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在狂逃。
他哪裡還管得了顏良死活,只想着在前方缺口被封閉前,衝出一條血路。
“顏良,對不住了,我不能死,我死了,你們河北一派就失去了主心骨,只有犧牲你了,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我會替你報仇雪恨的……”
袁尚自然安慰着,拼命的抽打胯下戰馬。
眼看着,前方缺口越來越近,逃出昇天的希望也越來越近。
“袁尚,你以爲你走的了嗎!”
一聲沉雷般的喝聲響起,前方一員武將,橫刀而立,擋在了缺口之前。
張郃!
袁尚臉色驚變,急是勒住戰馬,驚憤的目光瞪着張郃,絕望的情緒在心頭翻騰而起。
最後的逃生希望,也就此被堵上了,一時間,袁尚是萬念俱灰,意志幾乎瓦解崩潰。
張郃卻刀一指他,厲聲道:“袁尚,你袁家覆沒已成定局,下馬投降吧,或許楚公仁慈,會留你一條性命。”
他是念在當初跟袁尚還有主臣情份,想要給袁尚一個活命的機會。
袁尚看着眼前這個叛賊,心中怒火如狂,卻不敢發作,還強裝出幾分笑臉,巴巴的求道:“張儁義,我袁尚也算待你不薄,你不如手下留情,放我過去吧。”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儘管連他自己都覺的,這是一個很天真可笑的請求。
張郃怎麼可能放他過去呢。
若是就這麼放他過去了,蘇哲那邊,張郃如何交差,難道他就不怕蘇哲一怒之下,要了他的腦袋麼。
張郃這樣的人,豈會那麼蠢。
“袁尚,我如今已是楚公之臣,奉我主之命前來阻攔你,豈能就這麼放你過去!”張郃當即嚴辭拒絕。
袁尚眉頭一皺,苦着臉道:“你口口聲聲是楚公之臣,你可也曾是我袁家之臣,你當真是要爲了新主,就這麼置你的舊主於死地嗎?”
他想激起張郃的愧意。
張郃臉上卻看不到丁點愧意,只冷冷道:“我張郃爲你袁家賣命,你袁家卻視我爲棄子,我與你袁氏父子早已恩斷義絕,袁尚,你勸你休要再費心機,我只問你一句話,降還是不降!”
他刀已擡起,這是最後的通牒。
袁尚知道,到了這個地步,張郃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放他走,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餘下兩條路:
一條路,下馬投降。
另一條路,跟張郃拼死一戰,殺出一條血路去。
走第一條路,他堂堂袁家三公子,就要淪落爲蘇哲的階下囚,顏面掃地不說,生死還未卜。
就算他最後能活着見着袁紹,以他失了黎陽的罪責,再加上被蘇哲所俘的污點,還怎麼可能再贏得袁紹的器重。
第一條路,投降蘇哲,斷無活路。
第二條路,雖然希望渺茫,卻還有一線生機。
袁尚眼眸充血,一咬牙,大罵道:“張郃,你這個叛賊,敢擋我的路,我要宰了你!”
歇廝底裡的怒吼聲中,袁尚猛一夾馬腹,抱着決死一戰的信念,向着張郃殺了上去。
“不知死活,袁尚,那就別怪我了!”
張郃一聲傲嘯,縱馬拖刀而出,如一道黑色的旋風,朝着袁尚殺上。
幾秒鐘後,兩騎對撞而至。
張郃虎臂探出,手中染血的戰刀,挾着狂風暴雨之勢,浩浩蕩蕩斬擊而上。
刀鋒未至,那狂烈無匹的壓迫力,已鋪天蓋地的壓向了袁尚。
袁尚強打起精神,手中大槍全力刺出,正面迎擊。
吭!
一聲震天的金屬撞擊聲,飛濺的火星將夜空照亮,
一擊之下,張郃巍然不動,袁尚卻身形劇烈一晃,只覺天河決堤般的怒濤之力,通過兵器,瘋狂的灌入他的身體,震到他氣血激到,鮮血幾乎要頂到了嗓子眼裡。
他那握刀的雙手,更是劇痛無比,虎口竟已開裂,鮮血從指尖滲淌而出。
一招交手,高下立判。
錯馬而過的張郃,蔑視的目光冷視着袁尚,那眼神,好似殺了他,如捏死一隻螞蟻那般輕鬆。
那眼神,深深的刺痛了袁尚,他一聲困獸般的咆哮,不顧氣血翻騰,撥馬再上,手中大槍疾攻向張郃。
“不自量力!”
張郃一聲冷哼,拍馬而上,戰刀捲起血霧,挾着排山倒海的力道狂轟而出。
刀槍再撞!
又是刺破耳膜的巨響,比先前更狂烈的力道,洶涌的壓擊向袁尚,震到他五內欲裂,一股鮮血瞬間滲出嘴角。
兩招之間,他已被殺到吐血。
袁尚心中身心劇痛,悲憤之極,大叫道:“張郃,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
絕望中的袁尚,不顧身體的劇痛,發瘋似的狂舞大槍,竟然想反守爲攻。
張郃眼中沒有一絲忌憚,手中大刀沉穩遞出,泰山壓頂似的力道,從容不迫的斬出,幾招間便將袁尚的瘋狂壓制下去,逼到這位袁三公子到手足無措的地步。
五招走過,張郃一聲低哼,手中戰刀挾着雷霆之勢,狂斬而出。
一聲慘叫!
袁尚連人帶槍,直接被震飛出去,重重的跌落在了七步之外。
勝負已分,袁尚敗北。
張郃俯視着袁尚,冷冷道:“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是生是死,就由楚公決定吧。”
趴在地上的袁尚,吃了滿嘴的雪土,頭盔也跌落不知哪裡,披頭散髮,狼狽之極,哪裡還有半點袁家貴公子的風範。
他捂着胸骨斷了不知幾根的胸口,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一次次的跌倒在地,只能在雪地裡翻滾。
“把他綁了,交由楚公處置!”
張郃一聲沉喝,拍馬舞刀,再次殺向了那些殘存的袁軍。
袁尚都已被俘,殘存的敵卒,更如螻蟻一般,被殺了個精光。
黎陽出逃的袁軍,全軍覆沒。
東方發白,晨光升起,黎陽城的殺聲漸息,四門城門已高高飄揚起蘇軍大旗。
蘇哲立在城頭,欣賞着這座被他踏在腳下的河北門戶,聽着城上城下的將士們,激動的歡呼大叫,聲震九天。
這時,張郃從北門外飛馬而來,登上城頭,拱手拜見:“稟楚公,末將幸不辱命,活捉了出逃的袁尚,請楚公發落。”
“好,儁義乾的漂亮!”蘇哲一聲喝采。
張郃便喝令士卒,將袁尚拖了過來,扔在了蘇哲的跟前。
又一位高貴的袁家公子,就這樣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蘇哲俯視着滿是身血的袁尚,冷冷道:“你就是袁尚吧,看來袁紹之子,果然皆是豬犬一般,一個比一個廢物。”
這諷刺羞辱之言一出,袁尚瞬間氣憤到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