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那傢伙似乎也沒有放回鄧艾的心思,劉正也沒有討要的意思,這事兒也就擱淺了下來。
只是這其中隱含着的,也有劉正的私心,蒯家樹大根深,在這片地方,要比他這個漂浮在風中隨時都有可能被風給吹殘的枝葉要強上無數倍,靠着蒯家劉正的心中舒坦。
轉眼間,這天都冷到飄起大雪了。
看着天上那揮揮灑灑落下的片片雪花,劉正心中感慨良多,無污染純天然的小雪花,真他媽的漂亮純淨啊,。
心中唧唧歪歪,不過劉正也確實高興,命人拿了趕長槍,在這雪下就狂舞了起來,張飛教導的一招一式都弄了個遍。
刺、挑、衝,弄得有模有樣的,王八之氣亂放。
沒看見翠竹那妮子大大的眼睛裡都飄滿了小星星了嗎?舞的熱乎乎的,身子上還粘了一層汗水,劉正放下長槍,瞅着翠竹那小摸樣得意的緊。
別管那是不是巴結他這個老爺而裝出來的,這表情總是讓人舒心不是。
忙活了半天,再洗了個澡,劉正就老老實實的呆在房子裡,哪裡都沒去,一半是凍得,這外邊天寒地凍的,誰還有心思去玩。
這另一半嘛,今個兒是他名義上的兄長生日,得老實點,等會還要去請安呢。
在臥室內,與兩個妮子小聲話語了點時間後,劉正看了看外邊的天色後,裹着一條厚實漂亮的披風,往劉表那邊走去。
“姐姐,那藥兒你不真喝了?”臥室內,劉正走後,翠竹仔細的瞅着枝桃,疑惑的問着。
“真不喝了。”枝桃笑答着。
“那要是懷了該怎麼辦啊,姐姐你不是說要等將來的夫人生下男丁後,才考慮給老爺生個的嗎?”翠竹有些迷糊的緊,又想想枝桃前後矛盾的話語,更見疑惑。
枝桃笑而不語,只是做着手上的女紅,是一件給劉正春天穿的衣裳,白料子,看着很是儒雅。
“哼。”見枝桃不答,翠竹不滿的哼哼着,卻是沒有繼續發問,而是小心的幫襯着枝桃做活。
“這小腦袋裡都是想着什麼呢?”枝桃忽然擡起了有些豐腴了點的手指,點了點翠竹白皙的額頭,笑道。
翠竹也學着枝桃打啞謎,但她那一張微圓的小臉上寫滿了心事。
“咯咯。”枝桃只是笑着,直到翠竹的笑臉都有些黑了,這才止住笑聲道:“今天是劉荊州的生辰,這晚上呀,酒水是難免的,等老爺喝多了,你這妮子想幹什麼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話說得,倒向是一個浮誇子弟設計陰謀一個良家女子一樣,讓人浮想來連。但翠竹聞言卻是小臉蛋笑得有些開花,張着小嘴直咯咯的笑着。
看的枝桃直搖頭。真是一根筋的小妮子。
給劉表請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這一方面劉正可是勤快的緊,只是今日難免有些不同,不僅劉正說話滿帶笑意。
就連平素顯得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劉表臉上也添了些許笑語。
本來已經老態必現了,但一加上那些笑意,使得劉表似乎年輕了幾歲一般,也能看出些許年輕時的一些風采來。
按理說以劉表現在的地位,辦個風風光光的酒宴誰都沒話說,但劉表這人別的沒好處,寬厚示人是他唯一的優點。
這生辰被他一句一切從簡。
這一方面,蔡氏也是隨着丈夫的意願,只佈置了下大廳,其他也沒張羅,算是一切從簡了。
本以爲耽擱了一下,他們一家子的事情也應該忙活完了。沒想到剛進得大廳,劉正就先瞅見了笑吟吟的坐在劉表身邊的蔡氏。
兩人老夫少妻的,一老一豔的坐着,絲毫不損蔡氏的美豔。在劉表蒼老的面容襯托下反而越發顯得年輕耀眼,白白的膚色如凝脂白玉,晃的人心慌慌。
每次見到這娘們,劉正的臉上都會不自然的紅個片刻,主要是想起了那晚與枝桃的瘋狂,這丫丫的對象就是這位,還是名義上的嫂子,邪惡啊邪惡。
紅臉其實也只是片刻,緩了緩,先是朝着劉表說了幾句喜氣洋洋的話之後,再恭敬的對蔡氏行了個禮,一點也不顯得逾越。
劉表老態龍鍾的有些細節也注意不到,但蔡氏卻不同,她早就發現這個名義上的小叔每次見到她的時候,臉兒都紅一次呢。
這小叔笑着的時候風度隱現,紅着臉的時候又是別樣風韻,真是個看殺她人。
不過蔡氏也是個有心機有手段,明辨事理的大家族出生的女子,偶爾會心中起那麼點春意,畢竟劉表的年紀擺在那裡。
兩人的房事難免有些不盡人意的地方。但總得來說,爲了蔡家,也是爲了她自己,平常時,她也是恪守着婦道,半點也沒有出過軌。
一邊想着趣事,蔡氏一邊點頭還禮,一派雍容,大婦風度盡顯。
隨後,劉正從袖口裡拿出了一份琢磨了好幾天的壽禮,劉表坐擁楚地自是不需要什麼貴重的禮物,他這一份剛剛好,估計也能合劉表的胃口。
果然,劉正的一份寫滿了字體的蔡侯紙剛剛從袖子裡拿出來的時候,劉表的臉上是疑惑的,但當他親自展開後,臉上的表情卻是歡喜的。
“小弟琢磨着,兄長富貴逼人,即使再罕見的稀罕物也是見過的,但這一份東西,兄長想來也是沒見過的吧?”劉正一邊恭敬着,一邊笑道。
“一派傲骨,好字,真是好字啊。”看着紙張當中,那個大大的壽字旁邊,寫滿了的小小的壽字,劉表讚不絕口。
也不知道他是贊劉正的心思剔透還是贊劉正這一手顏體字的氣派。
“傲骨卓然,一派雄媚。小叔的這一手字真是妙絕。”
算算看過劉正這字的人應該也有好幾個,但讓劉正沒想到的是,一眼看破顏體風采的居然是蔡氏這個女子。
倒不是劉正鄙夷女子,但蔡氏這樣外表美豔內在惡毒的女人,居然能懂顏體的風骨,這實在是讓劉正有些驚訝。
看着蔡氏一雙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書的千百個壽字瞧着,嘴上讚不絕口的模樣,劉正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子來。
“借他人之風光,書寫這一時的美景,倒是讓嫂子見笑了。”劉正厚顏無恥,誰的東西都敢剽竊,但偏偏這一手好字他卻從來沒有剽竊的念頭來,不是他無恥的程度沒到家,而是對於顏真卿,他真的是一派敬仰。
半分褻du的念頭也生不起來。
“哦,這不是小叔創的字?”緊接着,蔡氏又道:“到底是何等俊傑,能創出這樣風骨卓然的字體來?”說着,一雙美目中光芒連閃。
“是我一個授業恩師,姓顏。”劉正琢磨了一下,答道。
緊接着,蔡氏又窮追不捨的問了這個虛無縹緲的顏姓之人,劉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拿黃巾之亂說事,支支吾吾的應付了過去。
死於戰亂嘛,真是個萬無一失的理由。
不提一臉可惜的蔡氏,劉表的臉上則出現了幾分哀嘆和怒意,黃巾之亂,亂劉姓天下啊。
與劉表感嘆了幾句之後,劉正就打算起身告辭了,但誰想到他的兩個侄子似乎是跟他過不去似的,一起走了進來。
給他們的老子賀壽不算,還一起給他這個小叔見禮,劉正自然是點頭還禮,又是一番客套。
只是劉表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劉正藉機起身告辭,卻被蔡氏留住。看樣子這嫂子還真沒把他當做是外人。
只是這家人當着還真有些愁苦。
不過是坐了一會兒,該看的,不該看的全被他給看全了。
劉琦兄弟兩個一起來,自然也是一起送了賀禮,一個嘛挺貴重的一個古董,一個則是跟劉正差不多意思的一個物件,是一副彭祖圖,禮輕情意重的意思。
“這東西貴重的緊,想必琦兒是費了不少銀錢與心思吧。”蔡氏笑着臉兒,美眉彎彎的,看着挺可親。
只是這話說的,只會讓人能想到別處去。
本來心情不錯,劉表也沒想其他,聽妻子這一說,眉毛不由的跳了跳,這兒子靠老子養活,這東西送的確實貴重,但這銀錢卻是他自己的。
這樣一對比,小兒子劉琮的賀禮則顯得要親和太多了,也顯出了劉琮是個懂分寸,知進退的懂事兒孩子。
見劉表的臉上陰晴莫測,劉琦的臉色爲之一白,有些期期艾艾,不過劉琦也機靈,只片刻後,就解釋道:“都是一幫子好友幫襯着費了點心思。”
其實他的心裡已經懊悔不已了,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少費點心思呢。主要是劉表的偏心讓他有些絕望,才讓他劍走偏鋒,盡弄些討好的東西給劉表。
“交遊廣闊,果然有老爺當年的風度。”帶着一派雍容,但蔡氏的話語卻句句的針對劉琦,明着是誇讚,暗地裡是明晃晃的挑起劉表的忌憚心。
“一幫好友?是蒯悳,蒯弛,還有韓善等這幾個人吧。這些人各個都是世家出生,人心難測。爲父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劉表的臉色已經陰沉,有些發寒道。本想繼續教訓兒子,但忽然想起了這房裡還有劉正這個外人,有些話就沒說出口。
“孩兒只是………。孩兒知錯了。孩兒知錯了。”劉琦已經一把跪在了地上,有心想辯解,但他發現這麼說都是他的錯,只有低頭認錯纔是正確的。
機靈勁兒是有,只是可惜人還是不太聰明。劉正冷眼旁觀,有些嘆息着。劉表這麼說恐怕不是在教育兒子,而是心中在忌憚什麼吧。
都說天家無父子,現在劉表的地位也差不多了。這父子做的已經是沒多少感情了,再加上有個心眼多的後母,劉琦這長子的日子,還真是看得人心酸。
這時,劉琮的臉上恰到好處的出現了幾分惶恐,重重的給劉表跪下,道:“大哥也只是一時糊塗,還請父親不要見怪。”
十三四歲的孩子,口齒清晰,說話條理分明,這個時候又顯得十分同情手足,有情有義。
只是這越發的體現出來了他旁邊劉琦的不堪來。
真是個好孩子啊。劉正一邊心裡感嘆,一邊又偷偷的瞄了眼高高坐在上頭的蔡氏,恰巧就瞅見了她眼神中的一絲滿意來。
不過面上,劉正卻是臉色正經,似乎是神遊外務,什麼事情都沒看見一般。
劉表的臉上果然是緩了緩,點頭後,對劉琦道:“以後記得就行了,下去吧。”
看着態度是好了點,但劉琦已經是手腳冰涼,很是蒼涼的點了點頭,腳步有些虛浮的往廳外走去。
“琮兒趕緊起來,這大冷天的,地上涼,要是凍壞了膝蓋兒,可就遭罪了。”劉琦一出去,蔡氏臉上的表情就換了各個兒,笑着道。
一派慈母風範。
劉琮卻是先看了下劉表的態度後,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來到劉表旁邊侍立着。
接下來,壓根就沒劉正什麼事兒了,他們一家三人齊樂融融,父子相合。
劉正看的有些膩煩,找了個機會,再次起身告辭。這次蔡氏卻是沒有挽留,痛快的讓劉正走了。
“臉面都丟盡了。”劉正一出去,這劉表的面色就陰沉了下來,低沉着聲道。劉琮聞言臉色有些發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下,看着很是縮頭縮腦的。
“老爺您彆氣壞了身子,千錯外錯都是妾的錯,不該多嘴。”蔡氏一邊爲劉表撫着背,一邊眼角含淚,低聲泣語。
“你也別多想,要怪都怪那個不成器的東西。”背上有蔡氏的小手不停的撫着,劉表的氣也順了很多,吐出一口氣兒,低聲安慰着。
“只是此子心思真是沉啊。”或許真的是被美色給迷了眼睛,又或者真的是老了,劉表對於家事已經處於糊塗狀態了,但對於外事卻是膩精明,劉正從頭到尾的反應都被他看在眼裡,對於劉正面無表情,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着很是明事理的態度忌憚的很。
給劉表的感覺,就是一個城府深。
蔡氏也被劉表的態度給弄有些混沌了,前晚的時候,劉表還跟他誇讚劉正是真性情呢,這一晚上的時間,這個態度就給轉了個各兒。
別的沒想太多,這蔡氏的心卻是給劉表弄得有些發寒,這古人言,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這劉表的心,更是難覓啊。
就算是她這個枕邊人,也只能體會個五六成而已。
這樣想着,蔡氏的心,不由有些悽苦,年華正茂,卻要嫁給這樣一個反覆老頭,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不過這五六成還是讓她給小心的體會到了,留下劉正看了出好戲,果然是讓劉表心生了忌憚。
只是她的心中怎麼就沒有半點陷害人了的開心呢。
大廳外,劉正看了看天色,還行,已經不下雪了,居然露出了點點的陽光,真他媽的看了場好戲啊。
不過劉表那個態度啊,夾着尾巴做人,夾着尾巴做人才是王道啊。真他媽的懷念劉備啊,雖然是同樣的,差不多的虛僞,但人家卻沒有劉表這份陰沉。
真是陰沉無情的可怕。
天氣是有些轉暖,但劉正的身子還是不有自主的抖了抖。有些發涼。
腳上也是快步的走着,拐彎時卻差點和一個人影撞在了一起,心情正不好着呢,劉正自然是一陣破口大罵。
耳邊響起了一陣期期艾艾的聲音,弱弱的,“叔父。”
劉正這一陣暢快淋漓的大罵聲不由的戈然而止,有些不確定的定睛一看,這一身打扮,一樣的小臉蛋,不就是他的那個大侄子嗎?
奶奶滴兇,這臉是丟大發了。
作爲長輩,認錯是不可能了。劉正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乾笑一聲,問道:“琦兒這是上哪?”
“請叔父救我。”劉琦卻是二話不說,給劉正跪下,大聲哭訴道。
劉琦歲數不小了,但人長得面白無鬚,看着像半大小夥子,這大冷的天,地上又都是堆積起來的白雪,這麼一跪,整個人還直哆嗦,看得都讓人心疼。
就算是他劉琦缺胳膊斷腿的,估計劉正也不會心疼,但做做樣子劉正還是會的。
一把扶起劉琦,老氣橫秋的怪道:“這是人跪的地方嗎?多大了,也不曉得好歹。”這話確實是教訓人。
但聽在劉琦的耳力卻有另一番的心情,眼睛有些發紅,劉琦哭咽道:“廳內的情形,叔父想必也是看見了。父親他…….他。”
怎麼說話這麼直接啊。劉正心中怪叫一聲,面上不由的有些無奈的緊,道:“禁口,禁口。”
劉琦聞言不由的住口,那一聲話也沒能說完。
“父子沒有隔夜仇,再怎麼說兄長也是你父親,褻du父親是天打雷劈的。”還能怎麼辦,只有一本正經的怪罪了。
“是侄兒失態了,只是….。”劉琦聞言也是唬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沒人後,才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小聲道。
“這是你們家事,而我是外人你懂嗎?”劉正心裡有些發虛,也是左右看了看,沒人,不過這地方是過道,現在沒人但不代表過會兒後沒人從這兒經過啊。
得,你是老大。看了眼劉琦,劉正無奈道:“這不是談話的地兒,找個安靜點的吧。”
“叔父這邊請。”劉琦聞言,歡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