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像活在他的影子裡
天明
樊稠清點兵將,手下竟折了近兩千士卒,糧草輜重也被焚燒殆盡。
他不由得長嘆一聲。
此時再望着那固若金湯的長安城,樊稠已沒了攻城的心思,胸中退意萌發。
只是他轉念又想到李傕之兵,想到賈詡之謀,想到退兵的後果……
樊稠重重吐了口唾沫,收攏將士,仍在原地紮營,伺機攻城。
長安城中
種平昨夜的戰績終於堵住了朝中某些人的口,獲得了“勉強也算是個將帥之才”的青銅稱號。
當然,種平本人並不是很想要這個稱號。
他低頭看着被五花大綁的張濟,沉默了很久。
“……這傢伙的腦袋是不是變大了?”
張濟頂着一張青紫腫脹的臉,生無可戀。
這個年輕人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我三十多歲的老武將,這好嗎,這不好。
士可殺不可辱,戰場上要講規矩,我勸你耗子尾汁。
“介是俺們打滴,介龜孫兒嘴忒臭!昨個兒俺們心裡頭窩火咧!”
種平: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誰在跟我說話?
這熟悉的口音好像是王三?
“王三?你人擱哪兒呢?”
種平說完,一拍腦袋。
完了,自己口音也被帶偏了。
“俺就在您邊上啊。”
王三有點委屈,他站在這已經很久了。
合着剛纔您不是在跟俺說話嘛?
種平被嚇了一跳,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邊還有個大活人。
這是什麼被動隱身技嗎?!
“抱歉抱歉,我沒……”種平轉過身。
???
人呢???
王三默默伸出手。
俺在您右邊啊……
您左轉的動作是認真的嘛?
種平很尷尬。
怪不得王三在敵營如入無人之境,不僅能成功躲開樊稠的大刀,還能一個人就把敵方的糧草給燒光。
我要是有這技能……
呸,想啥呢。
“這就是張濟,啊哈哈,北地張濟,名不虛傳,哈哈。”
種平乾巴巴的轉移話題。
張濟咬牙嚥下一口老血。
好狠毒的小子,殺人還要誅心!!!
王三一雙小眼睛幽幽的凝視着種平。
少府,俺雖然不聰明,但您也不必這麼糊弄俺啊。
種平刻意忽視王三那幽怨的小眼神。
唔,張濟,他是不是有個侄子叫張繡?
對,北地槍王張繡,武力值85啊!
感覺以前看過的好多小說,都喜歡把張繡寫成趙雲的師兄弟。
唉。
爲什麼我以前看過的那些小說裡,男主開局就能收穫各種猛將神將,結果輪到我的時候,卻啥也沒有呢?
我也想要個武力70+的武將啊……
種平難得有些惆悵。
張濟被種平盯得頭皮發麻,自從他知道那些計策都是眼前這個少年想出來的後,他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被支配的恐懼中。
總感覺不管是賈詡還是自己,都早就被對方看穿了。
明明這奇襲之計無懈可擊啊……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好像自己一直活在他的影子裡。
不知道此時他又在想什麼陰謀詭計,莫非是想招降我?
種平心想完全看不出來你個大鬍子竟然能娶到鄒氏那樣的大美人。
那可是一下子幹掉曹老闆長子和愛將的奇女子啊。
張濟:不知爲何感覺腦袋上好像多了些什麼……
也不知道溫侯那邊如何,牽制李傕想來不難,只要退了樊稠張濟,後面溫侯再回長安,城內應當就能平定下來了吧。
種平想着,總感覺自己彷彿忽略了什麼………
被種平心心念唸的李傕正坐在營中,形容苦悶。
他被呂布困在山上許久。
雖然按照賈詡的計劃,這段時日,他與郭汜或進或退,將呂布玩弄於股掌之上。
但他二人牽制呂布的同時,自身又何嘗不是也受制於呂布?
如今破局之法全在張濟樊稠二人身上。
李傕明明知曉賈詡此計可謂是天衣無縫,可不知爲何,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心中莫名一陣陣的發慌。
難道是因爲軍中糧草不多了的緣故嗎?
李傕想着,那股不安感卻籠罩在他身上,遲遲不散。
“文和啊,估算時日,張濟樊稠二人應當已到了長安城下吧?”
賈詡見李傕坐臥不定,有心寬慰:“將軍勿憂,張樊二位將軍引兵數萬,而長安守將不過數千。”
“且又是奇襲之計,想來……”
賈詡本想說,張濟樊稠破長安還是不難的——
長安城中王允等人,壓根沒有守城之能。
但他生性謹慎,話從不說滿,因此改口道:“想來引起動盪,迫使呂布回援還是做得到的。”
李傕聽了這話,非但沒能鬆口氣,反而心跳得更厲害了。
他在營帳中來回度步,良久,才道:“不行,得差人送信給樊稠,讓他與張濟速速發兵,直接攻城!”
“萬人攻城,這長安再堅再固,我就不信這人心動搖之下,還能守得住城!”
種平站在城牆上發呆。
一個時辰前,他將張濟和昨夜俘獲的那些敵軍釋放了回城外。
這舉動要是放在昨夜之前,種平肯定會受到重重阻力,別說是朝中那些人,就連守將們也不會同意。
但現在嘛。
種平一說我自有謀劃,那些想要說點什麼的人馬上就乖乖閉嘴了。
至於將士們。
他們一個個情緒高漲,都期待着自家少府再搞出些新花樣,自己也能掙一份功勞。
沒看見王三那傻小子誤打誤撞燒了敵軍糧草以後,不僅得了銀兩,還直接升爲屯長了嗎?
另外昨夜那些被少府先後派遣下去的士卒,也都領到一份賞銀,聽說戰死的士卒還有撫卹送到家裡。
這要是還不賣命,咱都對不起少府的一片心意。
士卒們鬥志昂揚。
種平心中卻難免愧疚。
他本來想學着小說中的男主那樣,給死去的將士們立一塊英雄碑。
可朝中幾乎全是反對之聲。
就連王允和荀攸都不贊成種平這麼做。
他們認爲可以給死去的士卒多加些撫卹金,這就足夠了。
種輯倒是覺得如果這能激勵士氣,那麼做也無妨。
種平很迷惑。
只是想讓這些戰死的人留下姓名,可以讓家人有一個紀念之所;只是想讓這些犧牲的人獲得該有的讚譽,不被世人遺忘;只是想讓英雄見證這場戰爭得勝利……
這沒有觸犯到任何人的利益,爲什麼不同意?
下朝之後,種平一一拜訪了王允和荀攸。
種平以爲自己可以說服他們。
事實證明,他錯了。
王允和荀攸給出的,不能立碑的原因是:
那些人是庶民。
大夫公卿,舉孝廉者,方可有碑。
庶民,沒有資格立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