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溼滑,一行人走得靜寂無聲。
在路上,段大虎終於忍不住問曹操:“爲什麼少皇帝要殺張讓?”
曹操道:“張讓大勢已去,陛下殺之,正是誅宦官匡扶社稷,有利於穩住朝廷人心,這是聰明之舉。”
“可張讓拼死護的難道不是皇帝嗎?”段大虎始終不解。
“張讓一介匹夫,匹夫亂不了國,自然也護不了國。殺他一人,成就的卻是大漢江山穩固,張讓死在陛下手中,也算死得其所了。”
段大虎似乎有所領悟,最亂的原來不是江湖,而是廟堂。
一覺睡了過去,等段大虎再睜開眼時,發現被裹的像一個糉子。特別是雙手,要不是有個漂亮的姑娘抓着它,段大虎差點以爲它們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我叫月兒,是來服侍公子的丫鬟。”月兒淺淺笑着,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眨動,酒窩如盛開的梨花。她用溼熱的毛巾給段大虎擦了臉,又抓起段大虎的雙手給他換藥。以段大虎目前這副被毀了容又被整過一次的尊容,一個姑娘也能在你面前笑出來,那也是很難爲她的。
“月兒,我想喝酒。”不知怎地,段大虎好像迷上了喝酒,酒蟲一犯那也是渾身不自在。
“這可不行,大夫說過,你可不能喝酒。”月兒道,“不過,可以喝我專程爲公子熬製的銀耳湯。”
一勺勺甜湯喂進了段大虎的嘴裡,段大虎感動的熱淚盈眶,長這麼大,第一次享受一個美人給他這種特殊服務。
曹操忽然就走了進來,看了段大虎的樣貌,道:“也好,就當給你整容了。”
段大虎大怒,扯得臉上一陣疼痛。曹操見段大虎不說話,道:“兄弟,你也老大不小了,我這幾天仔細合計過了,也該給你物色一門親事了。有了娘子,再生個兒子,方是正道。你看月兒如何啊?”
月兒臉紅道:“公子……”
段大虎趕忙點點頭,發現不對,又迅速搖了搖頭。曹操卻還是自言自語,道:“你是大俠自然還是要美女才相配,我前些日子去司徒王允家做客,發現他家有個姑娘長得十分俊俏,這娘們也忒美了,說是天下第一美人兒也不爲過,好像叫什麼貂蟬。等你傷好了,我打算帶你前去提親,把這門親事定下來,大的你就娶貂蟬,月兒就給你做個偏房暖暖牀……”
曹操自言自語了一會兒,看段大虎只是眼神轉動,也不知是何意思,以爲他是害羞,大笑了幾聲,便囑咐他好好養傷。
躺在病牀上的這些日子,卻也沒見到蕭寒衣和許千雪,也不知道傷的怎樣。聽月兒說,都比自己只重不輕,但性命無礙,已經請了洛陽城中最好的大夫爲他們醫治,段大虎便放下心來。
過了十日,段大虎一身金剛體魄恢復奇快,竟然傷勢已經全好了。這一日,便早起練刀,天下可能有更高深的練刀法門,可段大虎還是是用最笨的法子。
刺三千,撩三千,劈四千,掠四千。
練完了刀,正待洗漱。路過廳堂,只聽裡面一人悄聲說道:“董卓明日於溫明園中召集百官,名爲宴請公卿,實乃私言皇帝廢立。可要如何應對?”
段大虎聽聲音耳熟,便忍不住聽了下去。
“袁兄,現在董卓勢大,屯兵十萬在城外,每日裡帶鐵甲馬進程,橫行街市,百姓和大臣們都惶惶不安。看來,董卓這是要造反!”正是曹操的聲音。
“哎,天下真要大亂了,想段大虎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今日竟不能匡扶社稷,任由賊子作亂,實在可氣可恨!”原來這人便是袁紹了。
“事已至此,明日宴席上,我們且看士族們的反應再做定奪。”曹操道。
“也只好如此。”
兩人接着又低聲說其他事去了,段大虎聽他們說朝廷大事,自是不感興趣。便去看望了蕭寒衣和許千雪兩人,也都是已經逐漸恢復,好在曹府一應用度都不缺乏,最是適合養傷,又閒聊了一會兒,段大虎便自去閒逛。
回到自己房中,曹操卻已經在等待,見段大虎便道:“兄弟,明日背上你的大刀,隨我前去赴宴,董卓點名要你去呢。”
與張讓一戰,董卓竟然記下了段大虎。他反正閒來無事,聽說有好酒好肉,都是宮廷御宴,不由得食指大動,便爽快地答應了。
次日,段大虎整肅衣冠,曹操特意讓月兒給他準備了一襲錦袍,穿上甚是得體,再將頭髮梳個油光,也頗有翩翩公子的模樣。
進了溫明園,董卓早已擺好了宴席,他一人居中而坐,兩邊約有百十號席位,也都坐滿了各色人等,應該便是那士族的代表了。
衆人到齊,酒菜早已擺在了桌上,都是些段大虎從未見過的飯菜,偏偏又顏色好看,色香味俱是勾人。
只聽得董卓舉杯道:“天子是天下之主,古人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無威儀不可以繼承宗廟社稷。今皇上懦弱,不若陳留王聰明好學,但又逢天下大變,我心甚憂。所以,打算廢皇帝劉辯,立陳留王,今日就是要和諸位大臣商議商議,不知各位覺得如何啊?”
話剛說完,聽得“轟隆”一聲,卻是一人直接掀了桌子,指着董卓的鼻子罵道:“不可!你是什麼東西,敢說這樣的話?當今天子是先帝嫡子,又沒有什麼過失,怎能妄言廢立?哼,董卓,你想造反嗎?”
“這是荊州刺史丁原。”曹操爲段大虎介紹道。
董卓大怒,唰地抽出佩劍,道:“今日之事,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卻只見丁原背後站着一人,器宇軒昂,威風凜凜,手執方天畫戟,走出來攔在董卓面前,殺氣逼人,眼看着就要打起來。董卓的謀士李儒看雙方鬧得僵了,打個哈哈道:“兩位大人稍安勿躁,今日先喝酒,朝廷上的事來日再議,再議!”
丁原怒目看了一眼董卓,也不說話,竟大踏步走了。董卓一看這個不識時務的人走了,也剛好,便又問道:“我今天說的話,可否在理,諸公以爲如何?”
“明公此言差矣。以前湯的嫡長孫太甲昏庸,商朝宰相伊尹把他囚禁在桐宮;昌邑王劉賀登基才二十七天,就做惡三千多條,所以霍光(霍去病的異母兄弟)就告祭太廟,把他廢除了。如果皇帝昏庸,忠臣自然可以廢掉他。可是現在少帝雖然年幼,可聰明仁智,又以天子之劍殺了張讓,一舉平定了十常侍之亂,現如今強言廢立沒道理啊。”
這人段大虎認識,便是曹操和他差點劫了囚車去救的盧植。段大虎暗暗點頭,這老爺子甚是有骨氣。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董卓氣的直吹鬍子。
盧植也是來了脾氣,道:“姓董的,你是外郡刺史,大字不識半個,又沒有伊(尹)、霍(光)的才能,怎敢大言不慚要廢立皇帝?丁刺史說的不錯,你這是赤裸裸的篡位,盧植第一個就不答應!”
董卓也是個暴脾氣,拔出佩劍來又要衝上前去要殺盧植,還好被李儒死死拉住。段大虎心道:他光是拔劍虛張聲勢,卻總也不敢上前真刺,諒來劍法也不怎麼樣。
“哈哈,今日酒宴頗豐,我看各位達人都喝多了。廢立之事,什麼時候都能議,可是喝多了卻是做不得準的,我看還是先散了吧,以後再議。”卻是司徒王允出來打了個圓場。
於是,百官盡皆散了。
段大虎本來是來吃酒的,可沒想到竟然一口酒沒吃就要散了,心下甚是憤憤不平。本想拿個雞腿路上啃,但又怕被別人笑話,也只好作罷。
“不許走!”段大虎一看,董卓這廝拿着劍,竟然守住了門口。
忽然,一人騎馬奔至園口,大喊道:“董卓匹夫,可認識呂布嗎?”段大虎一看,正是剛纔站在丁原背後的男子。
“呂你媽個頭,哪來的毛頭小子!”董卓大罵道。
只見呂布騎在馬上,路過園門時大喝一聲,方天畫戟猶如接引天雷,一戟劈向溫明園的園門,天色忽然一暗,董卓趕忙退後,卻只見園門轟然倒塌,地上也被劈出了一條三尺深的深溝來。
衆皆駭然,董卓更是傻了眼:一戟之力竟然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