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陛下,臣絕無此意!”
楊準也被這一情況嚇了一跳,連忙開口試圖解釋。不過還沒等他說什麼,劉禪直接拍案而起,
“此事無需多言!當初丞相都曾言大將軍性情剛烈,乃漢室之幸。現在丞相在荊州都還沒說什麼,難道你們有諸葛丞相聰明嗎?”
“都給我退下!勿復言!”
劉禪光速的蓋棺定論,把楊準的長篇闊論給堵在了嘴裡。其餘羣臣也完全沒有想到,自家天子對馬謖信任竟如此之牢靠。
這讓不少看不慣馬謖作風的大臣止住了上奏的想法。最起碼在劉禪時期,他們大概是沒機會抹黑馬謖了。
嗯……就算太子繼位,大概機會也不大就是了。
就在劉禪以堅定的態度鎮住所有人,爲這件事蓋棺定論之後,突然又有一人站了出來上奏。
“陛下!老臣上奏祥瑞!”
上奏者正是潛水多年,一直尚書檯小透明的譙周。這個老投機者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向劉禪上奏道。
“老臣前幾日夜觀天象,見有帝星於西,璀璨奪目!更兼有大星向東行,拱衛帝星,明不可言。”
“而此洛陽童謠更是與之相應,爲陛下祥瑞。其中馬上天子之言,豈不是說在大將軍效忠下,陛下當成天下之主乎?”
“此乃大祥瑞!臣請陛下大赦,以改年號昭告天下!”
顯然,譙周在這個時候品出了投機的滋味。並在劉禪拍板之後的第一時間,迅速站出來以天象祝賀,以此來表示馬謖並無反心。
如果馬謖這個時候在長安,大概會感覺一陣晦氣。不過這一番話反倒讓劉禪轉怒爲喜,輕輕點了點頭道,
“譙尚書所言甚是,爲此祥瑞,自然應當大赦天下。不過改年號一事,暫且擱置。”
劉禪也算是能分的清那些該做,那些是不能做的。最終在譙周的建議下,長安乾脆將此事喜辦,極其罕見的大赦了一次。
除此之外,劉禪還再次派人給馬謖傳旨假節鉞。同時劉禪還將幷州也與荊州也劃給了東宮府,命馬謖便宜行事即可。
這麼一場信任危機,就這麼輕輕的解決了。
…………
…………
…………
馬謖並不清楚在長安發生了這一場信任危機。他也並不清楚,要不是劉禪的堅定態度,他真就有機會回家了。
現在,馬謖已經被進行的的清丈田畝搞的一陣心堵。
“你的意思是……你們在洛陽附近丈量了一個月的田畝,愣是沒發現有一畝的差池?”馬謖緊緊的盯着陳祗,語氣帶着幾分難以置信。
“這個結果你信嗎?”
幾十萬畝的田地,丈量的結果與地契記錄絲毫不差,這是什麼神話故事。哪怕放在後世,也根本做不到如此精確吧?
“呃……我也不信,只是負責清丈田畝的官吏就是這麼上奏的。”陳祗也有些無奈,攤了攤手向馬謖道,
“我們低估了此事的難度,也低估了洛陽大族對地方的影響力!”
“他們甚至沒有專門的進行阻攔,僅僅暗地裡使了一點絆子,就讓我們兩個月的努力全白費了。” 陳祗的話,也讓馬謖終於意識到,這些關東豪族對地方的控制力超乎尋常。
即便是他已經把專門甄別過負責丈量的官吏成分,大多都是毫無根基的寒門。但即便如此,洛陽的大族依然能從中作梗,並極其優雅的把馬謖的突襲打斷。
這等手段,可是比隴右那幫豪右的火龍燒倉強一萬倍。
這裡,是洛陽啊!
馬謖重新望向了大將軍府外的洛陽城,目光裡帶着深深的殺意。
眼下這個情況,代表官府對地方的控制力已經薄弱到極致了。連最基本的丈量田畝都做不到,官府又能向關東做什麼呢?
“關東需要一場巨大的變革,不然往後朝廷的政令都出不了函谷了!”馬謖對當下時局迅速做出了判斷,無論如何都得儘快削弱這幫大族的控制力。
不過,就在馬謖思考該如何快速並高效的解決此事的時候,一個親衛走了進來,並向馬謖彙報道。
“大將軍,洛陽蔡氏的家主派人求見,希望請您赴宴!”
“赴宴?”馬謖眉頭一皺,第一反應就是這幫人有打算作妖了。
這些天他已經被這幫洛陽大族多次暗示勸進了。爲此馬謖的處理方式非常簡單,直接一把火燒了,已讀不回。
不過現在看來,這幫洛陽的本地豪族野心不是一般的大啊。自己都這個態度了,還打算前來摻和一腳?
“有病吧。”馬謖搖了搖頭,擡手就打算拒絕。不過這個時候,他突然之間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點子。
既能高效的打擊這幫豪族的力量,又可以解決自己現在的謠言問題。雖然手段可能會有一點激進,不過對於馬謖來說這都不重要。
“派人給蔡家主回信,這個我馬謖應下了!”
馬謖立馬改口,並讓親衛把蔡氏的使者請進來。隨後馬謖高規格接待,並莊重的表示願意接受蔡氏的邀請赴宴。
對於馬謖態度突然的轉變,洛陽各大家族欣喜若狂。洛陽蔡氏也立馬牽頭,拉着數十個洛陽大族攢了一個飯局。
沒錯,數十個!
洛陽這一片雖然地方不大,但上的了檯面的大族卻是有的是。各方勢力彼此盤根錯節,一榮俱榮,早已經在司州樹大根深了。
別說馬謖開科取吏,就算全找關西的官員,他們也有的是辦法給馬謖暗中使絆子。
不過這些說到底都是利益問題,對於這些超級大族來說,清丈田畝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馬謖願意赴宴,並態度有所鬆動的時候,這幫大族第一時間以丈量土地爲籌碼,向馬謖勸進。
不管馬謖是想自立還是想篡位,他們都願意鼎力支持。只希望馬謖在起家的時候,可以拉他們一把。
至於馬謖妻小都在長安這一問題,好幾個大族都表示願意把自己嫡女嫁給馬謖,當妻當妾都可以……
總而言之,在這一場晚宴上,所有最骯髒的政治談判全都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