冑可未必能擋得了多少箭矢。
這一部士卒僅剩兩千人時就開始潰敗,但能夠幸運地通過界橋再撤回來的士卒不足八百之數。
兩千餘人的陣亡,讓戰場開始瀰漫刺鼻的血氣,界橋之下的清河河水更是染上了些許顏色。
而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公孫瓚神色始終不爲所動,僅僅是輕蔑地吐了一句。
“雕蟲小技。”
這三千步卒,不過是爲了試探一番袁軍的佈置罷了。
袁軍的佈置不算如何高明,但卻是能夠有效地進行殺傷。
這反倒是讓公孫瓚的臉上展露出一分笑意。
若是袁紹有意繼續拖延下去,那麼便該直接在界橋之上佈置重兵。
橋面狹隘,縱使再如何激烈,交戰上整整一天,怕也死傷不了千人。
這在公孫瓚看來,無疑是袁紹的錢糧不足了,同樣也不敢繼續拖延下去了,所以才選擇放開橋面,選擇在對岸列陣。
旋即,心中有了決斷的公孫瓚重新佈置組織兵力。
這一次,公孫瓚再度令五千步卒爲前驅,但隨後又跟着足足五千弓兵。
五千步卒持盾過橋之時,再度遭到了箭雨的打擊。
只是,待那五千弓兵緩緩進到了界橋中段時,卻是就地朝着袁軍弓兵所在的方向進行反擊。
雙方本質上都是漢軍,各種軍械兵器也沒有明顯的差異可言。
你射得到我,我同樣也射得到你。
尤其是公孫瓚所佈置的弓兵在後,等那些弓兵齊刷刷地拉弓放箭之時,袁軍的弓兵想要還擊無疑是慢了一拍。
“噗噗噗……”
連串的讓人膽寒的箭矢入肉聲在袁軍軍陣中響起,令袁軍的軍陣出現了頃刻的騷亂。
而後,則是雙方的弓兵遠遠地相互進行着拋射。
一時間,戰場之上的箭矢橫飛,各種流矢四處亂濺,不乏有倒黴蛋被扎中要害當場殞命。
有了弓兵的壓陣掩護,前方步卒的狀況比之前無疑要好得多,能夠騰出更多的精力在衝出界橋後儘快列陣抵擋袁軍的進攻,試圖能夠在對岸站穩腳跟。
此刻的局勢,與攻城頗有幾分相像,只要過橋之人能夠短暫地站穩腳跟,那麼後續就能有源源不斷的步卒加入其中不斷擴大立足點。
只是,兩軍如此廝殺僵持了足足一個時辰的功夫。
這一萬士卒終是沒能站穩腳跟,在折損超過三成後,不可避免地士氣開始急速下降,然後接連不斷地出現潰逃。
不過這一次有了弓兵的掩護,沿着界橋後撤倒不至於死傷過半。
“廢物。”
公孫瓚輕蔑地評價着,繼續要求着韓馥麾下的步卒繼續強攻界橋。
一部分韓馥的部將對公孫瓚提出質疑,認爲公孫瓚這是在故意消耗韓馥的兵力,只是公孫瓚僅用一言就說得韓馥的部將們啞口無言。
“步卒不衝,莫不是讓某率領着騎兵強攻?”
袁軍時刻會有箭雨覆蓋在界橋之上,步卒持盾尚能通過,騎兵就算持盾護住自己,還能護住胯下戰馬不成?
且即便是衝過了界橋,面對對岸處那密密麻麻嚴陣以待的袁軍,再多的騎兵都不可能正面突破。
漢軍軍陣沒有那麼脆弱,否則大漢就不會打得各方異族嗷嗷叫了。
所以,突破界橋的主力只能是步卒,最起碼要在對岸站穩腳跟,騎兵纔能有發揮的餘地。
韓馥的部將們再如何不甘,也只能是領兵繼續組織兵力嘗試突破界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