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釣魚佬永不空軍
“少府,這羣人……”
河畔的樹木算不上高大,卻的確算是枝繁葉茂,眭固手下的兵卒分散其中,太史慈想要一一搜尋,解決乾淨,還是有些難度的。
連續處理掉幾個窮途末路,欲要拼死一博的殘兵後,太史慈眼中浮現出一絲嚴峻之色。
他低聲吩咐諸葛氏的隨從去掩埋地上的那些屍體,神色自然地告訴戲志才分派來的士卒們在原地休息,埋鍋造飯。
太史慈儘量減少這些士卒同屍體接觸的機會,隨後走了到種平身邊。
“這羣人穿着的皮甲制式,與子廉將軍麾下……頗爲相似。”
種平摸了摸下巴:“曹公曾收降黃巾百萬,號爲青州兵,想來今日襲擊我等的,便是其中匪性難絕之人。”
“那……”
太史慈一邊痛恨這些人的行徑,一邊又擔憂種平與青州軍起了衝突,是否會遭受責難。
他也是知道徐州如今處境是多尷尬的,現在領入徐州,還同曹操的軍隊交了戰,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一頂“反賊”的帽子扣下來。
恐怕日後會成爲種平失勢或是政敵落井下石的最好把柄啊。
種平微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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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他要加快跳槽的速度了,以曹老闆的性格……如今他同曹操還算親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曹操還未做出許田圍獵之類直接挑釁漢室威嚴的事情。
種平與曹操同朝爲官,都頂着漢臣的名頭,不提曹操對他態度如何,單說種輯、荀攸,蔡邕這三人堅定不移支持劉協,被曹操安置在許都,種平就無法名正言順地與曹操脫離。
他不能不管自己這些親人生死和心願。
即便知道他終究有跟曹操決裂的哪一日,可在那之前,種平必須想出送老爹和老師出許都的萬全之策,他不敢賭,也不能賭。
種平已經隱隱察覺到,這個時空的衣帶詔事件一定會提前發生,畢竟曹操如今帶甲百萬,雄距兗州之地,等攻打完徐州,估計就會對淮南的袁術下手吧。
遭此一難,陶謙根本無力再掌控徐州,最有可能拿下徐州之地,也唯有九江袁術了。
等到那時候,難道曹操還會願意受到劉協的肘掣嗎?
哪怕曹操願意,他麾下的將士和謀士也不會滿足,何況劉協……
太史慈莫名覺得種平眉目間隱隱多出了幾分嫌棄。
這孩子小時候也挺招人喜歡啊,怎麼越長大越像他那個不聽勸的爹呢?
種平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這也是遺傳?不應該吧,都說孫子像爺……爺……算了,當我沒說。
“無事,縱然是曹公麾下兵卒,行此劫掠之事,大約也是未從軍令,擅自離隊,私下而行的。”
“他等既然能提前埋伏,定然數日前便得到消息,做足了準備,一路上估計沒少隱蔽行蹤,我猜,曹公未必知曉麾下少了這一支人馬。”
種平寬慰太史慈幾句,他也覺得有些頭疼。
雖然這些士卒違背軍令在先,僥倖逃出生天後,大約是不會再回軍中,而且重操舊業,繼續做流寇,四處擄掠。
可萬一真有實心眼的,跑回去一說,是被自己人給打成現在這個樣子,到底還是容易生出幾分隔閡來。
種平不希望現在便引得曹操猜忌。
太史慈略略點頭,他怎麼聽不出種平這話中的不確定?只是知道此時最爲難的就是種平,不願讓他多添煩擾罷了。
他未見過曹操,可已從一路見聞和種平的態度中,窺得幾分曹操性格,他有在亂世之中,一展抱負的志向。
太史慈對於他想要輔佐的對象有過很多種構想,對方一定要是與他意氣相投的英傑。
出身如何,地盤多少,那都不重要,只要能讓治理的地方人民安居樂業,那就很好。
太史慈最大的願望,是能夠讓自己的母親健健康康,長長久久的活着,在自己的侍奉下頤養天年。
也許是由己及彼,對於能夠維持治所安穩,主動保衛百姓的官員,他總要多上那麼一分好感。
如果說離開北海的那一刻,太史慈還存着些入曹操麾下的心思,現在也消散地七七八八了。
曹操是英傑,可惜並非是他所求的明主。
“先休息片刻,再繼續趕路吧。”
種平回過神,他其實並不覺得飢餓,但是鄭玄年紀大了,遭受這樣的令驚嚇慌亂,如果不給足時間休息,很容易風邪入體,感染疾病。
而且……
種平看着依舊有些神思不屬的國淵和諸葛亮。
平日讀過的兵法戰例再多,不曾直面過戰場,突然見到殺人的場景,對於尚且青澀的學子們,還是有極大沖擊的。
種平需要抽出時間讓他們緩一緩,冷靜冷靜。
“子義,你可帶了針線嗎?”
種平隨口一問。
他想着太史慈那胸口就跟異次元空間似的,什麼玩意兒都能從懷裡掏出來,因此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問了一句。
太史慈面色如常,往懷裡一掏。
種平目瞪口呆地看着太史慈打開個藍布包裹,從布包邊緣抽出根穿好線的針。
可以的,不愧是你。
哆啦A·慈
“少府要針線做何?”太史慈有些疑惑,他完全沒想過自己母親讓他做到有備無患,給他準備的針線竟然真的有被用到的一天。
“我釣個魚,煮點魚湯。”
種平利用地上的碎石塊一點點把針敲彎,變成一個簡易魚鉤。
沒辦法,他剛剛看了,這河水流速不快,現在河面上還是一片血紅,想叉魚不太現實,還是釣魚比較靠譜。
種平心說以前我可是釣魚小能手啊,自五年級暑假開始釣魚,歷經大大小小數十役,從未空軍。
簡簡單單釣條魚而已,手到擒來,根本沒在怕的。
“……要不,某去林中射鳥?”
太史慈不太相信種平能靠着一根針釣上魚。
“子義放心!”
種平胸有成竹,熟練地在土中刨出蚯蚓爲餌,又折下根蘆葦做浮漂,提着幾根長樹枝捆綁連接成的釣竿坐到了河邊。
太史慈默默轉身進了樹林。
太史慈成功射下五隻鳥雀。
鳥湯好了,香味一直飄到河岸。
鄭門弟子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吃飯喝湯。
火熄了。
種平維持着數個時辰前的動作,整個人彷彿黑夜中的石雕,一動不動。
“少府……”
太史慈面色複雜。
“要不明日再……”
“噓——噓——快了,快了,魚快上鉤了。”
種平盯着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河面,無比肯定。
太史慈擡頭望了眼天空,月亮只剩下尖尖的半個角露在雲外。
少府不會在這裡坐上一夜吧?怪某,早知道就不該說某帶了針線。
太史慈張口欲勸種平回營帳中休息,然而種平也是倔意上頭:
他寧願相信是河裡沒魚,也不相信自己今天空軍。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我勸你們不要不識好歹,速速咬鉤!”
種平咬牙切齒,直接站起來,怒聲厲喝。
太史慈難得看到種平吃癟,心中覺得甚是有趣。
原來少府也會有沒法子的時候啊,瞧給孩子急的,都開始跟魚講話了,不行,還是得帶少府回去休息,別一會兒染上風寒了。
“少府……”
“啊!上鉤了!”
種平激動不已,如釋重負地提起魚竿。
咱就是說,釣魚佬永不空軍!
“既然已被發現,我等再躲,不過是徒增笑料了。”
河對岸斜後方的蘆葦叢中一陣晃動,竟然走出一隊人馬來。
種平方發覺自己釣上來的只是塊布料,正懊喪間,對岸冒出幾十個人頭,倒把他嚇了一跳。
我什麼時候發現伱們躲在這兒了……
種平暗自腹誹,他滿心都是沒釣上魚的失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話把這羣人給詐了出來。
太史慈陷入了沉思。
難道說……某在第一層,少府其實在第五層,表面上是釣魚,其實少府早就發現有人監視我等,爲了不打草驚蛇,才故作此舉?
有道理,那可是少府啊,怎麼會因釣不上魚失了端方剋制呢?
只能說,太史慈不知道什麼叫做釣魚佬的自尊……
在場的幾人腦海中不約而同閃過一個念頭,這位少府果然名不虛傳。
所言所行,皆有深意,真非常人所能揣測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