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愷了回家,把這一回合的始末對齊長公主學了,並嘆息說,“這一手棋,不僅沒有贏,反倒讓賈充那貨撿到了便宜——那廝倒和皇帝成了兒女親家!”
齊長公主微微一笑,說,“常言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賈充那個醜八怪的女兒能瞞皇帝多久?有她露餡兒的那一天,到時,看賈充如何交代?”
任愷點點頭,附妻子一個笑意,只等着看好戲了。
…… ……
話說賈充不是等閒之輩,事情已到了這個程度,他就不能聽之任之。既然和皇帝攀上了親就得貼糊上去,就得和皇帝日益親近,還得擴大污友圈,大肆結黨營私。
而以任愷爲首的,包括庾(yǔ)純、張華、向秀、和嶠等則惺惺相惜,朝廷上的兩大派形成水火之勢。
晉武帝司馬炎也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爲了調和矛盾,他把賈充和任愷請到皇宮,設宴款待他們。
席間,司馬炎說:“朝廷應當是一個統一的整體,大臣之間要和睦相處。”
賈充和任愷聽後,趕快表態團結一致共同爲朝廷效力。
從此以後,賈充、任愷表面上雖然礙於司馬炎的面子,互相推崇、尊重,內心裡的怨恨卻越來越深了。
…… ……
賈充一心專寵,想把任愷從皇帝的身邊趕走,以便陷害他。
賈充的心腹爲他出主意說:
“任愷擔任侍中要職,掌管國家中樞機關,天天和皇帝在一起,頗得信任。我們要想辦法讓他遠離皇帝,然後再設法算計他。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升官,讓他去做選拔官吏的官,這個職務看起來很高很榮耀很有實權,實際上,真正的大權在皇帝手中,吏部尚書就是一個發放官帽子的辦事員而已。
“況且,那麼多的官員,三教九流,很難調和,稍有不慎就要得罪人,就會給我們留下整他的把柄。”
賈充依計而行,在司馬炎的面前極力稱讚任愷的公正無私,並保舉任愷擔任吏部尚書。司馬炎看到賈充舉薦任愷,也非常高興,表揚賈充任人唯賢,舉薦得人,當天就任命任愷爲吏部尚書,加奉車都尉。
任愷的官職升了,但實際上擔任吏部尚書以後,瑣碎的事情多了,見到皇帝的機會變少了。
當天,任愷把賈充計害自己的事情回家當齊長公主學了,公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你走入了雷區,需謹小慎微纔是。”
任愷說,“我秉公循章,兢兢業業,看賈充那廝奈我何?”
公主點點頭,說,“只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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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愷擔任吏部尚書後,抱定爲國選才的宗旨,恪盡職守,公平待人,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自己也儘可能不與其他大臣們走得太近,和皇帝交流的機會也明顯少了。
任愷升職離開中樞機關,司馬炎的身邊便完全被賈充和他的狐羣狗黨所圍繞,賈充和荀勖(xù)、馮琛等人一起乘機誣陷任愷。他們從小事開始說起,先說任愷生活奢侈,腐化墮落,再說任愷私自使用御用器具,是僭越之罪,是大不敬,是犯上作亂等等。
司馬炎開始也不相信,但是時間一長,說的人一多,由不得不信。司馬炎由疑惑到懷疑再到厭惡,便漸漸地疏遠了任愷,任愷再想見到司馬炎就更困難了。
賈充最後又使用了狠招,唆使尚書右僕射、高陽王司馬珪控告任愷。
司馬珪乃皇室貴族,司馬炎也不得不重視,終於罷免了任愷,讓他賦閒在家。
這第三個回合,就以任愷的徹底失敗而告終。
任愷被罷官後,朝廷派專人搜查他的家,查明他家裡的所謂御用器具原來是任愷的妻子齊長公主在曹魏政權時得到的賞賜物品。
任愷雖然被罷了官,但是詆譭他的言論不少,反而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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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的局面,齊長公主給他出主意,讓他遠離皇帷,離開是非之地。
經過運作,任愷的好友吏部尚書山濤在朝堂之上,極力保舉任愷爲河南尹。山濤瞭解任愷的爲人,也知道任愷是國家棟梁之才,能在新的職位上,幹出出色的成績。
沒想到,因爲當地發生案件,任愷又被罷官。
再後來,又逐漸晉升爲光祿勳,屬於比較清閒的高官。
任愷素有知人善任的社會評價,更因爲他在吏部尚書任上勤勉公務,公正廉明,因此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稱譽。賈充的朋黨們不甘心,又告發任愷與立進縣令劉友私通關節。司馬炎交給吏部查明真相,任愷對無中生有的事情堅決否認。
負責調查的尚書杜友、廷尉劉良等人也是忠正之臣,知道任愷是被賈充等奸人陷害,因此,都想幫助他澄清事實,所以故意延遲時間,等待機會,而賈充等人卻趁機把任愷、杜友、劉良全部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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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愷被罷官,非常憤慨,索性縱酒行樂,自暴自棄起來,每頓飯都要花掉一萬錢,還說沒有可以下筷子的地方。晉朝的權貴、富豪們互相鬥富,比生活的奢侈,任愷也成了其中一員。
齊長公主特別擔心,百般調攝,甚至選來俊美的侍女服侍,也無濟於事。
藉着任愷過於自我墮落的機會,賈充一再羅織罪名,加害任愷,終於讓晉武帝司馬炎完全失去了對他的信任。
因爲朝廷有時宴請大臣,任愷出席,司馬炎見到後對他還是頗爲關切並表示安慰,任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流淚而已。司馬炎念及舊情,後任命任愷爲太僕寺卿,再轉爲太常寺卿。
當初,魏舒雖然在地方做太守,也屬於朝廷重臣,卻一直沒有機會遇到任愷。任愷擔任侍中時,舉薦魏舒爲散騎常侍。後來,魏舒職位越來越高,最後做到司徒,位居三公,皇帝命任愷參拜魏舒。
魏舒雖然以胸懷寬廣得到時人的稱讚,而任愷也有經世之才,魏舒高居三公之位,任愷只是散卿,大家都爲他憤憤不平。
任愷鬱郁不得志,竟然鬱悶而去,享年61歲;齊長公主在任愷去世的當晚,無疾而終。
…… ……
任愷的兒子任罕,字子倫,繼承了良好的家風,他的才能不及父親,以謙謙君子著稱,是社會名士,歷任黃門侍郎、散騎常侍、兗州刺史、大宏臚(lú)寺卿等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