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州治所鄴縣,一座豪華的大宅內的花廳,現在倆個黑暗的身影正湊在一起,映照在窗櫺之上,要多陰謀有多陰謀。
劉處面對的是韓馥的弟弟韓讓.
韓讓結識劉處,本來就是一個巧合。當時作爲州牧的親弟弟,本來在這翼州,應該是一個炙手可熱的級別。他自己也認爲自己也是一個炙手可熱的人物,於是在行事上,就難免紈絝了一些,就比如在前天,他在一處酒樓喝得醉醺醺的,被一羣阿諛奉承的傢伙捧着,就進入了另一個酒樓,繼續喝得昏天黑地。
當然按照不管是前世還是後世的規矩,喝完酒之後,都要唱唱歌啊,洗洗澡啊,這樣的消費纔算一條龍。
於是韓讓當然就帶着一幫捧着自己暈頭轉向的兄弟,來到了當時鄴縣最大的妓館,一個紈絝應該完成的全部過程。
就在天亮的時候,大家吃喝完畢,準備回家,需要結賬,韓讓被那些伴當們捧的是暈暈乎乎,於是就大手一揮,承攬下了所有的開銷,結果那個龜奴端着托盤,滿面笑意的等待結賬的時候,韓讓的長隨卻苦着臉告訴他,今天從早花到晚,口袋裡的金錢已經揮霍一空,實在是拿不出錢來匯帳。
韓讓缺錢嗎?以翼州第二的身家,哪裡缺這些銅錢?不過是一時花光了,措手不及罷了,於是韓讓就揮揮手,很是不以爲然的吩咐道:“先賒欠着,等一會兒,我讓我管家送過來。”
就這一句話,立刻讓那個春風滿面的龜奴掉下了臉,在妓院裡賒賬,這還是天下第一份,規矩是絕對不能破的。於是龜奴就喊來了院子裡的打手,韓讓當然很不在乎,於是就報出了自己的身份。在這個時代,喝花酒留宿妓館,本來就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反倒是一種文士之間,自認爲的風流瀟灑。尤其自己報出了這個身份,想來必定是一路綠燈,不過是手頭臨時缺少,一會兒就派人送過來,也不是不給你嗎。
結果事情出乎了韓讓的意料之外,這個龜公竟然霸氣的回絕了韓讓的請求,擡出來的身份,竟然讓圍在韓讓身邊的狐朋狗友悄悄地溜掉,因爲這個妓院館的後臺,竟然就是那個讓韓馥忌憚的袁紹袁氏家族,勢力實力比韓馥還大。
於是當然就大大的落了韓讓的面子,正在雙方僵持,韓讓尷尬的時候,隔壁的房門一開,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的年輕人,施施然走了過來,大手一揮,包攬下了所有的消費,而且更囂張的丟出幾錠金子,要求這個妓館,轟出所有閒雜,直接包下了整個院子,邀請韓讓還有那些狐朋狗友,繼續揮霍瀟灑,很是讓韓讓賺回了面子。
正所謂天下四大鐵之一,那就是一起嫖過娼,不但有了這四大鐵之一的感情,而且這個人揮金似土,直接給自己傳過了面子,這當然讓韓讓引以爲知己,於是現在兩個人已經無話不談。
現在劉處正在和韓讓猶如老朋友般痛心疾首的竊竊私語:“我聽說袁紹因廢帝問題與董卓決裂,逃往渤海,被董卓封爲渤海太守,受韓州牧節制。但是您是知道的,袁紹本來就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更有他顯赫的四世三公的身份背景,門生故吏遍佈天下,怎麼能會屈居於韓州牧的坐下?到時候我怕韓州牧好心收留,最終卻被鳩佔鵲巢,落在一個沒有下場。”
韓讓就眯着眼睛看着這個剛剛認識的徐州大商賈,心中充滿了驚訝,因爲現在他所說的,也正是哥哥擔心的。
袁紹是有號召力的人物,這不僅因爲他的家世地位,還因爲他有誅滅宦官之功和不與董卓合作的舉動。回到渤海,每日裡車馬盈門,往來都是各地有影響力的名流,在翼州,絕對是第一人物。
韓馥見人心歸附袁紹,忌恨袁紹得到衆人擁護,害怕他用來對付自己,經常派從事在袁紹的門口把守,限制袁紹的行動。
這時,東郡太守橋瑁假作三公通過驛站發送文書給州郡,訴說董卓的罪惡,天子受到威逼,處境危險,踮着腳跟盼望義兵來消除國家災難。
韓馥接到信件,召集部屬商議,問大家說:“如今應當助袁氏呢,還是助董氏呢?”治中從事劉子惠嚴肅地說:“興兵是爲國家,如何說什麼袁氏、董氏!”韓馥語塞,臉有愧色。迫於形勢,韓馥不敢再阻攔袁紹,他寫信給袁紹,表示支持他起兵討董。
但正是這樣的狀況,更加讓韓馥擔心自己的地位不保。這次被一個剛剛進入翼州的商賈說破,怎麼不讓人驚心?
“據我聽說,袁紹不但覬覦州牧的位置,現在已經開始行動了,就在不久之前,袁紹的手下帶着貴重的禮物,悄悄地拜訪了州牧手下別駕田豐,此心昭然若揭。”
“挖牆腳,這是最遭天下人記恨的,難道真的有這件事情嗎?”
劉處就淡然一笑:“這並不是兄弟,我在,危言聳聽,你不妨現在就去問問咱們的都御史許攸便知道了。”
韓讓其實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生死之交還是心存戒備的,這個時候,天下紛亂,各個有野心的人,都在派出自己得力的手下,往來各地,或者刺探,或者離間,手段無不用其及,自己可不能給自己的哥哥招來禍亂。
於是就招來自己的一個親密屬下,吩咐他立刻到御史許攸處,打探詳情。
就在這個僕人回報期間,兩個人當然談一些不着邊際的風花雪月。結果時間不長,那個打探消息的人,急匆匆的回來稟報,人說許攸偵查確有其事,並且講當時,田豐會見袁紹手下的時間地點,以及田豐所收下的禮物清單都一一列的明白。這樣的結果當時讓韓讓大吃一驚,冷汗就汩汩流了下來。
韓讓是紈絝,但不笨:“這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作爲自己哥哥最得意心腹,竟然已經開始勾聯袁紹,不用問,其心可誅。”
不過轉而一想,還是緊緊的盯住張處的眼睛:“張兄弟,你如此幫我和我的哥哥,其心何在?”無利不起早,這個人大手筆,爲了自己解決了尷尬,又揭露了一個這麼大的陰謀,絕對不會沒有目的,這事情一定要問個清楚,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劉處就一臉期盼道:“若是袁紹得了翼州,這翼州的利益就全歸了他的家族,哪裡還有我們這些商賈立足之地?若依舊由韓州牧執掌翼州,我們,尤其是我,有韓公子之間的交情,那麼,我未來在翼州經商,豈不是順風順水?”
這理由絕對靠譜,絕對讓人再也生不出一點懷疑,於是,韓讓堅信劉處是爲自己好,於是請劉處回去歇息,保證未來的翼州商業必定是劉處天下,然後就拿着田豐勾結袁紹的證據,連夜去哥哥韓馥處高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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