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教衛士忽然爆發出來的凌冽殺氣直撲孫孺面門,驚得他不不由自主連退三步,用跑了調的嗓子高喊:“還等什麼?放箭,放箭。”
城頭控絃聲此起彼伏,城下欒奕焦急高呼:“後排舉盾,前排列牆盾陣佈防。”
“嗖嗖嗖……鐺鐺鐺……”隨着一陣急促的弦響,一簇簇箭矢從城牆上拋射下來。城牆下,欒奕可謂給這幫護教衛士花了大價錢,每個人都身披堅實輕甲,手中盾牌堅不可摧。他們人人舉盾,雖護得頗爲周嚴,但箭矢來源實在太近,難免有幾支透過縫隙扎入陣內,刺入護教衛士體內。
“啊……”慘叫聲接連不斷。倒下一人,身後跟隨者連忙跟上,跟隨者倒下,再有繼任者舉盾相應。
另一側,城中方向官兵人馬同時開始發動衝擊。護教衛士嚴陣以待,在盾兵掩護下,十數名弓兵彎弓搭箭,射出飛蝗。
這十數名弓兵,是欒奕特別訓練過的,雖不至百發百中,卻也達到了十發九中的水準。
射出去的箭矢如同長了眼睛一般,一箭一人,瞬間撂倒十餘名官兵。不過對於龐大的官兵總量而言,這十餘名士兵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大隊人馬衝速不減,眼見距離護教衛士已是不足五十步。
欒奕大急,他簡單目測了一下,城裡殺出來的官兵足有500人之多。若是近身廝殺,護教衛士根本不是對手。情急之下,他望一眼身後的城牆,再瞧瞧那500官兵,飛身下馬!
“教主,你要去哪?”典韋雙目通紅,焦急詢問。
“還能去哪?”欒奕提大錘遙指二十步外的登城階梯,“我這便去強開城門!”
“什麼?如此危險之事怎能由教主親自前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典韋心急火燎地說:“某家願替教主登城開門,教主在城下等候便是。”
“不可……”欒奕毫不猶豫拒絕,“我意已定,開門一事由我完成。典大哥在城下率衆兄弟迎敵。”
“可……”
“這是命令。沒有什麼可不可的!”
這是欒奕第一次這麼嚴肅的跟典韋說話,言語之中透着濃濃的不可置疑的意味。典韋不敢多言,只得以“聖母保佑”謀得安慰。
“小武,帶一隊人跟我來!”欒奕大手一揮,領着10餘名護教衛士向登城階梯處移動。
居於高處的孫孺發現欒奕的東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高聲下令,“來人!欒子奇要登城,快攔住他。給我射,射死他賞黃金百兩。”
典韋大驚,將隊伍裡本就不多的弓箭手全吼了來,“掩護教主,快!”
城頭箭矢如雨,城下盾手奮力格擋,他們知道多擋下一支箭矢,自己的教主就多一分安全。護教衛士中的弓弩手更是不惜性命,也不顧隱蔽,直起身來瘋狂攢射,幾乎每一箭都能取城頭一名官兵的性命。官兵顯然發現了這十數名催命弓手威脅巨大,調轉箭頭,將箭矢拋向了他們。
五名弓手當場被亂箭射成了篩子,不過他們仍毅然決絕的直立在原地,用身體僅存的最後力量和堅強的毅力再次彎弓搭箭,“嗖……”“爲了聖母……聖母壽與天齊……”箭矢明顯失了準頭,但那副滿嘴是血的猙獰模樣,以及是視死如歸的沖天氣勢卻震撼了在場所有人。
“聖母壽與天齊!”護教衛士同時大吼,殺氣騰騰。而官兵卻嚇得面如死灰,戰慄不止,手上的弓弦下意識停頓了下來。孫孺大聲催促,“都愣着幹什麼?射啊……給本官射。”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城內衝殺而來的官兵之中忽然混亂起來,慘叫聲接連不斷,“李三,你幹啥?啊……”
“幹啥?護教……”數十名官兵突然臨陣倒戈,從衣袋中掏出十字徽章別在胸口,調轉槍口,刺向臨近官軍。
其實,他們在入夜時分就聞知了官府即將對付教主的消息。可怎奈城門閉合,送不出消息去。無奈之下,只得在殺戮開始之後送上遲來的協助。
“教主,快去開門!這裡有俺們頂着。”幾十米官兵橫成一線,宛若鐵鉗一般死死鉗制住衝向護教衛士們的官軍。殺伐之聲不絕於耳,更多的則是痛苦的慘叫。“啊……爲聖母而戰!”
一名胸口彆着十字徽章的士兵接連中了兩槍,儼然即將氣絕,但是在瀕臨死亡的最後一刻,仍牟足全身力氣,將手中長矛刺入身邊一名冠軍的側胸。他生命就此終結,但在他的臉上卻綻放出最美好的笑容,因爲他堅信,自己爲教會傾盡所有,聖母一定會將他收入天堂。在那個美好到無法言述的日子裡,他將過上前所未有的幸福、安樂生活。
欒奕遠遠看着一名名信徒因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而喪命……他的心在滴血。眼珠愈發赤紅,他拎着大錘奔跑的步伐越來越快,一面奔跑,一面雙手用力扭轉蓮花大錘,大錘瞬間一分爲二,化爲一錘一棒。
城牆上,二十餘名官兵蜂擁過來圍堵。一員小校氣勢洶洶三步兩步從城樓上迎殺下來,長矛直刺欒奕面門。
欒奕看都不看,左手鐵棒隨手一撩……別看着一撩輕描淡寫,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卻是常人難以承受的。
那小校頓覺長矛如同撞上一輛疾馳的馬車,呼的一下盪漾開來,險些脫手,身體重心失衡,險些仰倒在地。
欒奕趁勢跟上,運盡全身力氣抄起壇口大小的巨錘砸向小校面龐。
只聽西瓜碎裂般的聲響,啪……那副還算的上俊朗的容顏竟被蓮花大錘砸了個稀爛,也分不清哪裡是鼻子,哪裡是眼睛,稀裡糊塗如同漿糊一般。巨大的力量直接砸碎頸椎,將整個頭顱硬生生拽了下來,咕嚕咕嚕連滾數週,落於城下。
鮮血飛濺、**迸溜,說不出的兇殘。
跟在小校身後的一種士卒無不驚駭,再看滿身浴血的欒奕時,眼神中透着濃濃的恐懼之情。心中驚恐吶喊:這還是人嘛?一錘頭能把腦袋砸下來。那得是多大的力量,多快的速度……一衆士卒越想越怕,再加上什長陣亡,沒了頭領,便不由自主的開始向後退卻。
欒奕適時揮錘,狂吼,“擋我者死。”
士卒瞬間崩潰,瘋狂往城牆上奔逃,卻又在樓梯上端盡頭被督戰隊又給堵了回來。顫顫巍巍挺着長矛,竟無一人敢進欒奕的身。哆哆嗦嗦,道:“別過來,別過來!”
原本一句威脅的話,從他們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像在求饒。
欒奕沒有時間跟他們廢話,長腿一邁,錘棒高舉過頂,平行下砸,這叫舉火燒天。一名士卒還想舉槍硬抗。可是他傢什長本是隊伍中力氣最大的。什長尚且扛不住欒奕的大錘,他一個小兵又怎能接得下。
一聲清脆的金屬焦急響動過後,他小兵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膝蓋磕在臺階上血肉模糊。長槍被巨力砸成彎月形狀,一錘一棒分別敲擊在他的雙肩,直將肩胛骨砸的粉碎。
錘棒回收,有同時左劈又砍,這叫左右野馬分鬃,兩名士卒頓時中招,如悶葫蘆從一丈多高的階梯,墜向地面,摔得不能不死。
鐵棒平舉格擋,右錘自上而出,這叫鳳點頭。蓮花錘頭去勢澎湃,竟將一名士卒的頭顱生生砸入胸腔,鮮血沿着頸口噴泉般四射開來,慘不忍睹。
欒奕就這般左棒右錘來回揮舞,宛若絞肉機一般向上衝殺,所過之處竟無一能過一合之將。他那一身銀甲上鋪滿粘稠的鮮血,如同剛從血池中暢遊回來一般。
官兵士卒七魂嚇去五魂,連連後退。見欒奕距離階梯盡頭越來越近,城樓上的督戰隊亦是驚恐不已,端着兵刃哆哆嗦嗦向後退卻。
孫孺大急,抱着手中那柄沾着孫章鮮血的寶劍見到潰兵便刺,“退啥退!都給本官頂上去……頂上去!”
“大人,不行啊!他不是人,他是聖母派下來的神,他是神才啊……俺們怎麼可能打得過神。”一名士卒求饒似得哀求,其餘士卒亦是高聲迴應,“是啊!殺神仙是要受天譴的。”
“放你孃的狗臭屁。”孫孺抄起寶劍隨手刺入那名喋喋不休士卒的胸膛。高聲怒斥,“他算哪門子神仙……他就是個人。就算他是真的神仙,你們也得殺了他。要不然,老子派人殺你們全家。”
“啊?”士卒一臉苦色,他們發自內心的不願跟眼前這位仁慈的大教主作對。可是爲了暴起家人的性命,他們只得選擇斬殺眼前這位半仙!
“來人啊!弓箭伺候!”一派弓箭手忽然出列,張弓搭箭瞄準正在聚精會神爭奪城牆階梯入口控制權的欒奕。孫孺亦是搶來一張大弓,趁欒奕與一名官兵糾纏之際,找好提前量脫手射出。
欒奕剛剛揮出大錘,便聽嗖嗖嗖一連串破空聲向自己奔襲而來。擡頭一看,登時大駭,飛射而來的箭矢足有二十餘支,其中尤以孫孺所射之箭角度最爲刁鑽,躲都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