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着當今天下的大勢,袁術已無外援。
在李基看來,袁術可謂是敗局已定,但袁術這最後的瘋狂卻也是不容小覷的。
某種意義上,戰爭確實是政治的延續。
李基所想要的是一個儘量完好的豫州,一個儘量完好的大漢,這無疑便是劉備與李基在政治上的追求。
“步步爲營,不妥!不可!更是不行!”
李基語氣平靜且肅然地對接下來的戰略方針進行定性,開口道。
“豫州乃是中原菁華所在,且如今徐州已遭曹賊一番劫掠屠戮,一旦豫州青壯也遭袁術所害,縱使取之,怕也不是三五年時間能夠恢復過來。”
或許,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可在李基看來,人口才是亂世中的最大財富,尤其是青壯。
豫州青壯,更不該陪着袁術如此陪葬。
“因而,攻豫州,當以攻心爲上,攻城爲下。先奪其勢,護其民,再占城池。”
李基沉聲地道了一句,接着補充道。
“而如何奪其勢,便當以雷霆之勢直擊袁術的治所汝陽所在,圍困治所,阻止袁術向四周發號施令。”
“如此一來,豫州上下必知袁術大勢已去,成了吾的甕中之鱉。”
“屆時再分兵以汝陽爲中心攻伐周邊城池,想必會是望風而降,袁術所施暴政也將隨之煙消雲散。”
一言既出,左右皆驚。
諸葛亮更是毫不猶豫地反對道。
“老師,相城距離汝陽不止五百里之遙,途中無論如何規劃糧道,必然都會被大量城池所隔,如何能如此深入敵後?”
誰人不知圍困治所,對於這一方統治階級的威信打擊是致命的。
並且由於這個時代信息傳遞的侷限性以及許多小民小吏的視野受限,即便不少諸侯世家都明白了袁術的大勢已去,豫州的中下層沒有意識到變化的也大有人在。
即便是後世信息如此發達了,49年入國軍或許是個笑話,但也是無數看不清時勢走向的普通人寫照。
也像極了股市大漲後無數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蜂擁而至,卻不明白大跌在即。
如今的豫州,亦是如此。
在袁術所下的政令下,中下層官吏有着大量搜刮的機會,自然是拼命而爲。
莫說是能不能察覺到風向的變化,即便有所察覺,又有多少人捨得眼前的利益?
僅是袁術匆忙下所要求的一條青壯二抽一爲兵的命令,卻沒有加以諸多明確的限制,就有着大量可操作的空間了。
而想要讓陷入混亂瘋狂的豫州清醒過來,最爲有效直接的方法無疑就是以雷霆之威奪袁術之勢,再頒佈法令傳豫州諸郡縣,徹底制止這對民生極大破壞的混亂。
可其中無疑存在着一個繞不過的難點,也就是諸葛亮所說的糧道問題。
越是龐大的大軍,所消耗的糧草就越是驚人。
李基這一支十萬之數的大軍,在後方的徐州也是徵調了大量民夫以及車馬日夜不停地輸送,這才能維持大軍糧草所需的。
一旦糧道被斷,大軍短則十天,長則半個月必然會因糧草耗盡而自潰。
李基並沒有急着反駁諸葛亮,而是點了點地圖,語氣中多了幾分考究地說道。
“這是當下解決豫州困境,也是最大限度保全豫州的法子,其中自然會是困難重重,可復興大漢之路若是簡單,又何須你我在此?”
“因而,諸位可有解決此難題的法子?”
李基這一問,令參謀團的一衆謀士紛紛面露沉思之色,在場的武將們也同樣是紛紛思考了過來。
李基的意思其實已經表達得相當明確,那就是如何讓處於豫州沛國相縣的大軍迅速抵達汝陽。
只是,汝陽距離相縣有接近六百里……
“若是隻率領騎兵,俺攜帶個幾天的乾糧,日夜奔襲下,無視沿途城池的阻攔,兩三日內抵達汝陽倒是不難,可這總不能拋下步卒吧?”
張飛忍不住嘀咕了起來。
黃忠無奈地說道。“就算全是騎兵,趕到汝陽又有什麼作用?騎兵缺乏攻城手段,汝陽更是必然會被袁賊嚴防死守。”
“若是小股兵力,還能嘗試就食於敵,可這十萬大軍所過之處就算如蝗蟲過境,怕也是難以維持糧草所需。”
魏延喃喃地說着,聽在了龐統的耳中,讓龐統的眼睛一亮,起身道。
“老師,莫不是辦法乃是分兵二三十股?每一股領兵力三四千左右,分散行軍從不同方向前往汝陽?”
大規模的兵力沒辦法就食於敵,但小規模無疑是沒問題的。
這令龐統一時興奮下,覺得這似乎是個頂好的法子,完全沒注意到李基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黑,道。
“不如我分兵十萬股,每股領兵一人,各自前往汝陽如何?”
龐統聞言,忍不住訕訕地笑了一下,也明白自己這想法過於天馬行空,完全不具備可行性。
分兵的前提,那無疑是需要保證安全,不然就是給袁術各個擊破反敗爲勝的機會。
更何況劉備行事曆來以仁德爲本,治軍亦是屢屢提出要對百姓秋毫無犯,做一支仁德之師。
當真如此分兵就食於豫州,也將如一張攤開的大網那樣將所過之處百姓手中的糧食都篩過一遍不可。
隨即,李基的目光在衆人臉上的思索之色一掃而過,然後落在了陳登的身上。
與其父陳珪那個老登老狐狸不同,陳登無疑是個小登。
少時便以扶世濟民之志名揚徐州,其才博古通今,且在劉備孤身赴下邳城後,陳登就差以着滑跪的姿態恭迎劉備。
而與陳登簡單的幾次接觸下來,李基反倒還有些捉摸不透這個小登到底是真的對劉備推崇備至,還是過於識時務明局勢做出了最有利於徐州陳氏的選擇。
李基略加琢磨後,主動問道。
“元龍,可有什麼想法?”
陳登連忙起身行禮,盡顯大族氣度之餘,又不失對李基的尊重之意,然後答道。
“登,才疏學淺,不敢妄言。”
李基笑着說道。“元龍之名,吾在揚州亦嘗聞之,何故如此自謙?還請元龍不吝賜教,共助主公早日匡扶漢室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