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閃,段大虎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大刀架到了書生的脖子上。這寶刀刀鋒甚是寒冷,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你待如何?”書生問道。
“要麼救人,要麼你就是個死人!”段大虎一臉兇相。看來今日之事難以善了,這時段大虎已打定主意,行走江湖爲達目的,不玩點陰的看來是不行了。
“哎!”書生嘆一口氣,用兩根手指輕輕撥開了段大虎的大刀,道:“兄臺你莫要着急,佛家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孔聖人也曾曰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美女段大虎豈能不救?可又不能救,所以我們得想個辦法去救……”
他囉裡囉嗦說了一通,道得段大虎是雲裡霧裡,於是問道:“那你的意思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當然是要救。”
“那要如何救?”
“先讓這位姑娘服用我的續命丹,諒短期內不會有性命之憂。可一來小子既然是墨家門人,就要遵守墨家規矩;二來,我的醫術只是懂個皮毛,要真想救她,還得求助於醫仙華佗大人。我會帶你們前往墨家機關城,去親自求一求墨家鉅子,想來,墨家和農家之間必有什麼誤會,況且也不關這位姑娘的事,鉅子也不會見死不救。”
“書生兄臺說得有理。”段大虎將刀入鞘,點頭附和道。
“我姓蕭,名寒衣,取自名句‘涼風率已厲,遊子寒無衣,請多多指教。’”書生一揖道。
“在下段大虎,長安全真教第四十三代傳人。”段大虎簡單回答。
“久仰大名!今日幸得一見。”書生道。段大虎心想久仰個屁,我自己都是這幾天才知道江湖上還有這號人物。
段大虎和蕭寒衣正自糾纏不清,只聽得外面一人陰測測叫道:“黃巾逆黨,快快出來受死!”
“張讓?”段大虎腦後一涼,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是張讓,只是他手下的白孔雀。”蕭寒衣搖頭道,“張讓手下有四個太監,號稱四大天王,個個都勇猛無敵。他們是白孔雀、蒼狼王、魔索和鬼公公。”
“你怎麼會知道?”段大虎警覺起來,這書生確實處處都透着古怪。
“墨家除了機關術,消息術也是天下聞名。我豈能不知?”
“我恐怕打不過他,這下可是死定了。”段大虎嘆息道。
“段兄莫急,其實你們剛一進門,我就知道他要來了。”蕭寒衣從段大虎身上取下一根孔雀毛,道:“段兄請看,這根紅色的孔雀毛就是他追蹤到你們的原因,白孔雀一向自負,如果被他放下了孔雀毛,相當於就是下了戰書,不論你逃到天涯海角,他終歸是要找到你、殺了你。”
“想殺了我談何容易?”段大虎一橫屠龍寶刀,“我這去和他拼個你死我活,麻煩蕭兄帶着許姑娘先走。”
蕭寒衣搖搖頭,道:“段兄能揹着許姑娘能從張讓手下逃脫,自然是身負絕世武功的。可是,那白孔雀最致命的武器卻是一道暗器,據說天下無人可破,段兄此去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真是難煞了我,這可如何是好?”
“我這間小屋,周圍裝有七七四十九種機關,這也就是白孔雀到了門前,卻不敢貿然進入的原因。要不他直接衝進來,我們三人豈不是一命嗚呼,都去見了閻王。”
這江湖果然複雜,看來這書生也非等閒之輩。俠客筆記中,多是文弱書生身負絕世武功,但段大虎總以爲這是文人騷客的意淫。以前師傅也常說,行走江湖有三類人是不能惹的:聰明的女人,漂亮的女人,和既聰明又漂亮的女人。還有一種說法是:和尚,道士,女人,看來以後要加個書生了。
段大虎正思量間,那書生又道:“可是我這些機關,卻最多隻能攔住他兩個時辰。過了兩個時辰,我們還是得一命嗚呼。”
“蕭兄,有話你能不能一次說完啊?”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我們還是得跑。”蕭寒衣道。
段大虎正思量着門口有惡狗攔路,卻是如何跑法,書生已經移開了書桌,露出了一個大洞來。洞裡深不見底,一個樓梯歪歪扭扭,延伸到了不可知的地方。
蕭寒衣拿着燭臺在前面探路,段大虎則揹着許千雪跟在他身後。這個地道顯然很久沒有使用了,蛛網漫天,灰塵遍地。蕭寒衣有些不好意思,道:“段兄多包涵,本想這輩子可能也用不到這個地道,所以也未曾打理。”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前方出現一個石門,見蕭寒衣摁下了一塊凸起的按鈕,石門緩緩打開,外面別有洞天,卻是已經到了密道的出口。
外面陽光正盛,他們往西邊的大山中行去,又走了約莫有半個時辰,書生道:“段兄,我實在是走不動了,我們休息下如何?”
段大虎當然也是疲累,也就點點頭。他剛拿出乾糧來吃了一口,卻只見書生忽然站起,從腰間解下一個長劍來,如臨大敵一般。段大虎練習刀法不擅聽力,見狀詢問道:“怎麼了?”
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卻看着天空。段大虎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天空中一隻白色大鳥正緩緩飛過。
“他還是跟來了。”蕭寒衣道,“白孔雀的追蹤術果然天下無雙。”
“那我們快走吧,”段大虎騰地站起,背起了許千雪。
“來不及了。”蕭寒衣卻緩緩盤腿坐下,對段大虎道:“我以前只知白孔雀根據血羽毛跟蹤敵人,卻不料他竟然能利用天上飛鳥追蹤,實在好生恐怖。”
話音剛落,一人一劍徑取蕭寒衣。蕭寒衣看似閉目養神,卻一聲清嘯,抽出軟劍和敵人鬥了起來。他的劍法頗有名門風範,嚴守門戶卻又不失進攻機會,看來以前真是小覷了他。和他對敵的白衣人,想必就是那白孔雀了,他白色的衣衫上繡滿了大紅花,倒像是戲臺上的花旦一般。
段大虎擔心還有其他人跟來襲擊許千雪,便抽出大刀守在她身旁。這一路來,她一直昏迷不醒,他探了探她的鼻息,還算平穩。
段大虎凝神向戰場上看去,只見那白衣人的長劍攻勢犀利,招招都指在蕭寒衣的要害,蕭寒衣雖然緊守門戶,但看來已經抵擋不了十招了。段大虎大喝一聲提刀上去猛砍,一把屠龍寶刀差點被他舞成了雙節棍,上下左右盡是刀影。
段大虎和書生二人夾擊之下,和那白孔雀方纔打了個平手。他的劍雖然也是寶劍,卻不敢和段大虎的寶刀觸碰,顯然是心存忌憚。只見他長劍一閃,劍光暴漲,卻是一連幾個殺招將段大虎們逼退到了圈外,白孔雀也不追擊,而是陰陰地笑了幾聲,從懷中拿出一個閃閃發光的圓筒,像是由純金鑄成。
“孔雀翎?”蕭寒衣猛吸了一口冷氣。
“不錯,你倒是識貨。”白孔雀笑道。
“傳說中‘孔雀翎’系由孔雀山莊的主人耗盡心血打造成功的。當時,三十六名無敵於天下的黑道高手爲了毀滅孔雀山莊,竟結下血盟,聯手進攻,結果全部喪生在孔雀翎下,從此,孔雀翎名揚天下。在此後的三百年間,也有近三百人死於孔雀翎,他們不是一流宗主,就是一代絕頂高手,都因進犯孔雀山莊而斃命。這樣的絕世武器,又是怎麼到了你的手中?”
“嘿嘿,竟還有人知道孔雀山莊的這段往事,很好!事已至此,告訴你也無妨,我就是孔雀山莊的嫡系傳人秋小武。”白孔雀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這就送你們上路吧。”
這時,段大虎只見漫天的暗器發射而來,美麗得就像孔雀開屏一樣,輝煌燦爛。它就像一個驚人的生靈,讓人目瞪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