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下邳之謀,老將出山
徐州,下邳城,正當陳登準備離開之際,一支兵馬悄然朝着下邳方向行來。
而這一支兵馬的領軍之人,正是陳登麾下能吏徐宣。
卻說當日陳矯受得陳登之令欲謀下邳之後,此人就一路來到了下邳城內。
因他是從水路而來,故而速度較快,不到十日便來到下邳。
彼時臧霸還未南下,所以下邳防備也不甚嚴密,他甚至沒受到盤問,光明正大就從城門進入陳氏,見到了陳珪。
又說陳珪其人,本來年事已高,應該在家中頤養天年。
奈何徐州一直得不到安定,他爲了陳氏和徐州百姓計,只得左右逢源。
之前聽得江東來使,他便將消息告知陳登,傳向了劉備那邊。
此舉雖然算不得大事,卻也是告了呂布軍之密。
故而自信使南下之後,他便頗爲擔憂會被呂布發現。
好在其子陳登給力,面對質疑,主動以死證明清白,也算渡過了一次風波。
結果陳珪沒想到的是,自己因爲傳遞了一個消息,竟然會把自己一家給拖進漩渦之中。
隨着陳矯到來,聽着他幫陳登傳的話,陳珪便氣不打一處來道:
“當真孺子之見,下邳乃是呂布根基所在。”
“布妻小在此,心腹頗多,老夫便在此地,如何可取?”
要說秦瑱和陳登的算計並非沒有漏洞,相反漏洞還相當大!
計策之中只要有一環出錯,整個局面都會出問題。
比如臧霸沒有聽從調令按時南下該怎麼辦?
雷緒沒有心思北上和呂布爲敵,攔住呂布的後路又該怎麼辦?
同樣,他們謀奪徐州,一旦事情敗露該怎麼辦?
更關鍵的,下邳乃是呂布的根基之地,一旦他們失敗,陳家一家老小都會被呂布所殺。
可以說,這個計策就是在拿陳家上下的性命做賭注。
他陳珪老是老了,死不足惜,可陳登還有三個兄弟。
陳家上下數百口人難道都要成爲桌面上的籌碼?
故而他聽到陳登的計策之後,第一反應就是不願意施行。
可陳矯聽得此言,便勸解道:
“陳公勿惱,以在下觀之,此計雖險,卻非不可行之!”
“但叫事在人爲,陳公何以拒之千里?”
“矯雖與陳公無親,卻也是陳氏子弟,想我陳氏先翁皆爲世代忠良。”
“今見府君亦是爲國取義,捨生忘死,已至造得今日之勢。”
“國事當前,公豈可不爲家國所慮?”
陳珪聽聞這話,自是一陣皺眉:
“此事亦無關於汝,傳信之後,便可離去,何必苦苦相勸?”
對他來說,陳矯雖然是同族,卻是個外人,在這裡說什麼都是風涼話。
事情又不關你全家老小,你當然在這裡口口聲聲大義。
若是事到臨頭,要用你全家做賭注,你又是什麼想法?
但陳矯一聽,就一臉堅定的對陳珪道:
“吾自受府君之命前來,若不應事,便死於此,也不當離去!”
“公只言此事與我無關,矯便留在此地,若陳氏出事,矯當隨公去,不知如何?”
見其如此模樣,陳珪也不好再言,年老如他,自然不會輕易爲人說動。
“汝且在家中閒居幾日,帶吾細細思之!”
陳矯看他不應,自也不勸,如此便在陳家住了幾日。
結果如此過了三天,果然便聽到了北方傳來消息,言說臧霸已經南下。
陳矯聽得此信,又忙找到了陳珪道:
“昔日吾來之前,秦瑱直言將出三路兵馬,如今臧霸、徐庶已動,不知陳公何意?”
陳珪聽此,自是捻鬚沉吟,思考着事情的成功率,想了一會兒卻給陳矯回覆了一個:
“雖有此信,難保雷緒能動,須得再等幾日!”
陳矯面對此言,也只得繼續耐心等待。
這邊又等了兩天,忽聽南邊徐宣傳來消息,言說雷緒已經率兵北上。
陳矯得信,便又拿到陳珪面前道:
“雷緒也已出兵,呂布歸路將阻,不知可有意乎?”
陳珪眼見秦瑱所言三事已然完成,心道莫非天欲讓劉備取得徐州不成?
不然的話,何以各方皆來協力?
如此想了一會兒,他方纔鬆口道:
“既是如此,爾等將欲如何奪取下邳?”
看他總算同意,陳矯忙道:
“依照府君之計,下邳已經空虛。”
“可調令徐寶堅北上,裡應外合,一舉奪之!”
可陳珪聽得這話,便冷笑道:
“迂腐不堪,爾等一羣書生,又無大將,如何取城?”
陳矯聞之,默然不語,不知如何迴應。
陳珪看他如此,便知他也沒有辦法,當即拄着柺杖便出門道:
“也罷,吾觀汝非謀軍之才,可令徐寶堅立即準備兵馬北上。”
“其餘諸事,老夫自會謀劃!”
言語說罷,他便不理陳矯,朝着府外行來。
此時隨着陳宮、魏越北上,下邳城內唯有魏續主事。
聽得陳珪來見,他便急忙入大廳會見:
“不知大夫從何而來?”
時值冬季,氣候寒冷,陳珪年邁,如此出門一趟,但覺手腳冰涼。
進入府內就搓着手腳,聞聽魏續之言,便擡頭道:
“乃聞將軍死至,特來弔喪。”
自從魏續上次兵敗之後,就被呂布安置一直守城。
這一年來日子過得倒也還將就。
只是一直感覺不受重用,心中頗爲憋屈。
他與陳珪本是八杆子也打不到的關係,會見陳珪也是因爲陳珪德高望重。
沒想到對方一來就說是要弔喪。
這可把魏續嚇了一跳,急忙問道:
“大夫此何意也,吾屬實不知!”
陳珪見狀,便對魏續沉聲道:
“吾聞北方臧霸南下,將軍以陳宮北上守之,豈不知秦瑱爲人狡詐!”
“如今溫侯出兵襲九江,乃被秦瑱所知。”
“此人即從西邊進軍,又使臧霸南下,南邊豈會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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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聞廣陵之地乃有雷緒聚衆數萬,此人比之臧霸如何?”
“而臧霸即被秦瑱說動,雷緒豈可免之!”
“眼下將軍以大軍北上防禦,卻置南邊而不顧,乃將溫侯之後路贈與他人爾!”
“若是雷緒現在北上,一取東城,則溫侯定困於九江境內。”
“如此溫侯一破,秦瑱揮四方兵馬而進,下邳可能保乎?”
魏續聞聽此言,自是面色一變道:
“若非先生言之,吾竟不慮此事!”
說着他便站起來身,來回思慮陳珪之言!
誠然在此之前,他從未思考過來自南方敵人這回事。
甚至可以說,他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因爲呂布叫他守城,他就尋思自己守好城池總沒錯。
可現在陳珪一提醒,他突然發現南方的威脅。
既然連北方的臧霸秦瑱都能說反,那南邊的雷緒也可能會動作。
偏偏現在呂布孤軍深入,一旦東城被雷緒所取,呂布歸路便會堵住!
到了那個時候,陳宮輕易又不能退,他又該怎麼辦?
念及此處,他頓時就有些慌亂道:
“眼下城內唯我一人主事,雖有兵馬,卻不知如何行事!”
“還望先生教我,該當如何防備?”
陳珪見狀,心知魏續已被說動,便沉聲道:
“爲今之計,當速速令人前去知會溫侯!”
“另外遣一大將帶兵前去接應!”
“若東城未破,便駐防東城,若東城已破,便要接應溫侯返軍!”
魏續聞言,頓時有了頭緒,當即就要領兵出城。
可他走了幾步,又覺不對,現在城內就他一人,若他去了,誰來鎮守下邳?
想着,他又將自己猶豫之事告知陳珪,陳珪聞言便對他笑道:
“將軍即負守城之責,何不令中郎將許耽領兵前去?”
“此人昔日曾叛劉備,必不敢與秦瑱媾和!”
“使此人往之,定可接應溫侯自九江返回!”
魏續聞言,忽的想起了許耽其人,此人本是陶謙麾下丹陽兵統領,後投入劉備麾下任中郎將。
當初他們襲取徐州之時,便是許耽做的內應!
不過因爲呂布任人唯親,許耽一直不受重用。
此時陳珪一提起來,魏續想了一會兒,索性便令許耽率五千兵馬前往東城方向接應呂布。
如此完事之後,陳珪又來到軍營之中會見許耽,言道:
“吾聞昔日將軍叛劉玄德而迎呂布,不知今可悔改?”
許耽這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昔日之所以背叛劉備,就是因爲舉止不端,與劉備格格不入。
本來想着獻城給呂布就能獲得重用,結果卻是一直坐冷板凳。
現在見陳珪親自前來探望,便一臉頹喪道:
“沛相莫非特意前來取笑末將?”
“昔日相叛,乃曹豹之意,非吾意也!”
“而今便悔,又能如何?”
而陳珪見其神色,便知許耽已對呂布心生不滿,忙道:
“吾知將軍有悔悟之意,意欲爲將軍指條明路,不知將軍可有意乎?”
許耽聽着這話,見其言語躲閃,不由皺眉道:
“大夫莫非意欲勸末將投靠劉備不成?”
雖然他在呂布麾下不受重用,但也不願回到劉備麾下。
可陳珪聞之,便撫須一笑道:
“將軍誤會矣,此路乃在西方!”
說着,他擡頭確認左右無人才道:
“將軍有所不知,吾陳氏已與曹公連通,欲幫曹公奪取徐州。”
“而今呂布孤軍深入,劉備遠在江東之地,乃天賜良機!”
“今臧霸、雷緒皆已受得曹公之令,又有其部夏侯惇領兵三萬已至泰山。”
“只待下邳一陷,便可盡取徐州之地!”
“老夫思慮着城內皆是呂布親信,唯有將軍忠心朝廷,故今勸說魏續調撥兵馬與將軍增援西進。”
“若將軍有意,可即先出下邳,待得吾信,便即回軍。”
“如此裡應外合,下邳一取,將軍當爲此戰首功!”
“來日見得曹公,封侯拜將,豈不美哉?”
許耽一聽此言,頓時大喜,他還說魏續爲何突然調兵給他,沒想到竟然是陳珪在其中助力!
若是真有機會投靠曹操,他肯定是不願意在此坐冷板凳的。
“大夫此言當真,末將乃是粗人,大夫莫要誆我!”
“有何不真之處?曹公手書在此,將軍還能不信?”
陳珪當即便將一封手書交到了許耽手上。
許耽自然不認識曹操筆跡,但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憑證。
一見有書信在此,他便急忙表示自己願意行事。
陳珪見狀,便撫須一笑,忙道:
“既是如此,將軍可手書一封,讓我交予曹公。”
“如此先行聯絡,也可方便日後曹公表功!”
許耽聞言,一時猶豫片刻,便即點頭同意,親自手書一封交給了陳珪。
隨後他便帶着兵馬朝着城外行去,等待陳珪之令。
可他不知道的事,陳珪得到這封手書,塗改一番,卻又來到了魏續面前。
魏續一看手書,便即大驚,忙道:
“許耽何時竟已聯結曹操耶?”
陳珪見狀,自是撫須一嘆道:
“老夫也是不知,今日本來推薦此人,欲前往探望。”
“不料此人拿出手書便要勸老夫與他共取下邳!”
“老夫早已年邁,豈能應下此事,便假意從之,來報將軍!”
魏續聞言,不疑有他,頓時哀聲嘆氣道:
“今有秦瑱在側謀劃,不料曹操方是黑手!”
“吾不意將兵權與之,定要壞事,如之奈何?”
可他話音剛落,便見陳珪道:
“將軍勿急,老夫有一計,可破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