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這趙家堡百里路程的王家莊,幽州王氏的祖業就在這裡。
幽州王氏也是名門望族,世代也出過幾任高官,按照氏族繼承的傳統,王家也在朝廷擁有幾個世襲的爵位,但王家人才卻凋敝的很,繼任的那幾個官員幾乎各個平庸無能,在朝廷越來越激烈的爭權奪利的鬥爭裡,幾乎沒有勝利過,而且還丟了兩個至關重要的位置,所以,現在的王家在權勢和影響力上,在幽州已經衰弱沒落了。
現在崛起的趙家如日中天,幾乎成了這一帶的土皇帝,對百姓是極力壓榨,對這些世家大族,也是處處打壓,現在,更是趁着朝廷要剿滅黃巾軍,准許大戶組織鄉勇的名份,直接成立了兩千鄉勇,黃巾沒了,但他們卻沒有解散,而且還以地方不靖的藉口,繼續擴充,其心可明瞭。
有了這兩千虎狼,趙家就開始對周邊進行蠶食,現在,趙家的田地和勢力,已經緊逼到了王家主宅子的邊上了,這也算是欺負到了王家的鼻子底下,但王家勢微,根本就不能反抗,所以也只能忍氣吞聲。
而趙氏更加有恃無恐,還強迫各地氏族組成連莊會,相約一地有難,必須八方支援,如果違約,大家合力討伐,這簡直就是將其他氏族大家看作是他的屬下了。
在趙家點燃烽火,號召連莊會各家救援的時候,趴在房頂觀察的王氏族長,正在緊張的向趙家方向觀望,雖然相隔百里,老族長也沒有順風耳千里眼,更沒有望遠鏡,根本就看不到趙家堡前戰鬥的情況,但連綿而來的烽火已經由黑色,變成了真正黃色的狼煙,這表明,趙家堡危險了。
其實,昨天晚上趙家的信使就已經趕到了,說明了呂鵬叛軍攻打趙家堡的事情,趙家需要救援,這個事情讓王家族長很是一番爲難。
這可不是土匪流寇攻擊趙家,這是官軍在攻擊,至於趙家說的呂鵬是叛亂的官軍,那只是他遮掩人罷了,自己也不是傻子,消息還算靈通,州府裡也有自己家的耳目,呂鵬是何人什麼背景,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的。
呂鵬與劉關張共同成立鄉勇,轉戰幽州青州,解了幽州青州之圍,其勇猛智慧是讓人感嘆折服的,再投朱雋黃埔嵩,參與覆滅張角黃巾軍,千里回軍投幽州的事情,就這份英明果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而一回來,幽州太守就給了一個別部都尉的官職,這絕對是對呂鵬青眼有加,對於這樣的恩遇,呂鵬若是轉眼反叛,那他的腦袋絕對是出了問題。
即便退一萬萬步說,呂鵬真的反叛,那也不會出城之後再反叛啊,在幽州城內直接反叛,然後接管幽州,豈不更能成事?大家可是知道,幽州的官軍爛到了什麼地步,呂鵬的四千百戰虎賁只要彈指間,就能讓那些渣子一樣的官軍轉眼灰飛煙滅,何必鬧這個玄虛?
所以,趙家的說辭絕對是一派胡言,只是忽悠大家罷了,可大家也不是被忽悠大的。
根據各個方面看,趙家,是得罪了呂鵬,或者乾脆就是得罪了劉焉,現在劉焉是名正言順的要殺趙家了。
“爹,我們救還是不救啊。”站在房下等待老爹吩咐的兒子,仰着臉問房頂的老爹。
王家族長就嘆息一聲:‘這玉皇大帝和閻王爺打架,可就苦了咱們這些人間的人啊。”順着梯子爬下了房頂,抖落了一下身上沾着的灰土,對着兒子道:“走,到祠堂說去。”
王家祠堂坐落在王家集的中心,只有有資格的人才能進入,今日便是各房的代表彙集一堂,準備聽族長吩咐。
族長帶着未來的族長進來,大家紛紛起身相迎,族長就讓大家安心的坐下,然後對大家道:“趙家被官府進攻,連夜派人來求援了,而且剛剛烽火也由黑變黃,看來趙家是支撐不住了,大家說說,我們是該救援還是不救?”
說完這話,也不看大家,就施施然端起了茶湯喝上一口——鹹了。
第一個站出來的就是未來的族長,現在族長的兒子:“爹,這還用說嗎,當然是不救啦。”
自己家本來就和趙家不對付,看他倒黴還來不及呢,救他?難道自己的腦袋進了茶湯,鹹(閒)的嗎?
族長就橫了一眼自己未來的接班人:“爲什麼不救?”
這個兒子就理直氣壯的道:“官軍圍剿趙家,理在官軍,我們若是救援,那就是和官府對抗,到時候趙家一滅,轉回身一個謀逆造反的罪名,就會落到我們的腦袋上,到時候大軍再次進剿我們,我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對於這個理由,各房的代表紛紛點頭稱是,可以擁有鄉勇做一個小小的軍閥自保,但絕對不能和中央朝廷真的動刀動槍,大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如果那麼一來,那可就是身死族滅的下場啊,這絕對不能幹。真要是那麼幹了,那就是茶湯入腦——糊塗了。
得到族羣裡大多數人的贊同,這個族長的兒子洋洋得意,又帶着幸災樂禍的心情說道:“他們趙家憑藉着勢力欺負我們周邊的鄰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好了,正好用官軍來剿滅他們,在這頭老虎被官軍打死之後,我們大家在一起上去,來個落井下石,瓜分了他的田地資財,來壯大我們這些人家。”
看着腦袋簡單的兒子,老族長就心中暗暗搖頭,看來自己還需要好好的教導教導他,否則將來自己百年之後,將這個全族的生死交到他的手中,自己是實在不放心啊。
等自己的兒子說完,老族長就慢悠悠的問道:“假如官軍攻不破趙家堡呢?”
這一問,當時問了在座的所有人,官軍攻不破趙家?這可能嗎?
老族長就悠悠地說道:“趙家堡歷經趙家幾代人修繕,實在是牆高且厚,並且守衛器械十分精良,同時,他們有本家子弟兵兩千,而且還有長工佃戶奴僕三四千參與守衛,以這樣的實力,以逸待勞,三千官軍,怎麼能輕易攻擊的破?”
被這麼一分析,大家就又開始猶豫了。
救還是不救呢?這是一個近乎哲學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